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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預(yù)知死亡14(1)

惡魔預(yù)知死亡 作者:(美)勞倫斯·布洛克


沃德爾與揚特出版社座落于十九街與百老匯大道交匯處的一棟十二層大樓的八樓上。底樓有兩間店面,一家賣照相機及暗房用品,另一家賣文具。根據(jù)大樓的指示牌上寫著一家廣告商品專賣店,以及一家環(huán)保雜志社。沃德爾與揚特樓下是一家男子減價服飾商店,廉價出售因關(guān)門或破產(chǎn)而傾銷的商品。

這棟建筑十分陳舊,沃德爾與揚特的辦公室也很久沒裝修過了。褐紅色地毯已經(jīng)磨損,家具是擦痕累累的六十英寸木板桌,以及與之相配的椅子和桃花心木玻璃門的書架。頭頂上的照明設(shè)備不過是一個個光禿禿的電燈泡,外面一圍綠色的金屬燈罩。乍看之下好像是另一個時代的布景,只有新科技提供了唯一與這種氛圍不合的新興氣象。在一些老桌子上散亂地放著電腦與按鍵式電話,一臺傳真機與復(fù)印機。還有一架老式的打字機。當(dāng)我跟著埃莉諾?Yount經(jīng)過像迷宮般一格格的小辦公間走向她的辦公室時,我還可以聽到那個老打字機咔啦咔啦的打字聲。

她是一個六十幾歲的相貌端好的女人,現(xiàn)在身體已經(jīng)有點發(fā)福了。鐵灰色頭發(fā),一雙機警的藍(lán)色眼睛。她深藍(lán)西裝外套的領(lǐng)子上別了一只瑪瑙浮雕胸針,左手戴婚戒的手指上有只鑲鉆的金指環(huán)。我早上十點打電話去要求見面的時候,她要我在一個小時內(nèi)去見她。我慢慢的走到那里,中途還停不來喝了一杯咖啡,現(xiàn)在是十一點了,她坐在她的辦公桌邊,指著一把椅子要我坐下。

她說:“說來很可笑,我們通完電話之后,我開始想我們這樣會面是否恰當(dāng)。我需要一點參考意見,而我第一件想到的事是,我應(yīng)該去問格倫。”她溫和的笑一笑?!爱?dāng)然這是不可能的,是不是?我打電話給我自己的律師,把情形解釋給他聽。他指出既然我沒有什么事要隱瞞或發(fā)表,我不需要擔(dān)心做出輕率的行動?!彼龔淖烂婺闷鹨恢P?!八赃@既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斯卡德先生。我們談?wù)剾]問題,但我怕我沒有什么好說的。”

“格倫·霍爾茨曼替你工作多久了?”

“三年多。我先生去逝后不久我就雇了他?;羧A德是四月過世的,格倫在六月第一個星期開始上班。我在芝加哥書展跟他約談,而那個書展每年都在五月陣亡將士紀(jì)念日的那個周末舉行。”她一轉(zhuǎn)手上的鉛筆?!拔蚁壬瓉硎枪镜穆蓭煟鐐惐葋喆髮W(xué)法學(xué)院畢業(yè),有律師執(zhí)照,所以當(dāng)然由他料理公司的契約?!?/p>

“Yount先生過世后――”

“沃德爾先生,”她說,“在家我們是沃德爾先生和太太,在這里我們是沃德爾先生及Yount女士。當(dāng)然在女士變?yōu)橥ǚQ之前,多年以來,我是Yount小姐。霍華德很不喜歡‘小姐’這個詞,不過我得加一句,倒不是他有大男子主義,而是‘小姐’這個字并不是任何一個字的縮寫,在他看來簡直沒有一點章法?!彼囊暰€穿過我的左肩,停在某一處,回憶過往的歲月。“我們搬到這里的時候,還是艾森豪威爾當(dāng)總統(tǒng),”她說,“我們只有現(xiàn)在一半大的地方,跟一個叫Morrie?凱爾頓的男人分租這間辦公室。他是一個經(jīng)紀(jì)人,專門經(jīng)營伴舞樂隊,脫衣舞娘之類,還有后來一些最不成功的歌舞團,在這里,看到紐約市里最奇怪的人走進門來是很平常的事。你看過《百老匯丹尼玫瑰》嗎?我們一看立刻想到Morrie。我不知道他后來怎么樣了。我猜他早已過世,不然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快九十了?!?/p>

遠(yuǎn)方傳來打字機的聲音。“Morrie?凱爾頓,”她說,“是一個缺乏涵養(yǎng)的粗人,但他不是沒有可愛之處。你戴看書的眼鏡嗎,斯卡德先生?”

“你的意思是?”

“你到了需要戴的年紀(jì)。你看書的時候戴眼鏡嗎?”

“沒有,”我說,“我說不定可以戴了,只要燈光不太暗的話,不戴也可以將就?!?/p>

“那么我猜你不會是我們的顧客。既然你不需要看書的眼鏡,你大概不會去買大字體版本的書?!?/p>

“還沒有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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