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頓了一下,看看我們的表情后,繼續(xù)說:
"現(xiàn)在,你們知道為什么我要請你們特別小心了吧?……瑪意夫人可能會以為,我們是來傷害艾多夫的。"
"我們不會為她增添不必要的痛苦。"萬斯很同情地讓她安心。就在我們走向大廳的路上,他向狄勒小姐問了個問題,使我回想起今天稍早他曾經(jīng)試圖打探杜瑞克家的地形。"杜瑞克太太的房間在哪邊?"
女孩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但隨即回答:"在房子的西側(cè),就是可以看到射箭場的凸形窗的那個位置。"
"啊哈!"萬斯拿出煙盒,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根法國煙,繼續(xù)問,"她常常坐在窗戶邊嗎?"
"經(jīng)?!,斠夥蛉顺T谀抢锟次覀兙毤?-至于她為什么這樣,我就不曉得了。因為我相信,看著我們練箭,她心里是很痛苦的,艾多夫無法和我們一樣從事這種運動,他曾試過幾次,最后不得不放棄。"
"她看著你們練習,可能真的就是為了折磨自己--一種自我犧牲的心理,那種情形真的很令人難過的。"萬斯非常溫柔地說。不了解他的人,對他這種表現(xiàn)一定會覺得怪怪的。正當我們穿過地下室的門,走到射箭場上時,他說:"如果我們能先和杜瑞克夫人聊一會兒,或許可以緩和這趟拜訪可能對她造成的影響。我們有沒有可能,在不讓杜瑞克先生知道的情況下,先進到她房里?"
"可以的,"女孩似乎很同意這個建議,"我們可以從后面的樓梯上去,艾多夫的書房--他寫東西的地方--是在屋子的前方。"
杜瑞克夫人正坐在巨大凸形窗戶邊一張老式的有輪躺椅上,周圍鋪著許多枕頭。狄勒小姐像個孝順的女兒般向她問好,溫柔地親吻她額頭。
"瑪意夫人,今天早上我們家發(fā)生了可怕的事情,"她說,"這幾位先生想見見你……所以我把他們帶來,你不會介意吧?"
當我們走進來,杜瑞克夫人蒼白悲苦的臉轉(zhuǎn)過去背對著門,但她此刻則驚恐地望著我們。她是個體型高大的女人,修長而瘦削;椅把上皺紋滿布的堅韌雙手像對鷹爪;她的臉雖然瘦削凹陷,但仍然相當好看;雙眼清澈流動,鼻子挺直大方。雖然她已經(jīng)六十幾歲,但頭發(fā)依然深而濃密。
整整好幾分鐘,她不動也不說話。接著,她的雙手合起,嘴唇張開,"你們想做什么?"她低聲問,聲音中充滿共鳴。
"杜瑞克夫人,"萬斯開口回答,"正如狄勒小姐剛剛說的,今天早上隔壁發(fā)生了件不幸的慘劇,因為你是惟一可以從窗戶直接看到外頭射箭場的人,所以我們想問問,你有沒有看到些什么,有助于我們的調(diào)查。"
老婦人的戒心似乎稍稍紓解,但也只是一剎那而已。接著她開口問:
"什么慘???"
"一個名叫羅賓的男人被殺了--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他?"
"那個射手?貝莉兒那俱樂部的冠軍射手?……是的,我認識他。好健康的孩子,可以張開好大的弓而不累。誰殺了他?"
"我們不知道,"萬斯一面說話,一面精明地觀察著老婦人,"不過,因為他是死在射箭場上,在你這窗戶的視線范圍內(nèi),所以希望你能幫我們找到兇手。"
杜瑞克夫人的眼睛微微垂下,雙手握著,顯得有些滿意。
"你確定他是死在射箭場上?"
"我們是在那兒找到尸體的。"萬斯不置可否地說。
"原來這樣……我能怎么幫你們呢?"她開始放松,往椅背上靠。
"今天早上,你曾看到什么人在射箭場上嗎?"
"沒有,"語氣相當肯定,"我什么也沒看到,今天一整天我都沒往射箭場看。"
萬斯緩緩向老婦人的眼睛望去,嘆了口氣,說:
"太可惜了,"他低聲說,"假如今天早上你往窗外看了看,就可能目睹了整個慘劇的發(fā)生經(jīng)過……羅賓先生是被弓箭射死的,目前為止找不到任何動機……"
"他是被弓箭射死的?"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一陣血色。
"是法醫(yī)說的,我們發(fā)現(xiàn)尸體時,一枝箭貫穿他的心臟。"
"是了,這看起來再自然不過,不是嗎?……一枝箭貫穿羅賓的心臟!"她說。從她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思緒已經(jīng)飄到遙遠的地方。
一陣沉寂之后,萬斯走向窗戶,"我可以看看嗎?"
好不容易,老婦人回到眼前的現(xiàn)實里。
"噢,當然可以,只是,也不能看得很清楚就是了。往北可以看到七十六街上的樹木,往南邊望去則可以看到狄勒家的庭院。對面那片破墻真是氣人,在他們蓋那幢房子之前,從我這里可以看到美麗的河景。"
萬斯朝下望了望射箭場。
"可惜,"他說,"如果今天早上你坐在這窗戶邊,你應該可以看到整個經(jīng)過。從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射箭場和那扇地下室的門……太可惜了。"他看了看表說:"杜瑞克夫人,你兒子在家嗎?"
"我兒子!我的寶貝呀!你想對他怎么樣?"她的聲音提高,眼神里懷著強烈敵意地看著萬斯。
"沒什么重要的事,"萬斯溫和地說,"只不過,他可能曾在射箭場里看到一個人……"
"他誰也沒看到!他不可能看到,他根本不在那里。他今天早上就出去,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萬斯同情地望著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