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褐色蝴蝶(5)

鱸魚 作者:蘇善生


十一點醒來,航班的空姐已經開始招呼乘客登機。拿著買好的票過檢驗站時,臨臨醒了,搖著手腕上的銀鈴鐺,呵呵地笑,檢查人員會心地一笑,在臨臨腮上親了一口。是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女孩,單眼皮丹鳳眼,臉上有點點的雀斑。女孩看著臨臨嘻嘻地笑,說,妹妹乖,喊姐姐,姐姐就再親你一下。臨臨還是笑,咯咯地笑。我不解釋,已經習慣這些語言。登上機,找到座位,系好保險帶,又要了白開水沖了一包再林,給臨臨喝下去。拍拍臨臨的頭說,臨臨乖,睡吧,明天可以看見爸爸了。喊我聲“媽媽”好嗎?

飛機平滑上升,感覺是人生的一次升華。每次坐飛機都有這種感覺。漆黑的夜,有機玻璃窗外一片黑暗,看不見一切。卻能聽到黑暗中的云朵被撕裂時因劇烈疼痛而嘶叫的吼聲,凄厲而絕望。

在凌晨一點的時候,到達西安機場,我抱著臨臨走出來,自然無人來接,此時我也無處可去,機場人員安排我在一休息廳內坐下,她說要清晨5點以后才有去市里的公車。

西安是一個外表粗獷豪放,內里溫暖細膩的城市。春天的陽光,透過綠色的樹葉,像水一樣地傾瀉下來。車來車往人潮洶涌,西安的公車是我走過的所有城市中最不守時卻最守秩序的一個。

坐清晨7點30分的公車到長安國際大廈下車。我抱著臨臨站在16層大廈的門口,穿著去年洛初買的真維斯牛仔褲,班尼路的灰色白格子毛衣,到小膝的絳紫色呢子風衣,穿安踏的運動鞋。臨臨裹在一件金黃色的薄襖里,立領,紅色的玫瑰花纏繞著兩個袖口,胸前是大片的綠油油的玫瑰葉子,穿紅色小皮鞋,系帶,雙手不停撕扯我的頭發(fā),還有銀耳環(huán)。

我就要見到臨臨的父親,那個叫林的男子了。

4.新鮮芳香的血液瞬間迸發(fā),

烙成青春的印痕

二○○三年的初春,西安臨潼,我第一次遇見洛初。那天他穿著一件黑色的愛博爾羽絨服,條絨的灰色西褲,平頭,頭發(fā)短而硬地挺立著,戴著耳麥,手里拿著一本《西安旅游指南》,站在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的門口四處張望。臨潼剛下完雪,天還陰沉尚未放晴,地上一片一片斑駁的雪跡。雪飄悠悠地下了兩天,因為天氣不冷隨下隨化,所以看不見大雪漫漫一地的美景。

他從離這里兩千多里地的城市趕來接我回家。

在門口給我打電話,喂,芍藥嗎,你在哪?我到了,就在門口。

我就在他的背后,笑嘻嘻地接他的電話。我說,你轉過身,哪個女孩笑得最燦爛哪個就是我。

他轉過身,锃亮的皮鞋在轉彎時沾上了臟污的雪塊。他看見了我,卻不走過來,而是在兜里抽出一張散發(fā)薰衣草清香的紙巾,細心擦拭自己的皮鞋。他蹲在雪地上抬頭對我說,丫頭,你給我過來。

后來我才知道這是我所見到對自己最細膩的男子,且英俊灑脫,帶著濃濃的文人氣息。這時他在那個小城開一家廣告公司。業(yè)務范圍包括大到城市的廣告標志牌、城市媒體宣傳、大型企業(yè)策劃,小到大街小巷的店鋪戶外廣告牌、燈箱、條幅、宣傳畫。

他來替十五接我回那個小城。

二○○三年二月,十五來這里,我做他的導游。他是那種很會哄女孩子的男人,談小資的愛情,高曉松的青春,王菲的流行音樂,王家衛(wèi)的電影,安妮寶貝的文字。旅游完,十五說,這是什么景區(qū)來著?我回過神來,然后他猛地抱起我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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