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走之前家里為我和姐姐進行了瘋狂的購物。我成了全程指導,我告訴父母自己知道什么是最好的。事實證明我的確有這樣的能力。我為這次旅行好好置辦了一番行頭,其中甚至有專門為坐船準備的衣服,因為旅程中我們要從蒙特利爾秋天的天氣跨越到中太平洋的亞熱帶氣候。
以20世紀30年代人的眼光看來,我的母親和姐姐都非常美麗。伊澤貝爾的外表常常被人拿來和那時的電影明星相比,例如海蒂·拉瑪海蒂·拉瑪 和迪安娜·德賓 。我被賦予了實現(xiàn)我的幻想的權(quán)力,可以決定我美麗的姐姐該穿些什么。最后我們準備了太多的行李,即使考慮到我們要在那邊待上一年之久,也實在是太多了。
我記得那個時代時髦女性們的全套裝備中要包括帽子、手套、手袋,有時鞋子也要注意搭配。我媽媽認識一個名叫阿爾尚博夫人的法國裁縫,和一個被稱為約瑟芬小姐的制帽商。所以我們家的衣服都是定制的,帽子也都是手工制作的。我常常出神地看著阿爾尚博夫人怎么裁剪裙子,看著約瑟芬小姐怎么撐好帽子,系上蝴蝶結(jié),再加上一些裝飾。從某種程度上說,在裁縫夫人和制帽小姐的膝前,我接受了最早的職業(yè)訓練。
我爸爸是一個毛皮貿(mào)易商。伊澤貝爾有一件灰色的波斯羔羊皮連帽大衣,一套豹皮套裝,還有一件銀色狐貍皮開口上衣,這些在那個時候可是非常時髦的物件。我媽媽有一件貂皮長大衣和一頂貂皮帽子,用來抵御秋天的寒氣。這些東西無比鮮明地留在了我的記憶里,很明顯它激發(fā)了我對皮草的迷戀――正如我今天在設(shè)計中常常所做的那樣。
我們開始了澳大利亞之旅,我的姐姐伊澤貝爾和我乘火車離開了蒙特利爾,先去拜訪一位住在多倫多的姨媽。離開家鄉(xiāng)是上帝賜給我的福祉,我睜開眼睛看見了廣袤的新世界,并開始更好地了解我自己和我沿途遇見的人們。的確,沒有什么能比旅行更能開闊我們的眼界。從多倫多出發(fā),伊澤貝爾和我又來到了舊金山,在那里我們登上了開往澳大利亞的輪船。你無法想象這一切讓一個敏感的少年多么興奮――我們居然繞了半個地球!
艾達姨媽,她嫁給了一個來自于英格蘭薩松家族的哲學家,她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非常期待我們的到來。盡管她并不美麗,但是有著天生的良好品味。艾達和她第一任丈夫――艾瑞爾,偶爾會住在蒙特利爾,大多數(shù)時候則是在周游世界。他們兩個都是堅定的猶太復國主義者,二三十年代里為了在巴勒斯坦地區(qū)建立一個猶太國家而不懈努力。當她結(jié)束了在歐洲的旅居回到家中的時候,她的大箱子里必然裝滿了漂亮衣服。她經(jīng)常穿的是夏帕瑞麗 、維奧內(nèi) 和夏奈爾 的衣服。當那些不可思議的行李在我眼前打開的時候,我的感覺就像《一千零一夜》一樣神奇。我的姨媽總是帶著美麗的衣服從遙遠的地方回來,這一點在我的童年里不斷加深著我對于女人的精美服飾的興趣與幻想。
艾達的第一任丈夫很早就去世了。直到40年代,她在澳大利亞的演講期間遇到了塞繆爾·溫,她才再次結(jié)婚。薩繆爾是一個從事高級葡萄酒和蒸餾酒貿(mào)易的商人,在阿德萊德(Adelaide)有一座美麗的葡萄園,同時也是一位狂熱的猶太復國主義者。他們住在墨爾本最奢華地段一座精致的都鐸式房子里,擁有一處美得驚人的花園,里面種滿了高大的山茶樹、夾竹桃和甜美芬芳的茉莉花,還有一大片艷麗的東方罌粟,栽種在艾達從中國帶回來的大碗里。艾達姨媽認識很多世界著名的領(lǐng)導人,像圣雄甘地 和戈爾達·梅厄 ,后者是她一個非常親密的朋友。在她的旅行中她搜羅了各式各樣的異教徒長袍、沙麗和精美的繡花束腰長袍。當我來到墨爾本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這些和她的歐洲時裝一樣都是她日常裝束的一部分。我相信我對沙麗和那些充滿異域風情的布料的偏好最早就是在和我這位時髦姨媽一起住的這段時期開始萌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