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來,奎因先生竭力使自己能在只有四面墻壁的房間里坐下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赤手空拳到金魚缸中去抓魚一樣一無所獲。
“棒小伙”一整天都在開會,門關得緊緊的。他在為那部已經(jīng)廣做宣傳的影片《大地在成長》做著最后的籌備工作。盧?巴斯科姆似乎被大地吞噬了,在哪兒都找不到他。埃勒里為見羅伊爾和斯圖爾特這男女雙方所作的努力全都落了空,每次往他們各自的家中打電話,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的不是一位名叫路德拜克的管家那鼻音很重的英國腔,就是一位名叫克洛蒂爾德的女人操著的一口幾乎聽不懂的法語,他們似乎都沒有意識到時間正在一點一點地流逝。
有那么一次,機會來到了眼前。當時埃勒里正和艾倫?克拉克在馬格納公司院子里的小路上散步。克拉克怎么也找不回心理平衡了,這會兒仍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熳叩浇纸菚r,他們發(fā)現(xiàn)有個打扮不俗的女孩正站在擦鞋攤前數(shù)著硬幣。她高高的個子,穿著一條黑色緞子長褲,戴著一頂男式寬邊軟呢帽。攤主是個黑人,名叫羅德里克,是專門在此為那些臨時演員擦皮鞋的?!澳蔷褪前钅?。”經(jīng)紀人說,“好一個金發(fā)美人,不是嗎?你的運氣來了。邦妮!”他高聲叫著,“請過來認識一下――”那位女明星匆匆扔下一把硬幣,并摸摸羅德里克弓起的后背,好像是在試試自己的運氣如何,然后一躍,跳上了猩紅色的跑車。
“等一等!”埃勒里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喊起來,“該死的――”她駕車飛快地駛過第一大街和 B大街的拐角,并回過頭來嫣然一笑。這便是那天他看到邦妮?斯圖爾特的最后一眼。“這簡直叫人無法忍受,”埃勒里一邊叫嚷,一邊把自己的巴拿馬草帽狠狠擲在地上,“我算完蛋了!”
“你試過抓頑皮的飛蛾嗎?那就是邦妮?!?/p>
“可是她為什么不――”
“好啦,還是去見波拉 ?帕里斯吧,”經(jīng)紀人老練地說,“山姆 ?維克斯說他已幫你約定了跟她見面,就在今天。她會告訴你很多有關這些人的事情,恐怕比他們自己知道的還要多。 ”
“一個星期一千五百塊?!卑@绽镟止镜??!斑@已經(jīng)是布徹所能出的最高價了,”克拉克略帶歉意地說,“我還
想讓他再抬高一點兒――”
“我不是在抱怨薪水,你這個傻瓜!從昨天起我已在馬格納的賬上積攢了大約六百塊錢,卻什么事也沒干!”
“去見波拉吧,”克拉克拍拍埃勒里的后背,安慰他說,“使你苦惱不堪的事情正是她輕車熟路的?!庇谑?,埃勒里就一路抱怨著駕車向好萊塢山駛去。他幾乎是憑直覺找到了這幢房子。直覺告訴他沒有比這更像一個家的地方了。房子是白色木結構的,帶有殖民地風格,圍著一圈尖樁籬笆。它位于一片仿西班牙風格的俗不可耐的灰泥磚房中央,就像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中間站著一位披著長頭巾的修女,煞是醒目。
在接待室的門口,一個秘書模樣的女孩笑盈盈地說:“奎因先生,帕里斯小姐正在等你,請進吧?!卑@绽飶街弊吡诉^去,招來屋內(nèi)一大群人的側目。這里面有被淘汰的臨時演員、推銷員、傭人、《影視圈》的專職記者……簡直稱得上是好萊塢各色人等的大雜燴。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那位神秘的帕里斯小姐了,看來她正是從這些人身上搜集第一手的情報的。
可是當他走進下一間屋子,才發(fā)現(xiàn)那還是間接待室,又有一個年輕姑娘坐在那里,手上不停地做著記錄,一個衣著整潔的男人正急急忙忙向她附耳說著什么。
“這一定是過濾訪客的程序,”他想,并且開始為這陣勢所吸引,“嗯,她是得小心提防外面的流言飛語?!?/p>
他在得到第二位女士的點頭允許后走進了第三間屋子。這是個起居室,四面貼著壁紙,家具都是楓木做的。室內(nèi)光線很好,落地大玻璃窗外是鋪著石板的陽臺,從這里可以看見綠樹、花壇和一面爬滿花草的石頭高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