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憐的……”

“是我的遠，去你媽的，是我的船最遠！”

白臉兒瞪著他的牛眼睛猛地推了一下光頭。

男孩們重新聚攏過來，彎下腰來先仔細地圍著猴子看了一下。又全部再轉過身去，圍著船看了一下。然后他們站起身來。一致認為船跑得最遠。

“他媽的！不公平！”光頭叫道。

小良走上前。他也兩邊看了看。他不得不承認是猴子贏了，但他什么也沒說，他明白其他人也看見了，但還是選擇讓白臉贏。

“但我的猴子明顯更遠！”光頭尖叫道。

“你他媽的！別人評評理?！卑啄槂夯卮鹚?。

“喂，別嚷嚷！讓我來解決！”小良身后一個聲音叫道。

是一個高瘦的男孩，輪到他了，其他人爭吵的時候，他就讓圓餅滾下來。

他的圓餅上是一個吹笛的年輕女子。圓餅全速地滾過來，就像它不是放在磚上自己滾下來的，而是被扔過來的。

“去，讓開！讓開！”這個瘦子兇巴巴地喊道。

小良來不及退后，圓餅就撞到了他的左腳，輕輕抖了一下，反面朝上，倒下了。這一面很粗糙，干泥的，上面還草草地簽著制作者的名字。小良沮喪地看著這個圓餅，它就像一個發(fā)火的人背轉過去，準備醞釀一場戰(zhàn)爭的爆發(fā)。

他感到腳被踩了一下，就在被圓餅撞到的地方。

“他媽的！你故意的！”

“可……可……我沒看見?！毙×冀Y結巴巴地說。

“你沒看見，你沒看見。你還沒看見你媽尿尿呢，是吧？”

小良感覺到火冒三丈，一直燒到臉上。他握緊拳頭，眼睛盯著瘦子。

“你是誰？你他媽不是這個村子的！”

瘦子歪著頭，咬著牙，脖子上爆著青筋，死死地盯著他看。

“我要是看見的話……”

但是憤怒讓他透不過氣來，他沒法說完這句話。

“是的，他是沒看見！”

白臉兒過來勸，用平靜的聲音說。

“是的?！币粋€還沒玩的男孩也摻和進來。他是個高個兒，超出別人一個頭，他果斷地說：“沒看見，就是沒看見。”

“你從哪兒來的，你？你不知道玩的時候不能呆在道上嗎？”一個小個子說起話來像吹哨子。

“嗨，他當然不知道，他媽的，哪有你那么狡猾！”小個子旁邊的一個男孩拍著他的頭說。

“可我輸?shù)袅宋易詈玫耐跖??！笔葑拥吐暠г?，乞求地看著高個子。

“我也是，我的王牌也輸?shù)袅??！惫忸^說?！斑@樣吧！我們全部重來?！?/p>

“那不行。你想做夢吃餃子呢？”高個說。他已經(jīng)準備好該自己滾圓餅了，他心照不宣地朝小良看了一眼。

小良突然感到很難受。都是因為他，瘦子要輸了，而第一個向著他說話的白臉兒也輸了，還有小個子，因為他頭上還挨了一巴掌。

高個子在磚前占好了位置。他叉開兩腿，不慌不忙地選了一個很厚的圓餅，慢慢地把它豎在磚上。

小良只想快點遠離這幫小鬧鬼兒，這場鬧劇――讓他感到驚訝和擔憂――混雜了傳說中的人物和他剛剛認識的這群粗魯無禮的小農(nóng)民們。

這幫孩子更加起勁地爭吵鬧騰起來，他趁機溜到人群外面，走到了路的轉角處。

在他面前，背著夕陽，矗立著那座黑色的教堂。突地，一只大鳥張開翅膀，飛離了黑色的鐘樓，拉出一道幽黯的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