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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里夢外(2)

水底的火焰-知識分子蕭乾:1949-1999 作者:丁亞平


她畢竟是個明智、通情達理的人。她知道要說服女兒是徒然的,何況從深心里講,她也更愿意尊重女兒,尊重女兒的感情,尊重她的選擇。結婚前夕,當文潔若對她講了她和蕭乾對婚禮的看法與打算時,原是很講求排場的母親只是以淡然的態(tài)度說:“講實際,不講浮華,也好。只要你們倆和和睦睦,白頭偕老,其他都不重要。”

文家原籍貴州,文潔若的祖父做過將近二十年的縣官,父親則自1916年起,就在中國駐日使館任外交官,1936年卸任。文潔若有姐妹、兄弟七人。小時家境富裕,在北京置有四十間大瓦房,分五個院子,有老家人、奶媽和丫鬟??墒堑綌硞螘r期,父親有天賦、有經(jīng)驗在外交界做事,但因為不事權貴,失業(yè)了。家中靠典當度日,于是把房契也抵押出去。日本投降后,那個拿走房契的人下落不明,因為無法證明不曾把這座房子賣給敵偽,這樣,就稀里糊涂地被當作偽產(chǎn)沒收了。

五個姐妹當中,文潔若原名文桐新,是老五。

大姐文桂新(文馥若)很有才華。1936—1938年間,發(fā)奮讀書的她曾以“修微”為筆名寫了三篇小說和一篇散文,從東京寄給《國聞周報》,不但發(fā)表了,而且還收到編輯寫在明信片上的熱情洋溢的鼓勵信。后來文潔若得知,當時的《國聞周報》,正是主持《大公報·文藝》的年輕作家兼記者蕭乾兼管的。大姐的作品,就是他發(fā)的。至于鼓勵信,也是樂為“文學保姆”也愛寫信的蕭乾寫的。大姐1947年赴美留學。走前,將她一直收藏的三篇文章的剪報和三張明信片交予文潔若保存。文潔若后來說:“一場‘文革’浩劫,明信片丟失了,剪報卻奇跡般地保存下來了?!保ㄎ臐嵢簦骸渡鷻C無限》,第10頁。)

在記憶的心庫里,文潔若對后來和楊晦談戀愛出走上海的二姐文樹新的音容笑貌,印象很深。直到現(xiàn)在,文潔若還記得,小時她和四姐格外戀慕二姐,二姐上學去了,就若有所失。四姐5歲、她3歲半時,她們就商量到學校去找二姐。她們從堂屋桌上夠下一包銅板,把尚不會說話的小弟弟也抱上,人力車夫居然把他們拉到了東華門的孔德學校。當時恰巧學生放學,正像潮水似的往外涌,二姐本來已出了校門,臨時回來取東西,才發(fā)現(xiàn)了他們?;丶視r,家人正急得團團轉,不由自主地揣測可怕的結果,就差去報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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