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兒沒說話，她們倆正在手忙腳亂地干活，一言不發(fā)，在尼麗面前為父親準備午飯。

“今天吃什么？”他天真地問道。

“尼麗說您很餓，饑腸轆轆?！眲P特平靜地答道。

“哦，倒不是特別餓，”他說，“你們在這里干什么？”

女兒們用難以置信的眼光盯著他看。

“孩子們說想幫幫可憐的尼麗，”尼麗開心地答道，“我告訴她們不用幫忙，尼麗能全包，但是不管怎么說，孩子們還是來了。山姆先生，她們真是好孩子?！?

兩個女兒面面相覷。

他查看了一下廚房，感激地點點頭，說道：“這地方看上去真不錯，尼麗。”

“我一直都在干活，山姆先生，我一個人能行，但是這些孩子們還是讓我省了不少力氣?！?

“啊哈，”他低聲說，“她們一旦開始干，就會干得漂亮?！?

他坐在餐桌邊，對著女兒們微笑。

“孩子們，鹽放在哪兒呢？”尼麗問道，然后又接著說，“啊，在這兒，就在桌子上?！?

“你不吃嗎，尼麗？”他問她，卻沒問兩個女兒。

“我嘗了一口，山姆先生，我不需要吃很多。我又有點發(fā)燒了，一點都不覺得餓。”尼麗疲倦地站起身，“你們接著吃吧，”她說，“我到前陽臺去歇一會兒，戶外有新鮮空氣。洗碗之前，讓我稍微歇一會兒?！?

“讓我們來洗好了，尼麗。”凱特說道。

“哦，好吧，甜心，我會檢查一下屋子，看看落了哪些東西。”尼麗顫顫巍巍地走著，一會兒看看廚房，一會兒看看臥室，一會兒又看看客廳，看看前陽臺。她走到哪兒，牢騷就發(fā)到哪兒。他的兩個女兒一直默然，等到尼麗把客廳門關上，她倆才開口說話。

“爸爸，”凱特盡量控制著情緒說道，“您知道我們的感受嗎？”

他喝了一口冰茶，說道：“應該知道一點兒吧?！?

“我們昨晚才打掃過廚房?！?

他嘗了一口奶油土豆，土豆上滿是厚厚的奶油，“哦，是嗎？”

“我不知道凱莉怎么想的，反正我受不了尼麗，她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眲P特憤然道。

“我也一樣，”凱莉盡量壓低聲音，“但是，我們還是得忍受，每時每刻都不得不忍著?！?

“你們應該把真實感受告訴她，”他向兩個女兒建議道，“這豆子味道不錯?！彼恿艘痪?。

“好吧，我說不定會告訴尼麗的，可能那樣做是對的——”凱特鼓起勇氣說道，“也許到了我們其中一人向她攤牌，把話挑明的時候了?！?

“她出去了，我想可能在前陽臺那里?！彼f。

“您認為我不會去找尼麗談，對嗎？”凱特對她父親說道。

他喜歡凱特眼中迸發(fā)出的那種骨氣，凱特是個有個性的孩子，和她母親一個脾氣。過了一會兒，他對凱特說道：“隨便你吧，你自己決定。”

“如果需要，我陪你一塊兒去。”凱莉怯怯地說。

凱特嘆了口氣，她用濕布擦著已經(jīng)很干凈的灶臺，嘟囔道：“那你應該是幫了我很大的忙了。我相信，等咱們找到尼麗，一旦開始談，她肯定會失聲尖叫，好像我們在用皮帶抽她一樣，然后你就會哭起來，事情就這么不了了之?！?

“那好吧，就當我什么也沒說。”凱莉不甘示弱地反駁。

“別生氣，”凱特說，“我不是針對你，我在說尼麗，尼麗就是這樣的人?！?

“你們兩個總是為無關緊要的瑣事爭執(zhí)，”他說，“尼麗做了什么糟糕的事？”

“尼麗反復強調(diào)您快餓死了，好像我們從來都不關心您似的?！眲P莉哼了一聲，語帶哽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哦，是我告訴她我很餓的?！彼f。

“爸爸！”

“凱莉，爸爸開玩笑的，他肯定沒說過，”凱特答道，“你知道尼麗那人?！?

“我不喜歡尼麗那樣想。她會告訴所有人我們從不關心您，您知道尼麗會怎么說，她總是指手劃腳，好像別人都不知道怎么做似的?！?

“她不會談論任何有關我們的事?！眲P特說道。

“她對每個人都是這樣，”凱莉爭著說，“你為什么覺得她不會談論我們？”

“算了，沒人會在意的?！眲P特說道，她坐在桌旁，從大碗里挑了些食物到自己的盤子里，“爸爸，那只狗怎么樣了？我記得您說過它好像離開這兒了。”

“我想還沒有，”他說，“昨天那只白狗又出現(xiàn)了，今天早上又來過這兒?！彼戳丝磩P莉，“你吃飯了嗎？”

“我把孩子們找回來再吃，他們都在外面玩兒?！眲P莉打開了廚房的門，他聽見她在召喚孩子們回來吃飯。

“爸爸，為什么我們每個人都說沒瞧見那只狗？”凱特好奇地問他。

“我也不清楚，”他肯定地說，“但那只狗就在這附近?！?

“我并沒有說它不在這兒，爸爸，我的意思是——”

“你就是這個意思，”他說，“我知道你怎么想。你覺得我看到了一些虛幻的東西，覺得我得了老年癡呆癥之類的病。你就是這么認為的?！?

“爸爸，不是這樣的，我根本沒這么想。您知道流浪狗是什么樣的，它們無孔不入，到哪里都是偷偷摸摸的，但是它們不躲人?！?

“這只狗就躲人。”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