正文

第21章 數(shù)學與謀殺(2)

主教殺人事件 作者:范達因


"但是,站在理性思考的角度來說,霍姆克魯斯的經(jīng)歷甚至比魯門更怪異。這個虛構出來的人物,可以用無限快的速度,讓整個時光倒流,使得他可以一眼看盡整個人類歷史。從半人馬座,他可以看到四年來的地球;從銀河系,他可以看到四千年前的地球;而且他還可以在太空中任意選擇一點,同時看到現(xiàn)在和冰河時期……"

萬斯坐得更深了些。

"光是和'無限'這個簡單概念為伍,就足以讓一個正常人變得神經(jīng)兮兮。至于現(xiàn)代科學家,有個眾所周知的主張:人類不可能在脫離出發(fā)點的情況下,直接前進到太空中。這又是怎么回事呢?簡單說,這個主張的基本觀點是,我們可以往前一直去到天狼星,甚至數(shù)百萬倍遠的地方,但不論我們前進多遠,都離不開宇宙,到最后,我們會從另一個方向回到原先的起點。馬克漢,你告訴我,這可以算是我們一般所謂的'正常思維'嗎?不論多么矛盾、多么復雜的世事,和數(shù)學家所推衍出來的理論相較,一切都會變得很單純。舉個例子來說吧,來談談所謂的'雙胞胎問題'。假如,雙胞胎的其中一位,一出生就以加速度在磁場中運行,有一天當他回來之后,會發(fā)現(xiàn)自己比這位同胞胎兄弟年輕許多;或者,如果我們假設,兩兄弟都以相對于對方較快的速度運行,那么他們都將會發(fā)現(xiàn),自己比對方年輕……

"馬克漢,這并不是邏輯的矛盾,這只是感覺的矛盾。數(shù)學可以非常科學而有邏輯地解釋這一切(萬斯要我在這里特別提到A·迪愛波羅最近的一本學術著作--《科學思考的演變》,這本書中,對于時空相關的矛盾,有非常好的探討)。我要說的重點是,許多一般人認為混亂、甚至莫名其妙的事物,對于數(shù)學家而言,可能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像愛因斯坦那樣的數(shù)理科學家曾經(jīng)指出,太空的直徑--再強調一遍,是太空哦--是一億光年,或者七百兆英里。但當我們問他,'這直徑之外,又有什么?'時,答案是:'沒有"之外"這回事,這個距離已經(jīng)包含了一切。'聽好哦,他的意思是:無限就是有限!或者,這位科學家可能會換個方式說:太空沒有邊界,但卻有盡頭。馬克漢,好好把這些問題思考個半小時,你會覺得自己好像快要發(fā)瘋。"

他停下來點了根煙。

"空間與物質,是數(shù)學家思考的領域。艾廷頓將物質視為空間的特性之一;而威爾則把空間視為物質的一項特性--在他看來,沒有物質的空間是毫無意義的。因此,當康德的實體和現(xiàn)象可以互換,哲學也會變得不值一提。當我們談到數(shù)學家對有限空間的觀點,一切理性原則都無法成立。例如,狄·西特認為太空的形狀是圓形或橢圓形;愛因斯坦眼中的太空是像車輪般,越靠'外圍'--或者說'邊界狀態(tài)'--物質越趨近于零;而威爾眼中的太空,則是呈馬鞍狀……假如,我們要推翻上述這些說法,那么所謂的自然、我們所居住的這個世界、或是人類的存在,又是什么樣子呢?艾廷頓認為,所謂的自然法則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說,自然界是完全無法根據(jù)什么法則來掌握和預測的。唉,可憐的叔本華(我記得,萬斯的碩士論文,就是關于叔本華的《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羅素曾經(jīng)以一句話來說明現(xiàn)代科學無可避免的結果,他說:物質已被解釋為只是一種'現(xiàn)象',因此物質本身根本不需存在!……你聽懂這話中的意思吧?如果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那生命算什么?國家又算什么?或者,存在本身又算什么?……"

萬斯眼光往上移,馬克漢點點頭。

"目前為止,我都知道你在說什么,"馬克漢說,"但是重點還是很模糊,而且有些神秘。"

"當一個人,"萬斯問,"長期浸淫在這么浩大、彼此矛盾的概念中,在他看來人類社會中的個體是如此渺小,假如有一天,這個人對于人世間各種相對價值觀不屑一顧,對生命毫不重視,你會覺得驚訝嗎?不會,因為這些無足輕重的世事只會造成他心靈世界的干擾,這種人的處世態(tài)度無可避免地會變得老愛譏諷嘲罵,在他心中,視所有的人類價值觀如糞土,對于眼前一切事物嗤之以鼻。也許,這樣的人生態(tài)度中還隱含了一種虐待成分,因為,譏諷嘲罵本來就是一種虐待的形式……"

"但是,總不會精心策劃一連串的殺人計劃吧!"馬克漢反對這項推論。

"你不妨想想這幾樁案子背后的心理因素。對一般正常人而言,每天會有休閑和放松,因此他的意識和潛意識活動之間能取得平衡,他的情感和情緒可以不斷宣泄,因此不會累積。但是一個異常的人,將所有時間投注于縝密的思考,并且嚴格壓抑一切感情和情緒,這時,潛意識的解放,很可能造成極度暴力的行為。這種長期壓抑情緒、過度運用腦力,沒有任何休閑或宣泄,往往會爆發(fā)為難以形容的恐怖行為。無論一個人多么有知識,都無法避免這樣的結果。拒絕承認自然法則的數(shù)學家們,當然也不會受這些法則所規(guī)范。事實上,長期浸淫這些超科學的問題,更會加深他們情緒上的壓力。

"而被極度壓抑的本性為了維持自身的平衡,制造了最不可思議的宣泄方式--血腥幽默和變態(tài)的歡愉,正好和數(shù)學理論的極度嚴肅完全相反。威廉克魯克斯爵士和奧利佛·洛奇爵士這兩位偉大數(shù)學家,雙雙成了靈異論者,就是這類心理狀態(tài)的展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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