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佛羅倫薩》 第一部分(4)

佛羅倫薩:精致之城的往昔時光 作者:李維特


斯科特·蒙克利夫后來按照移居到佛羅倫薩的英國人的傳統(tǒng),皈依了天主教;他皈依天主教的熱情讓奧廖利感到不可思議。據(jù)奧廖利回憶,一次在比薩的大教堂,他不愿意陪同斯科特·蒙克利夫與眾多的基督徒待在寒風(fēng)里,于是他對斯科特·蒙克利夫說,“我可不想害上肺炎”,就離開了。奧廖利回憶道:“從那以后,他再也不愿意跟我說話了。后來有一次在佛羅倫薩遇見他,他一開口就罵我是異教徒,說我以后會下地獄?!?   

奧廖利對斯科特·蒙克利夫這句咒語的反駁可以看出許多意大利天主教徒所具有的“以牙還牙”的態(tài)度:

一個翻譯了猶太人寫的關(guān)于罪惡之地和蛾摩拉城的書的家伙才應(yīng)該下地獄,而如果他不為自己的行為懺悔的話,他將來會下地獄的。至于我,我才不可能去那里,因為我們一直是虔誠的天主教徒。自從天主教存在之時起,我們就一直是天主教徒。還因為我的家族中涌現(xiàn)出許多虔誠的牧師,更不用說我爸爸的舅爺是奧廖利大主教了。至于你所說的詛咒別人下地獄的話,還是等時機成熟時,等到你們家也出現(xiàn)了一個大主教時,再夸下海口,說讓誰誰下地獄吧。

奧廖利的機智反駁打擊了斯科特·蒙克利夫,使得斯科特·蒙克利夫不得不“在胸前畫了五六次十字,以平復(fù)自己的心情”。但是對這個身體狀況不好,并且流亡在外的翻譯家來說,晚年可不再僅僅只像是上面的玩笑那么簡單了。實際上,他四十歲就去世了。他去世前幾年寫的一首詩,叫《早早地老了》(可能是回應(yīng)馬修·阿諾德①所作的那首悲觀的《老了》),不僅可以作為他自己的,也可以作為許多移居佛羅倫薩的英國人的墓志銘:

但是,此刻,在秋天豐收的季節(jié)里,

在凜列的風(fēng)霜里,

在放逐中尋找安全,

我終于在盡情生長之后得以安歇。

他的確是盡情生長之后得以安歇的。諾曼·道格拉斯曾經(jīng)于1930年探望過垂危之際躺在病床上的斯科特·蒙克利夫,那個時候他看到的斯科特·蒙克利夫“已經(jīng)枯萎得像一個猴子,讓人很難辨認(rèn)”。當(dāng)時奧廖利陪同諾曼·道格拉斯在場,他后來寫道:“斯科特·蒙克利夫的手里拿著十字架和一串念珠,脖子上戴著一串勛章?!边@個時刻正像華萊士·史蒂文斯②在《佛羅倫薩的英國人》一詩中所描述的——正是臉色即將變暗了,臉也變小了的時刻。

在我的印象里,佛羅倫薩是唯一具有下述特點的歐洲城市:至少是過去150年來,該城市出現(xiàn)的名人都不是本地人。首先將誰和這個城市聯(lián)系在一起呢?那么,從哈羅德·阿克頓開始吧。他的拉皮塔爾莊園已經(jīng)成為紐約大學(xué)的托斯卡納校區(qū)了。他更容易讓人記住的是他的談話,而不是他的書。人們普遍認(rèn)為他是伊夫林·沃①的《重訪布萊德斯海德》里安東尼·布蘭尼的原型——這也是他畢生都想除去的一個“污名”。第二個想到的是福斯特,不過他只是年輕時在佛羅倫薩住過五個星期。接下來是伯納德·貝倫森②(他在ViaVincigliata的塔第莊園別墅現(xiàn)在屬于哈佛)。今天,有接近25所美國大學(xué)都在佛羅倫薩設(shè)有分校區(qū),因此現(xiàn)在佛羅倫薩出現(xiàn)了大量的美國大學(xué)生。目前佛羅倫薩市區(qū)有一家美式面包店,叫做卡里面包店,還有一家叫做“紅吊帶”的美國酒吧。電影院播放電影時會帶著原版字幕,這在意大利的其他地方是少見的。在佛羅倫薩,經(jīng)常會發(fā)生來這里上學(xué)的美國姑娘愛上了佛羅倫薩男人,后來結(jié)了婚的事情。我的異父姊妹萊斯莉·布呂芒就屬于這種情況。她在佛羅倫薩上學(xué)的一個學(xué)期里,遇到了馬爾切洛,兩個人在戴勒·百樂·多恩的一個公寓里同居了幾年后結(jié)了婚?;楹笏麄儼岬搅巳A盛頓,她在華盛頓開了一家銷售佛羅倫薩紙張的商店。不過最常見的情況是,美國女子嫁給佛羅倫薩人之后就留在了托斯卡納區(qū)。我們的一個朋友埃米莉·羅斯納就是這樣的例子。她現(xiàn)在和丈夫毛里齊奧一起在佛羅倫薩開了一家美國書店。他們的兒子們精通雙語,長得極具盎格魯和佛羅倫薩混血兒的特征。他們經(jīng)常把兒子送到托斯卡納婦女那里撫養(yǎng)。因為這一類的小孩帶有從照看者那里學(xué)來的口音,他們有一個綽號叫“盎格魯鄉(xiāng)下人”。同樣地,一些佛羅倫薩貴族也雇傭英國保姆照看孩子,最后這些孩子就學(xué)會了倫敦口音。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m.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