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克萊佛并沒有離去的意思。他若有所思地抽了一兩分鐘的雪茄,然后發(fā)出短促的一聲干笑,臉部表情并沒有因此而牽動。
“哦,該死!”他想刻意維持自己的修養(yǎng)卻又喃喃地抱怨著?!罢缒阏f的,我是沒有以證人的立場回答問題。……你想知道什么?”
“我剛剛已經(jīng)說過了,”馬克漢憤怒的語氣消失了,“你知道我想要知道哪些事。歐黛爾過去的生活情形如何?她的親密伴侶有哪些人?誰有可能想要致她于死地?她有樹敵嗎?任何有助于解釋她死亡的事情?!€有,”他犀利不留情地又加了一句,“任何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可以排除你涉案的證明?!?/p>
最后的幾句話讓克萊佛愣住了,他憤怒地想展開反擊。不過,很快地他又改變了策略。他傲慢地微笑著,從皮夾里拿出一張折疊的小紙張,把它交給了馬克漢。
“我要排除我的涉案嫌疑太容易了,”他滿懷自信地說,“這是一張在紐澤西波頓開出的超速罰單。上面載明了日期和時間:九月十號——昨天晚上——十一點半。是我開車前往賀伯岡途中,在剛過波頓、朝山湖去的路段,被一名騎機車的條子開的罰單。明天早上我還得到當?shù)氐姆ㄔ撼鐾ツ?。這些煩人該死的事,這個國家該死的警察。”他給了馬克漢一個占了上風的表情。“你無法幫我擺平這件事,是嗎?這是去紐澤西的一趟不愉快之行,明天我還有一堆事要辦?!?/p>
馬克漢隨便地看了一下那張罰單,然后放進了他的口袋。
“我會幫你處理這張罰單,”他向他保證并親切地笑著?!艾F(xiàn)在告訴我你知道的事情。”
克萊佛吐了一口煙,然后往后靠,蹺起了二郎腿,坦白地開了口。
“我懷疑我所知道的事是否對你有幫助。……我喜歡金絲雀,正如她這么被大家稱呼——事實上,有一段時間我愛上了她,還做了一些傻事:在去年前往古巴的時候,寫給她一堆驢透了的情書,甚至寄給她在大西洋城的合照留念?!彼樕铣錆M自責的痛苦表情?!昂髞硭_始對我冷淡、疏遠,好幾次爽了我的約。我和她起過爭執(zhí),但是惟一得到的答案竟是給錢了事?!?/p>
他停頓了一會兒,低頭看著雪茄掉落的煙灰。一股充滿邪惡的恨意從他細窄的眼睛閃出,臉上的肌肉有些僵硬。
“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她握有那些信和東西,并且以此為要挾,向我要了一筆為數(shù)不少的錢。……”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克萊佛遲疑地想了一下。“今年六月,”他回答,然后又很急切地說,“馬克漢先生,”——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痛苦——“我不想說死人的壞話,但是這個女人是我這一生當中不幸遇到的最刻薄、最冷血的吸血鬼。我也敢這么說,我不是惟一被她勒索受騙上當?shù)娜?,還有其他人掉入她的陷阱。……我剛好知道她曾經(jīng)從老路易?曼尼克斯那騙過一大筆錢——這是他告訴我的?!?/p>
“你能告訴我其他人的名字嗎?”馬克漢問,言辭中試圖掩飾他迫切想要知道這件事?!拔乙呀?jīng)知道曼尼克斯的事了?!?/p>
“不,我沒辦法,”克萊佛感到抱歉地說,“我曾經(jīng)在不同場合看過金絲雀和不同的男人在一起,其中有一個我最近才特別注意到。不過我都不認識他們?!?/p>
“我猜想曼尼克斯的這段戀曲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結束了?!?/p>
“是的——是陳年舊事了。你從這方向是得不到什么線索的。但是還有其他人——他們的故事要比曼尼克斯的來得新——如果你找得到他們的話,他們或許能讓你的調查有所進展。我自己是個好相處的人,大家好聚好散。但是如果她用對待我的方式去對待其他人,有些男人可能就不會善罷甘休了?!?/p>
盡管克萊佛這么說,但是他一點都不讓我覺得他是個好相處的人,倒讓人覺得他是個冷漠、沉默寡言、沒有感覺的人,在教條體制的約束下處處顯得拘謹呆板。
馬克漢仔細地端詳著他。
“你認為她的死可能是由于死心仰慕者的報復?”
克萊佛謹慎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這么說似乎是合理的,”他最后說,“她咎由自取。”
空氣中有著短暫的靜默,然后馬克漢繼續(xù)開口問:
“你知不知道一位她喜歡的年輕男子——英俊、個子不高、留著金黃色的胡子、有著淡藍色眼睛——名字叫做史基的人?”
克萊佛嗤之以鼻。
“這不是金絲雀特別喜好的類型——據(jù)我所知,她不和年輕男子交往?!?/p>
就在這時候一名侍者走近克萊佛,向他一鞠躬。
“抱歉打擾你,先生,但是有一通找你弟弟的電話。對方說有重要事,不巧你弟弟現(xiàn)在不在,接線生說你或許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怎么會知道?”克萊佛生氣地說,“不要再拿他的電話來煩我?!?/p>
“你弟弟也在紐約?”馬克漢隨口問起?!皫啄昵拔乙娺^他,他住在舊金山,對不對?”
“是的,頑固倔強的加州佬。他來紐約幾個禮拜,好讓自己回去后更喜歡舊金山。”
這讓我覺得他說這話說得不情不愿;而且不知為什么,我感覺到他頗為惱怒。不過,馬克漢顯然太過于專注這個案子的調查而忽略了克萊佛不滿的情緒。因為他很快地又把話題轉回到謀殺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