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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可·波羅熱與歐洲大航海(2)

激蕩中國海:最后的海洋與遲到的覺醒 作者:王佩云


第一個捧著《 馬可·波羅游記 》立志遠航尋找美妙東方世界的,便是哥倫布。這位偉大航海家出生在意大利的熱那亞,即馬可·波羅在監(jiān)獄里講述那些"東方神話"的城市。大概因為從小耳濡目染,哥倫布成了馬可·波羅的超級"粉絲",萌發(fā)了踏著偶像足跡尋找印度和中國的強烈沖動。他為此移居正在展開海上航行活動的葡萄牙,選擇了水手的職業(yè),還特意去法國的海盜船上歷練一番,積累航海和應(yīng)對海上復(fù)雜情況的經(jīng)驗。但航海既要敢冒險,還要敢撒錢,否則只能望洋興嘆。他懷揣馬可·波羅已經(jīng)人人耳熟能詳?shù)?東方神話",先后游說幾位最有權(quán)也最有錢的國王,向他們描述印度和中國風(fēng)景如何美妙,黃金如何遍地,珠寶如何成山,絲綢如何滿街,香料如何遍地,美女如何如云。歸根結(jié)底一句話,只要國王肯投資航海,他就可以把遠在東方的"人間天堂"搬回歐洲來。

此時的葡萄牙雖有亨利王子開啟了遠航的先例,并在非洲獲利而歸。其國王卻不喜歡哥倫布言語過分夸張,用現(xiàn)在的話說,"滿嘴跑火車",認(rèn)定屬江湖騙子之流,根本不予理睬。英國、法國此時還毫無海洋意識,更沒人肯搭茬兒。哥倫布輾轉(zhuǎn)來到西班牙,憑三寸不爛之舌,讓伊莎貝拉女王聽得有些心動,吩咐一個審查委員會審查其航海計劃。不想有委員發(fā)問,即使地球真?zhèn)€是圓的,向西航行可以到達東方,并回到出發(fā)的港口來,那么必有一段航行是從地球底部向頂端爬坡,你的風(fēng)帆船如何能夠"爬上來"?那時地圓說尚不完備,更無實踐的佐證,讓本來口若懸河的哥倫布一時語塞。再加上當(dāng)時歐洲一些商人集團,已經(jīng)建立海陸聯(lián)運,壟斷了東方絲綢、瓷器、香料、茶葉的銷售,通吃長途販運之利?,F(xiàn)在突然冒出這么一個賊大膽要去開辟直航海路,勢必危及他們的既得利益,趕緊編出很多海上航行的恐怖故事,嚇退了女王。直到1492年,哥倫布走了西班牙皇家一位女司庫的門子,由她出面勸說道:哥倫布的航海計劃要價并不高,即使船毀人亡,對皇室來說損失很有限;倘若成功了,皇室獲利將在百倍、千倍之上,女王陛下您何樂而不為呢?

1492年8月3日,哥倫布率領(lǐng)一個三艘小帆船組成的船隊,從西班牙巴羅斯港出發(fā),向西航行,計劃橫渡大西洋,到達亞洲。但在海上航行了71天,來到一個小島,卻沒有看到馬可·波羅書中描寫的中國石橋、城鎮(zhèn)和宮殿,更沒有見到黃金、珠玉、香料和絲綢。他和他的船隊十分沮喪,返回了西班牙。西班牙女王不肯做賠本的買賣,命令其迅速準(zhǔn)備重新起航,非找到那片神秘的東方世界不可。第二年9月,哥倫布再次上路,誤打誤撞到了美洲,隨后又接連三次來到這塊新大陸,無意中完成了對整個美洲大陸的考察和發(fā)現(xiàn)。但這塊陸地那時還處于原始狀態(tài),大肆的殺戮和劫掠,也無法滿足西班牙已經(jīng)被刺激出來的巨大胃口。哥倫布因此遭遇皇室貴胄和市井小民的冷眼,不久死在貧病交加中,只有一本他熟讀過無數(shù)遍的《 馬可·波羅游記 》,至今保留在西班牙的一座紀(jì)念館內(nèi)。

但哥倫布成功發(fā)現(xiàn)偌大一塊新大陸,還是鼓舞了歐洲繼續(xù)尋找東方神秘國度的巨大熱情,很快有了葡萄牙人達?伽馬的橫渡印度洋,還有西班牙支持的麥哲倫所完成的環(huán)球航行。這兩人從歐洲本土出發(fā),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航路,最終都如愿以償?shù)竭_夢寐以求的東方世界,并根據(jù)"發(fā)現(xiàn)即占有"的海盜邏輯,瘋狂搶占殖民地,掠奪和搜刮馬可·波羅津津樂道的那些東方財富。

達?伽馬率先到達印度西海岸的卡利卡特,此處盛產(chǎn)木香、乳香、檀香、胡椒、肉桂、生姜等香料,還有珊瑚珠、紅寶石、綠寶石、祖母綠,讓這些葡萄牙人眼睛都綠了。他們第一次返回里斯本,一路上因熱病和壞血病死了不少船員,獻給國王的"禮物"也未能把船只裝滿,不免自慚形穢。不承想僅載回的寶石和香料,其價值就超過這次遠航總花費的60倍。葡萄牙國王因此拍板,鞏固對這塊東方夢幻之地占領(lǐng),即使傾全國之力也在所不辭。

麥哲倫船隊連續(xù)穿越大西洋和太平洋,到達的是菲律賓群島。盡管此人因插手當(dāng)?shù)赝林柯涞募姞?,死在亂刀叢中,最后僅有一條船返抵西班牙,原有270人幸存18具尚有些許活氣的"骨頭架子",但運回馬德里的香料的巨大價值,不僅彌補了此次環(huán)球航行的全部消耗和損失,還有大筆盈余,既充實了西班牙國王的金庫,也讓一些投資者一夜之間暴富。遠近國家無不垂涎三尺,群起效尤,歐洲大航海也因此高潮迭起。

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哥倫布、達·伽馬、麥哲倫作為殖民主義者,瘋狂劫掠被發(fā)現(xiàn)與占領(lǐng)的土地,屠殺所到之處的原住民,本來應(yīng)當(dāng)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但海洋卻成就了他們的偉大。三個航海巨人,成了人類航海史上的三座豐碑。他們的航海實踐,用無可辯駁的事實證明了地球是圓的,也發(fā)現(xiàn)了人類賴以生存繁衍的地球,海洋要比陸地廣袤。過去將人類隔絕開來的海洋,也因為他們成了將人類聯(lián)系起來的紐帶,形成渾然一體的航行體系。由此蓬勃興起的海上貿(mào)易,也將分散在地球各個角落的陸地連成了一個整體,人類的歷史自此才稱得上真正意義的世界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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