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以聽到她的叫聲 ”庫珀問。

“是啊，尤其是當她在浴室時。她也可以吹哨子，我們一定能聽見?！?/p>

庫珀轉(zhuǎn)向歐洛夫先生?！澳翘焱砩希懵牭绞裁串惵暳藛?nbsp;”

道根想了很久，答道:“我們的生活一直很平靜?！彼麕е敢庹f:“如果聽到什么聲音，我們一定會有所行動?！彼麛傞_手，擺出無能為力的樣子,“就像今天早上珍妮的尖叫。星期六那晚，沒有這種情況發(fā)生!”

“可是，你們倆都以為她是被一群混混殺害的，剛剛你還用了‘他們’兩個字?！?/p>

“當有人在那里尖叫，是很難保持腦筋清楚的，”他一邊搖頭，一邊說,“老實說吧，我也不敢確定史畢特夫婦有沒有問題，或許你自己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對夫婦并不怎么聰明，不過也不能算是壞人。我猜想，可能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他將手掌放到胖胖的膝蓋上,“我在想如果當時能進到屋內(nèi)看看，說不定可以救她一命。可是如果她在星期六就死了……”他轉(zhuǎn)為詢問的語氣。

庫珀搖搖頭?！澳憔炔涣怂?。那白天呢 有沒有聽到什么 ”

“你是指星期六的白天吧 ”他搖搖頭,“印象中沒有，也確定沒有什么特別引起我們注意的事情。”他望著薇蘭，仿佛在找尋記憶的線索,“如果瑪?shù)贍栠_家的門鈴聲響起，我們會特別留意，因為她家通常很少有人造訪?？墒恰彼麩o奈地聳聳肩,“警官，實在沒什么特別的狀況，我們一直在這里看電視。”

“而你們也沒有覺得奇怪，她星期天上哪兒去了 ”

薇蘭揉了揉眼睛?！鞍?，”她啜泣起來,“這么說，我們本來可以救她一命 太可怕了，道根。”

“不，”庫珀沉穩(wěn)答道,“我們可以確定，她的死亡時間是在星期天凌晨三點以前。”

“我們是老朋友了，”薇蘭說,“道根和我已經(jīng)認識她50年，5年前道根退休，是她把這房子賣給我們的?，?shù)贍栠_不是個好相處的人，尤其對她不喜歡的人更是不假辭色。和她相處的訣竅，就是不要強迫她，當然，我們從來不會這么做，但有些人就是會這樣對她。”

庫珀舔了舔手中鉛筆的筆尖?！袄?，誰 ”

薇蘭壓低了聲音:“她的女兒喬安娜和孫女魯思。她們老是不放過她，不斷抱怨，需索無度。還有，牧師也很煩人……”她像做了錯事般地望了丈夫一眼,“我知道道根不喜歡我講這些閑話，可是那牧師老是去招惹她。你知道，她是個無神論者，每次馬修先生一來，她就對他非常無禮，她稱他是‘韋爾斯水蛭’，甚至當面這樣叫他?！?/p>

“他介意嗎 ”

道根笑了起來。“他們只是鬧著玩的，”他說,“如果他來的時機湊巧，她也會非常大方。有一次，她給了他100英鎊捐給戒酒中心，說是為她自己好。她常為了止痛而喝酒，這是她自己講的?！?/p>

“不過，她絕不會過量，”薇蘭說,“她從沒喝醉過。她的家教很好，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彼舐曔┍翘椤?/p>

“其他還有哪些人 ”過了一會兒，庫珀問。

道根聳聳肩?！斑€有那位女醫(yī)生的丈夫――杰克?布萊尼。他常會過來轉(zhuǎn)轉(zhuǎn)，不過這沒什么奇怪，她蠻喜歡他的。有時候可以聽到兩人在花園里大笑，”他停下來想了一會兒,“她的朋友不多，警官，就像薇蘭剛剛說的，她不是好相處的女人。大家對她的態(tài)度是好惡兩極，你去問問別人就會知道。”

“這么說，你們喜歡她? ”

他眼眶突然濕了?！笆堑?，”他說,“她曾是個大美人，你知道嗎，真的很美。”他拍拍妻子的手,“我們都長得不錯――在很久很久以前。除了知足的智能，年齡能帶來的報償是很少的，警官。”他又沉思了一下,“有人說，割腕是很平靜的一種死法，不過我總是想不通，他們是怎么知道這一點的。依你看，她死得很痛苦嗎 ”

“我恐怕無法回答這一點，歐洛夫先生?！睅扃晏拐\道。

老先生濕潤的雙眼望著他。他感覺到眼神中強烈的哀傷，那是一種愛――庫珀甚至覺得――一種道根未曾向自己妻子展現(xiàn)過的愛。他想說些安慰的話，但是，要說什么才不會弄巧成拙 他心想，薇蘭是否知道，為什么愛情總是傷人的時候居多 

今天下午我看道根安裝籬笆，幾乎想不起他當年的瀟灑模樣。如果我心腸好，40年前早就跟他結(jié)婚，也能救了他和薇蘭。她把我的羅密歐變成了個老怪物，只敢趁沒人注意時眉來眼去。20歲的他，身材如米開朗基羅手下的大衛(wèi)般壯碩；現(xiàn)在，卻肥得像是亨利?摩爾家族。

杰克仍然逗得我好開心。好可惜，我沒能在年輕時和他（或是像他這樣的人）相遇。我只懂得求生存，而杰克教我如何去愛，我問他為什么沒和莎拉生小孩，他說:“因為我還不急著當上帝?！蔽腋嬖V他，生兒育女一點也不像當上帝般榮耀，反倒像狗一樣，但莎拉能不能當母親，不應(yīng)由他片面決定。“你到頭來會自食苦果，杰克。假如像你這樣的人不傳宗接代，人類遲早會滅絕?！?/p>

不過，他不是個容易受別人影響的人，否則我也不會這么喜歡他?！艾?shù)贍栠_，你扮演上帝這么久，給你更多快樂、更多滿足嗎 ”

沒有，老實說。這一切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