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山姆好了。如果說有路通往他的山頭，那也只有山羊或是印第安人才能見到他。尤尼烏斯醫(yī)生靠飛機運送補給。他們在山上有個停機坪，我在空中見過那飛機好幾次。你知道，我本人就是個飛行員，在布瓦洛的一次混戰(zhàn)中被打瞎了一只眼睛。所以，很自然地我對這兩個住在山上的闊佬感興趣，他們就像《一千零一夜》里那對圍著老巢飛來飛去的鷹――”

“你看，山姆，”埃勒里說，“我很樂意跟你一起回憶神話故事，可是眼下我想知道的是――誰是這座城市里的包打聽？”

“波拉?帕里斯?！边@位公關能手脫口而出。“帕里斯？聽起來有點兒耳熟?！?/p>

“噢？你是哪兒人？她只在沿海一帶發(fā)行的一百八十來種報紙上發(fā)表文章，主持著一個專講影壇花邊新聞的著名專欄，名叫‘約會明星’。你覺得很熟悉嗎？”

“那她應該稱得上是了解羅伊爾和斯圖爾特的情況的一個最理想的資料庫嘍。”

“我來幫你約她見面。”維克斯瞥了他一眼，“頭一次見波拉，讓你長長見識?！?/p>

“我才不怕那些兇巴巴的老太太呢?！卑＠绽镎f?！八刹皇鞘裁春穻D，我的朋友。她是個嬌小可愛的小婦人?！?/p>

“是嗎？漂亮嗎？”

“完全與眾不同。你會和別人一樣被她迷住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從令人討厭的俄國佬到西部牛仔，什么人都有。可是你要記住一條，別想跟她約會?！?/p>

“啊，不會的。她看上誰了？”

“沒看上誰。她患有人群恐懼癥?！?/p>

“什么恐懼癥？”

“人群。自從六年前來到西岸，她就再沒離開過有警衛(wèi)的屋子，整天把自己關在家里?！?/p>

“胡說八道?！?/p>

“是真的。人群令她神經緊張，她從來不會讓超出一個人與自己共處一室?！?/p>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這樣，她又怎么到處去探聽消息呢？”

“她有一千只眼睛――通過別人的眼睛?！本S克斯轉動著他的獨眼，“她對制片公司來說真是無價之寶！好吧，我去幫你打電話?！?/p>

“太好了。”埃勒里興奮地摸摸腦袋。維克斯走了，埃勒里一動也不動地坐著，耳邊不時響起可怕的轟轟聲，眼前閃動著炫目的五彩燈光。

電話響了起來?！翱蛳壬鷨?？”這是助理秘書的聲音，“布徹先生到放映間去審查今天的樣片了，他要你給你的經紀人打個電話，并讓他給布徹先生回電話，談談關于報酬和合同的事，這樣行嗎？”

“這樣行嗎？”埃勒里連忙答應，“我是說――當然可以?！?/p>

酬金、合同、盧、波拉、山上的老人、拿破侖白蘭地、像挺機關槍一樣咄咄逼人的布徹、狂放不羈的羅伊爾們和斯圖爾特們、人群恐懼癥、赭石山、莫大的壓力、壯觀的場面、樣片……“我的上帝，”埃勒里暗自思忖，“現(xiàn)在后悔是不是有點兒遲了？”

他閉上了眼睛。一切都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