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捐會隔天,她打電話問他是否愿意和她與院長去薩奇河出游。她聲音平緩,幾乎有種公事公辦的味道,卻仍聽得出底下藏匿著什么東西。“當然,”他說,然后又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伊麗莎白?”但她已經(jīng)把電話掛斷。事情就是這樣。無路可退。
他們搭乘老人名為“但丁號”的游艇出航。由于居民經(jīng)常潛入碼頭破壞船只,因此這艘游艇平時都停泊在羅伊碼頭岸邊,歐曼院長還必須雇用自己人,一個綽號“小豬”的退休警察,巡邏泊船處,每隔幾個小時就用手電筒檢查一次游艇。
炎熱周末的尾聲,湖上擠滿搭乘快艇玩耍的小孩。老人奮力地操控船舵,船尾掀起的波浪擊向船塢。他們航向“小岔路”,在那邊的樹林里可以鳥瞰整個溫徹斯特校園。“這就是我們的目的地,”歐曼院長解釋,“周圍非常安靜?!彼麄儼延瓮T谛『訛忱?,于蔭涼處拋錨。
歐曼拿出《泰晤士報》擺在面前,鋸齒狀的光線灑在他的鏡框上。丹尼斯和伊麗莎白一起去游泳。兩人都對即將發(fā)生的事心里有數(shù)。一整個早上,他們都在無聲地交流著欲望。當老人的嘴巴張開,頭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往后靠,雜志攤在胸脯上時,他們倆便靜悄悄地爬回游艇,溜到下層甲板。下面有一個房間,一張床,幾個星期以來沒人用而變得僵硬的緞面床單,和一個沒有枕套、污漬斑斑的發(fā)霉枕頭。丹尼斯差點擠不進那張床;他平躺在床上,雙腳緊貼住冷冰冰的塑料墻。他全身赤裸而柔軟,靜靜地等著。他告訴自己,這么做是有目的的--一切都是為了結(jié)束和她的糾纏。一切將會粗暴又激烈。游艇上下?lián)u動。每一次搖動,都讓丹尼斯的心緊張到幾乎要碎裂。老人一定會醒過來,下來將他們倆逮個正著。
她把濡濕的泳衣扯下,丟在她戴腳鏈的腳邊。突然間,她搖身一變。她把陰毛修剪成一個小巧整齊的箭頭。丹尼斯在她的裸體中看見一種之前在圖書館碰面時未曾見過的年輕與歡愉。伊麗莎白到底多大年紀?三十五?四十?他還是不清楚,但她現(xiàn)在看起來比那樣的年紀年輕十歲。在他眼里她突然變得令人心碎的美麗。他無意識地向她伸出手,撫摸她,把她拉到他下面。
然而,丹尼斯對伊麗莎白的掌控也就如此。本來杰勒米?普萊斯建議的,是要把她壓倒、對她猛攻幾次,讓一切比她想像得到的都還要粗暴,好終結(jié)他們之間的一切。但她卻不吃那一套:她跨在他身上,然后開始“駕馭”他,雙臀和底下薩奇河滑溜擺蕩的韻律一致。丹尼斯心想:怎樣的女人會去修剪自己的陰毛?在他會意過來之前,他漸漸進入高潮,拍船的水聲頓時變大,似吼似嚎,他迷失在這瘋狂的船擺之中。伊麗莎白把頭甩回他身上,雙手緊握著自己的乳頭。
之后,她躺在他身上,兩人像兩條繩索那樣捆在一起,聽著拍岸的水聲?!霸趺崔k?”他問。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他的唇上,示意他安靜。“別擔心。”她喘了一口氣,他卻不知為什么喘不過氣來。
好一陣子之后,他被老人呼喊老婆的聲音喚醒。丹尼斯反射性地跳起來,一把抓起衣服,伊麗莎白卻把他壓回床上。她說:“噓?!辈延疽绿自谏砩?。她開門之前停頓了一秒,稍微整理自己的心情,然后以一種丹尼斯認為太輕快的語氣,向丈夫迎去。“嗨,親愛的。”丹尼斯聽見他說,“丹尼斯呢?”伊麗莎白回答:“在睡午覺。”丹尼斯的肩膀緊貼著門,害怕老人會憤怒地沖進來把他打昏。
