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澤饒有興趣地看著男子干活。畢竟是要從鎖著的門上換鎖下來,工程頗為復(fù)雜,但到底是專業(yè)人士,前后花了差不多十分鐘的時間,總算把舊的鎖芯從門上取下來了。
“好了,這樣總算就能進(jìn)去了?!?/p>
“啊,是嗎?哦,好的,不過看你干活很好玩,看入神了——哇,了不起,真的灌了膠水在里面啊?!?/p>
武澤瞇起眼睛盯著男子手上的舊鎖芯說。鎖芯里的膠水已經(jīng)干燥發(fā)白。鑰匙上沾的白色粉末應(yīng)該就是這個。
“搞得過分了吧,而且還是圣誕夜。”
“搞得是過分了,而且還是圣誕夜?!?/p>
“這玩意兒看起來還是強(qiáng)力膠吧?”
“看來像是啊?!?/p>
“在哪兒買的?”
“?。俊?/p>
“百元店?”
男子一臉困惑地望向武澤。
“這個可就不知道了?!?/p>
“是嗎,抱歉,我還以為你知道。”
男子的表情僵了一下,不過立刻苦笑起來,注意力又轉(zhuǎn)回到了門把手上,咯吱咯吱地繼續(xù)干了起來。
武澤望著他的動作,接著問:
“剛才你怎么知道是這個房間?”
“什么?”
男子反問了一句,目光沒有離開自己的手。
“我在電話里是說了二五室,不過你怎么知道就是這個房間?”
“啊,門牌上不是寫著的嗎?”
門口貼的牌子上確實(shí)寫著“205”。
“可是,你剛才一邊在走廊上走,一邊翻工具箱的吧?眼睛一直看著下面,沒看門上的牌子吧?”
男子“嗯”了一聲,眼睛望回武澤。
“嗯……走路的時候,我確實(shí)沒有特意抬頭去看門牌。不過事情是這樣子的。我就算低著頭,過了幾扇門總還是數(shù)得清嘛?!?/p>
“哦,是根據(jù)門的數(shù)目數(shù)出來的啊?!?/p>
“嗯?!?/p>
“你從走廊開頭地方的樓梯數(shù)起,走了五個門,所以這兒就是二五室?”
“是的?!?/p>
“可惜啊?!?/p>
“可惜什么?”
“你上當(dāng)了。”
“上什么當(dāng)?”
男子的聲音變得焦躁起來。武澤轉(zhuǎn)身朝向樓梯的方向說:
“這扇門,是第四個喲。”
武澤能感覺到男子在身后微微吸了一口氣。
“這幢樓沒有四號房。所以,二五室其實(shí)是從那邊數(shù)過來的第四間。”
一、二、三、四,武澤故意一扇門一扇門數(shù)過來,然后轉(zhuǎn)回頭問了男子一聲“沒錯吧”,接著又說:
“你一直靠這種把戲拉活嗎?還是說,這是頭一回?”
“完全搞不懂你在說什么?!?/p>
男子雖然還在裝傻,可那演技對于武澤來說只相當(dāng)于中學(xué)聯(lián)歡會表演的水平。
“我說開鎖的,你之所以沒看門牌就知道這兒是我的房間,是因?yàn)槟阕约航裉靹倎磉^吧?雖然不知道白天還是傍晚,反正就是趁我不在的時候來這兒的吧?就站在這扇門前,一邊哆哆嗦嗦偷看周圍,一邊飛快地把膠水?dāng)D進(jìn)鎖孔里,就為了讓我找你換鎖,對吧?你就是靠這種把戲賺點(diǎn)小錢兒的吧?挑一間沒人在的房子,先把自家店的傳單塞到郵箱里,然后對鎖孔動手腳。這樣一來,進(jìn)不了家門的人沒別的辦法,自然會給你那邊打電話。你就很熱情地趕過來,換個鎖,拿個兩萬五千塊——我是這么猜的,猜錯了沒?”
“我想是猜錯了。”
演技降到了小學(xué)聯(lián)歡會的水平。
“哦,反正我是無所謂,你說錯了就是錯了吧。那就這樣吧。只不過,今天晚上你大概是要睡不著覺了吧,害怕我把今天的事情跟什么人講。你做了這種事情,又不肯承認(rèn),搞得我一肚子悶氣,遇上一個人就要說一遍——你會這么擔(dān)心吧。而且不是今天一個晚上喲,明天也會擔(dān)心。而且還不單是明天,過個三天、再過一周、再過一個月,我估計你還是一點(diǎn)兒都睡不著。最后就是菜刀。像這種事情,到最后差不多都是菜刀。因?yàn)槿艘且恢碧嵝牡跄懀蜁苋菀装l(fā)瘋。你會在夜里拉開廚房的門,拔出菜刀,就像有什么巨大可怕的黑暗怪獸附上了你的身體一樣,讓你的身子不聽使喚亂走亂動。然后你突然就想把自己的手腕切開??墒遣说恫粔蚩?,在切手腕的時候,我想是會發(fā)出聲音的吧,咯吱咯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