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么拿回去？”

“誰怎么拿回去？我不懂你的意思。”

“那本書，”我說,“如果它真發(fā)生作用，事后誰幫忙把書還給圖書館？”

“哦，有意思，”她說：“你得寫下這么一條――‘我，簡?基恩：心智健全――’”

“這是你的故事，而你得照這樣做?！?/p>

“‘――在此請求我的債務(wù)及喪禮的費用概被付清，我的那本《終極出路》歸還于紐約市立圖書館哈德孫館――’

“‘――以便其他人跟我一樣受益?！?/p>

“哦，天，太棒了，”她說：“然后他們找名單下一個借書人?！愫?，努斯鮑姆先生，我們有了你要借的書。請你準(zhǔn)備料理善后?！?/p>

我們笑得不可開交。

那本書的問題在于，她說，大部分建議的方式都是服用某種改變心情的藥物。一般來說，他們建議你吞滿滿一把安眠藥，用一杯威士忌沖下肚。因為簡自殺最重要的理由是死得清醒，而這類的方法與違背了她的本意。

而且如果沒有效果呢？假如十二個小時后她從爛醉后的頭痛里醒過來，她唯一成功的是破了她不再喝醉的紀(jì)錄？我的名字叫簡，我還有不過兩個禮拜可活。不，見鬼！

“他們也建議用一氧化碳，”她說，“你從車尾排氣管接根管子到窗內(nèi)。不過沒車的話很就難辦了。我猜你可以租輛車，但我該怎么辦？就停在街上？正當(dāng)我快要一命嗚呼的時候，一個吸毒者打破車窗撞進來偷音響?！?/p>

所以槍似乎是她最好的選擇。反正她也是要火葬的，所以她的遺容有什么關(guān)系？誰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誰倒霉，但能怪誰，生活里本來就充滿了倒霉的事，不是嗎？

她曾想過跑到一些南部的州，在那里只要你想買，他們就賣給你，但她不太清楚怎么才合法。從外州來的可以買槍嗎？或許你得出示當(dāng)?shù)氐淖C件？說不定你可以建立住戶證明，就像過去的人借此取得內(nèi)華達州的離婚權(quán)一樣。無論如何，就算有槍，你要如何帶著槍坐飛機回來？當(dāng)然她還是可以坐火車，但她想到要在火車上待這么多個小時就頭痛。就這點來說，她連飛機也不想坐。

“然后我開始想，天知道，這個城市里充滿了沒有注冊的槍枝，要搞到一把會難到哪里去。如果學(xué)校的孩子都能拿到槍，如果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都可以帶著槍走來走去，找一把會有多麻煩？所以我問我自己，我是否有個朋友知道從哪里去搞槍，而且還愛我愛到愿意這樣做？而你，我親愛的，是我唯一可以想到的人?！?/p>

“我想我覺得很榮幸?！?/p>

“而且很高興有這買賣，哈？”

外面是不是在下雨？看起來好像是的。

我說：“你知道，我痛恨這件事，我痛恨你生病，我痛恨想到你會死?！?/p>

“我自己也不覺得這是樁好事?！?/p>

我說：“我會替你弄到槍?！?/p>

“真的嗎？”

“是的，”我說，“否則要朋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