他只聽見撲通一聲--有人跳下水,接著又一聲。他穿上衣服,重新回到這個世界。太陽在他睡覺時移動了,小河灣此時幾乎完全籠罩在蔭涼中。老人看見他時,興奮地喊道:“跳下來嘛!”因此他也跳了下去,三個人就這樣游到傍晚,一副沒發(fā)生任何事的樣子。
現(xiàn)在,丹尼斯再也沒辦法把她忘掉。她的身體,她的名字,她的--韻律。她和那個未經(jīng)世事、笨拙的莎凡娜?克里波大不相同。莎凡娜總要他把燈關(guān)上、打開音響,這樣屋子里的其他人才不會聽到。她堅持要丹尼斯在上面,不然的話她會欲火中燒。無論如何,她總是在做愛后哭泣,淚水積聚成河,滴落他的肩膀和胸膛。他不敢問她怎么了,害怕她的答案會和自己有關(guān)。
可是和伊麗莎白?歐曼在一起,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沒有過度的隱秘,沒有過度的情緒化,不需要任何實質(zhì)的東西,只有純粹肉體的歡愉。此時此刻,他躺在兄弟會住所的床上,盯著天花板看,滿腦子都是這檔子事。
當他再也受不了時,他打她家里的私人專線,號碼是星期天回學校時,她偷偷塞給他的。聽到她的聲音,丹尼斯簡直要不支倒地,膝蓋一陣虛弱,勇氣全無。
“我必須過去。”他嘆了一口氣說。
然后他出了門,在星期一的深夜,走在蒙哥馬利路上。他知道他今晚應該準備經(jīng)濟學小考,但都已經(jīng)這么做了,他沒法讓時間停止,也沒法壓抑自己的感受。
經(jīng)過一個溫度幾乎攀升到二十六七度的周末,溫徹斯特校園終于吹起一點秋意。風帶著秋涼,櫻樹轉(zhuǎn)成濃烈的粉紅色。幾片葉子開始落下,飄到那尊“科學家”雕像前。這尊雕像是為紀念歐曼院長和史坦利?米爾格蘭的終生友誼而建造的。丹尼斯走到卡內(nèi)基館外的噴泉旁,四周已落葉遍地。幾個學生在附近聊天,他們的聲音被風帶遠,卻沒有人注意到丹尼斯。一個都沒有。他從這里看得見歐曼家里的燈火--一棟坐落在“優(yōu)雅之丘”上的鄉(xiāng)村風格住宅。他以往通常開車進去,但她吩咐他從側(cè)門進來,并且要他在開上車道時關(guān)掉頭燈。算了吧,他心想,我走著去好了。他不確定自己在沒有頭燈的情況下,還能否順利開上那條陡峭的車道。他想像自己駕車失控,沖進草坪,撞毀老男人的前窗--這將會是天大的丑聞!“威脅者丹尼斯”終于名副其實了。
她讓他從側(cè)門進來。屋子里一片漆黑,丹尼斯猜想老男人很早就睡了。他們躡手躡腳地穿過廚房進到客廳,站著等了一會兒,然后開始接吻。她身穿睡袍,身體聞起來有泡澡水和指甲油的氣味。他手伸進睡袍底下,像個不成熟的高中生,在她身上激烈地撫摸著,她轉(zhuǎn)身帶他上樓。他們穿過一條走廊,走到一半時她用紅色的指甲在一扇關(guān)著的門上敲了一下。老男人正在里面。
接著他們走進客房--又一張狹窄的床,又一個孤獨的枕頭。她先脫掉他的衣服,再讓自己一絲不掛。穿過窗簾透進來的月光讓她的身體發(fā)亮。她只要碰他一下,他就馬上勃起。又是一樣的姿勢,伊麗莎白跨坐在他身上,把他壓在下面,她的頭往前一甩,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緊抓著自己的乳頭。丹尼斯太快就感受到那陣攪動,接著一切急速崩毀,她輕柔地蓋住他的嘴,以免他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