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訂版序言

流行的管理體系

1990年春，《第五項修煉》英文第一版的寫作和編輯工作剛剛完成后不久，出版在即。雙日出版社（Doubleday）的編輯問我，希望讓誰為該書寫評語。由于是首次出版作品，我當時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思考一段時間以后，我感到只有一個人是我最盼望的，那就是在世界范圍內(nèi)備受敬仰的質(zhì)量管理革命的先驅(qū)愛德華?戴明（W. Edwards Deming）博士。我知道，對于管理實踐的影響沒有人能比過他。但我從未和戴明謀過面。我當時懷疑，要是一個不知名的作者寫信給戴明，提出這樣一個請求，讓他給自己并不熟悉的領(lǐng)域的新書寫評語，恐怕不會得到正面回應。很幸運的是，通過在福特公司的朋友，書稿副本還是送給他了。幾星期之后，我在家里驚喜地收到一封來信。

打開信一看，里面有戴明博士的一小段文字。我在讀第一行字時不禁屏住了呼吸。我在厚達400頁的書里絞盡腦汁要說明的內(nèi)容，他竟然用一句話就表達了。我暗想，這真是不可思議，一位年事這么高的人（戴明當時已經(jīng)有90歲），思路竟然如此清晰明快。當我把他的評語作為整體來思考時，我逐漸開始意識到，他所展示的，其實是更深層的關(guān)聯(lián)和更偉大的工作任務(wù)，而在此之前我還并沒有理解到這些：

流行的管理體系很摧殘人。人與生俱來的，是激情和固有的內(nèi)在動機、自重、尊嚴、好奇心和學習的快樂。而摧毀這些的外力從幼兒學步時就陸續(xù)出現(xiàn)了，如萬圣節(jié)最佳服飾獎、學校的分數(shù)、金色五角星等等，類似的東西一直持續(xù)到大學。在職場，人群、團隊、小組被分出等級，位居前列的獲得獎勵，落在后面的受到懲罰。目標管理、配額、獎金、商業(yè)計劃，這些加在一起，一步步地加深這種損害- 一種尚未得知也不可得知的損害。

后來我得知，戴明早就停止使用“全面質(zhì)量管理”（Total Quality Management）一詞，包括其縮寫“TQM”和“TQ”，因為他認為，這些詞匯已經(jīng)成為一些工具和技巧的膚淺的標簽。他所說的“對流行管理體系的變革”這一真正的工作，卻是那些只追求短期業(yè)績改進的經(jīng)理人所忽視的。他認為，這種變革呼喚的是一種在當代組織機構(gòu)中尚未被開發(fā)的“深刻的認知”（profound knowledge）。對TQM的一般理解中，只包含這種深刻的認知里的一個元素，即“變易理論”（theory of variation，一種統(tǒng)計學理論和方法）。而其他三個元素，讓我驚異的是，幾乎可以直接與五項修煉對應：“理解系統(tǒng)”，“認知的理論”（theory of knowledge，心智模式的重要性），以及“心理學”，特別是“內(nèi)在動機”（intrinsic motivation，個人愿景和真心熱望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