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rèn)在那個時候,”老小子一邊說,一邊縮起下巴,“有一股無法抗拒的誘惑,促使我在那棟建筑物門口徘徊,并且凝視著壯麗宏偉的銅門陶醉沉思。那些銅門可說是忠于原物的復(fù)制品,據(jù)稱它們是用來裝飾通往夏阿巴斯國王(ShahAbbastheGreat)的哈?!け匾捞兀℉ashtBihisht)——或稱八座天堂——的入口。于是我站在那里,渾然忘我地沉思了一陣子,其間可能點(diǎn)亮了一兩根火柴,借此細(xì)看門上面刻印的伊朗文字,直到冷不防地被街上兩個路過行人猥褻的言談所打斷。他們以為我是剛從鄰近酒館‘無賴與寶貝’回到家,迷迷糊糊地杵在門口找不到鎖匙孔呢。
“至于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我沉默以對,完全不屑一顧。等到路人離去后,我依照指示按了門鈴。然后銅門打開了,借著里頭的燈光,我看見前來開門的人,他一定就是韋德先生偶爾會提起的那個人:一位長年走來、始終如一的忠仆,同時擔(dān)任晚間管理員和夜間看守人的工作。我相信,他的名字就叫做普恩。”
“啊哈!”我說道?!斑@么說來,他當(dāng)時人是在那里啰?!?/p>
老小子似乎沒聽見我在說什么。他堅定的眼神直盯著我瞧,害我心里開始發(fā)毛。
“接下來所發(fā)生的事情,”他說道,“我只能這么形容:在那些降臨于可恨銅門內(nèi)的怪異事件中,它是最早發(fā)生的、也是程度最輕微的事件。簡單說——普恩公然嘲笑我。”
“他什么?”
“他嘲笑我,”伊林渥斯嚴(yán)肅地點(diǎn)頭,“就當(dāng)著我的面。他先招呼我進(jìn)去里頭,態(tài)度神秘兮兮的有點(diǎn)夸張,接著他十分專注地打量我,然后發(fā)出——我只能這么形容——一種好像會使他的臉往前脹大、而且?guī)е屏岩舻目┛┬β?。接下來他說了一句我不愿再回想的暗語:‘喂!你是干什么吃的?’
“他的行為出人意表,而且很不禮貌,我勉強(qiáng)壓抑住憤怒之氣,但我的情緒卻從刻薄的語氣中反映出來:
“‘我是威廉?奧古斯都?伊林渥斯博士,’我跟他說,‘先生,我相信韋德先生正在等待我的到來。你可以行行好,帶我去見他嗎?’
“出乎我意料之外地,他的笑聲不但沒有停止,而且還越笑越大聲,甚至大到引人反感的程度。他邊笑邊緩慢行進(jìn),雙臂交叉環(huán)抱著肚子,身體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左右搖晃,但發(fā)出的噪音卻很小聲。
“‘噢,你是一個人來的,那就是你了,’在喘息擦眼睛等一連串動作后,他對我說,‘我不明白你為何沒在大廳上成為名角,像我這一生就辦不到。’(他所謂的‘大廳上’,我后來才知道他指的是音樂廳舞臺上那些唱歌、騎自行車、表演特技,諸如此類的演員;但對我這個傳送福音的牧師而言,此說法簡直是叫我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你是我見過最傳神的家伙,’這個令人驚訝的老頭又說,‘你會對這場謀殺貢獻(xiàn)良多的?!?/p>
“赫伯爵士,在令人難以忍受的輕笑聲中,他一邊說著這句話,一邊伸出長長的食指戳中我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