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98年以后，我開始朝向很多方向發(fā)展，各種題材內(nèi)容、各種方式方法都在使用，有時甚至是幾套作品在一起做?，F(xiàn)在，經(jīng)過這么多年不同的階段，我覺得我自己的大框架已經(jīng)搭得差不多了。1990年左右開始的計劃已經(jīng)完成得差不多了。另外就是我最早的作品是努力做出人不在場的、旁觀的效果，但是我覺得現(xiàn)在我真的是人不在場。我就是在做這樣的東西。這樣我不用專心地投入到一組作品或一種風格里面。我認為在這些方面我是自由的。

我不會做完一件事情就被捆住手腳。很多人被風格化以后就被束縛了手腳，不敢超出原先的風格，然后路子越來越窄，最后完全喪失生命力。其實一生的作品是個工程，不是簡單的一個零件。只要工作還在繼續(xù)，每件作品都是我工作里的一環(huán)。我需要的是每做一批作品應該把它的可能性延伸和擴大，然后才可能游刃有余。而不是每做完一件事就少了一件事，這一點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在正常狀態(tài)下，藝術家每做一件作品之后就應該把可能性擴大，而不是相反。為了使語言不被捆住，空間不至于縮小，我有時寧肯做一些會失敗的作品，目的是要把原來的范圍捅破。面對一個東西能做什么，每個人的判斷是不一樣的。你每做一件事，每經(jīng)歷一件事情都是你的財富，而不是對你的束縛和限制。我想我沒必要在一次性工作里把所有的東西做得很好。重要的是擁有一種可能性，使這個話題可以討論下去。至于某一個作品被人叫好，對于我完全沒有意義。

這正像一個人在路上跋涉，有的時候走在沙地上，有的時候要過河，但都是按照既定路線或者原定目標走的。你借助的方式或者呈現(xiàn)的方式并不是很重要，只不過是你能不能完成從這個出發(fā)點到終點的跋涉(距離)。如果你是一個盲目性的藝術家，你有可能突然從沙地跑出來才覺得勝利了，或者突然找到水源也是勝利的。如果你是按照既定的目標前進的話，其實有的時候走到戈壁灘、黑暗里面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一個作品里面潛藏了特別多的可能。這可能是下一階段的題材。我堅決反對藝術家做過的事以后就不能再做，所以我每一階段作品要么是以一個新面孔結(jié)束，要么是以一個老面孔開始。這是有意識安排的。我想造成這樣一種印象，就是我所有這些東西它都不是獨立存在的，而是有一種線索在?里?面。

我的作品都在討論關系

人性是最復雜的，我得到的樂趣和受到的傷害都是來自于人的，所以對人本身的問題我是著迷的。我的藝術主題基本確立在1999年之后。那時人性的變化無常對我絕對是一種非常大的震撼和啟發(fā)。此后，人性、人的處境、人的欲望……核心來說，人的生命就一直是我創(chuàng)作的主題，只不過在不同的時間，我以不同的角度，近的、遠的、轉(zhuǎn)動的、靜止的，來旋轉(zhuǎn)這個主題。一個藝術家在做作品的時候，他是從生命本來的需要出發(fā)，而不是一個命題創(chuàng)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