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世俗視界訴諸一種抽象的機器之舞、幽魂之舞式的視覺顛覆,以及在高舉反暴力、反種族歧視之大旗的同時,即在進行激進反抗、有效破壞與摧毀的同時,難能可貴的是,杰克遜還有另外的一面,即建構(gòu)性的一面,以及建基于其上的靈魂升華的一面,這構(gòu)成了其區(qū)別于幾乎所有其他搖滾者的重要表征。當然,這樣嘗試的,在搖滾界也不乏其人,可問題在于在整個搖滾界卻并沒有幾個人能達到杰克遜所能達到的那種程度與境界,那是一種令人嘆為觀止的程度,那是一種令人心靈凈化、靈魂飛升的境界。這種至純至粹的精神訴求及其所輝耀的靈界光芒,既在編織并構(gòu)成著一種無比蕩氣回腸的絢爛王國,又在以一種純凈而崇高之特質(zhì)在揚棄、分解著污濁現(xiàn)實之一切,從而以一種隱性的力量,在無形地摧毀著需要被摧毀之一切。這即是杰克遜作為一個搖滾者的最非同凡響之處,他以自身近乎完美無瑕的形象及所投射給世人的心靈印象,賦予搖滾樂以靈界之維,賦予搖滾樂以華彩的篇章與極盡絢爛的境界。這當然同時也是對作為一種顛覆之物的搖滾的一種再顛覆——使搖滾不再丑陋、面目不再猙獰、模樣不再可怖,從而使其不再僅是一種以毒攻毒的國際噪音。世界搖滾樂壇應當銘記杰克遜才是,因為如若沒有他,就此前蜚聲國際樂壇的搖滾者而言,便沒有人有能力和素質(zhì)真正賦予搖滾樂以不朽的靈魂。
當然,在上述意義上,大名鼎鼎的英國皇后樂隊(Queen)的某些作品,與杰克遜有些近似,也是旨在在世俗的地平線上,去竭力構(gòu)筑起心靈的圣塔,描繪出一種形而上的璀璨圖景,譜寫一種彩虹般的時空維度,兩者都十分回腸蕩氣、熾烈無比而撼人魂魄,區(qū)別僅僅在于皇后的作品稍偏個人化一些,而杰克遜則更偏普世化一些,且要空靈、飄逸、瑰麗而華美一些。這除了跟其在意念方面的普世化訴求與祈愿相關之外,更與其作曲結(jié)構(gòu)直接相關,其較有代表性的作品,大都編配有童聲合唱、混聲合唱以及靈歌的成分,加之其獨特的、無與倫比的極富表現(xiàn)力的嗓音,從而使其某些優(yōu)秀作品至少成為搖滾音樂與流行音樂的極品。較通俗地講,成為了搖滾樂壇的一種軟顛覆的極品。從作曲結(jié)構(gòu)上來講,其優(yōu)秀作品應該算做具有嚴格哥特感的搖滾音樂,因為其作品結(jié)構(gòu)環(huán)環(huán)相扣、層層推進、極其理性而嚴謹,所有的音符與音程都在奮力向上而協(xié)力構(gòu)織著一種空靈的時空,所有的元素在經(jīng)過巧妙而嚴格的筑壘之后而直指蒼穹、凌空欲飛、飄然欲仙。就是說,杰克遜的優(yōu)秀作品才是真正吸納了哥特音樂的精髓,并與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合唱》在某種意義上有異曲同工之妙。
然而,杰克遜的優(yōu)秀作品、其生平的那幾個極具哥特感的代表作,卻不屬于通常所被界定的歌特搖滾(Gothicrock)流派,被廣泛界定的歌特搖滾指的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東西,歌特搖滾并不追求嚴格的邏輯、嚴密的作曲技法,特別是并不追求通過層層推進所達到的靈魂飛升之圣境,它追求一種陰暗、迷離、超現(xiàn)實的帶著某種傳說中的中世紀的通俗化與漫畫化的歷史印象,而且,演唱的男聲一般都較抑郁而沙啞。在此,又引入了另外一個問題:沙啞與搖滾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