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傅雷的坎坷人生(2)

解讀傅雷一家 作者:葉永烈


雷不賣賬,說自己當時說的話被歪曲理解了。石西民說:“要么,你說你說的話本意是不反黨的,但 實質(zhì)上 是反黨的。加個 實質(zhì)上 ,行不行呢?”傅雷堅決不答應。傅雷是個怎么想就怎么說,怎么說就怎么做的人,正因為如此,他后來還是被劃成了“右派分子”。他被劃成“右派分子”很晚,在1958年的時候。這對傅雷是非常沉重的打擊。當時他一度曾經(jīng)想自殺。這一點,他的幾位親友都提及過。傅雷一天晚上出去以后,很晚很晚都沒回來。最終到了半夜才歸家。他對他夫人說,他有兩個孩子,為了孩子,他不能不回來。

傅雷被劃成“右派分子”之后兩個多月,傅聰在國外得知此訊。這是他決定出走的很重要的原因。后來據(jù)他說,當時已經(jīng)叫他回國了?;貒螅磪⒓印胺从遗伞边\動,那就變成了“兒子揭發(fā)老子,老子揭發(fā)兒子”的局面,“我不愿意陷入這種惡性循環(huán)”;要么叫他回國以后下農(nóng)村勞動,叫做“深入生活”。而彈鋼琴的手指是非常嫩的,勞動一段時間后再回來彈琴手指就發(fā)硬了?;谝陨蟽蓚€原因,他從捷克出走英國。

這件事發(fā)生后,上海作家協(xié)會黨組找了傅雷的好友周煦良先生,要他把傅聰出走的消息告訴傅雷。由黨組織出面告訴傅雷的話,對他沖擊太大了;由周先生出面的話,會緩和一點。周先生到了傅雷家,在客廳里走來走去,就是說不出這話。良久,傅雷問起,他才把傅聰出走的消息告訴傅雷。傅雷一聽,人當時就傻在那里了,此后在家躺了好幾天,不吃不喝的。所以,傅聰?shù)某鲎邔Ω道椎拇驌舴浅V螅道紫氩煌ㄟ@件事情。從《傅雷家書》也可以看出,他們的通信在那段時間中斷了好一陣子。后來這件事情引起了夏衍先生的注意,將此事告知陳毅市長,陳毅市長又匯報給周總理。周總理鼓勵傅雷不斷給傅聰寫信,讓他們父子之間保持通信。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他們才恢復通信。也因此,傅雷一再教導兒子,一切以國家利益為重。傅聰當時在英國給自己定了“三原則”:一是不入英國籍,二是不去臺灣,三是不說不利于祖國的話,不做不利于祖國的事。傅聰能在英國的那種環(huán)境下,做出這“三原則”決定,完全是受了傅雷的影響和教導。

傅雷父子在那種背景下還保持著通信,當時傅聰?shù)拿糠庑?,對傅雷來說都是極大的安慰。每次收到傅聰?shù)膩硇?,傅雷都非常激動,總會拿著信,在書房中兜圈子,一邊走一邊看信??上菚r候沒有e-mail,有的話信件就能夠當天往返。(圖48)那時候一封信一來一去就是一個月的時間。所以傅雷在書房中關(guān)注著千里之外的兒子,對他千叮嚀萬囑咐。那時候打長途電話也不容易,書信就成為父子交流的最主要的方式。后來傅雷知道傅聰有了女朋友,而她又是美國著名小提琴家梅紐因的女兒時,他非常高興,又給他們祝福,又給彌拉寫信。傅雷是從事法文翻譯的,用英文寫信,對他來說有點吃力。盡管如此,他還是用英文給彌拉寫信。

頭上戴著“帽子”,愛子遠走異國,傅雷苦悶已極。就在這時,苦中加苦,愁上添愁:1958年,傅雷把巴爾扎克的《賽查 皮羅多盛衰記》譯出來了,寄到人民文學出版社,卻被束之高閣。自1958年6月至1959年5月,花費近一年時間,譯出丹納的《藝術(shù)哲學》。如同傅雷在家書中所寫的:“思之悵悵。 此書原系1957年 人文 向我特約,還是王任叔來滬到我家當面說定,寄出后又擱淺了。 ”

傅雷以譯書為業(yè),他沒有工資,以稿費為經(jīng)濟來源。譯稿不能出版,對于他來說是致命的打擊。是原著有問題 不,不,他譯的是法國文學藝術(shù)名著。是譯文有問題 不,不,他的譯筆是一流的。為什么不能印行呢 原因就出在他頭上那頂“大帽子”!

“改個名字,用筆名出書吧!”出版社向傅雷提出這樣的建議。傅雷一向淡于名利,改用筆名出書本也無妨。然而,由于他是“右派”而要他改名換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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