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絲坐在帳篷外面，端詳熊貓寶寶舒展的五官，此刻，這個寶寶在露絲的膝蓋上抓撓著，全神貫注地吸嘬著奶粉配餐。露絲暗自在想，“這個弱小的家伙，將來會長成大個子的”。她欣賞熊貓寶寶身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奶油般白色的皮毛，絲綢般的黑色眼窩；粉紅色臟兮兮的鼻子，還有小巧的粉紅色嘴唇；圓乎乎的腦袋和身體；不時抖動的毛茸茸的四肢。它真是太漂亮了，太無助了，太純潔了。

露絲后來報告說，她對婦女，尤其是對母親照顧動物的方式感到有趣，她說道，“熊貓身上有某種東西，能夠激發(fā)起女人母愛的本能”。她已經(jīng)看到科學在若干年之后才確定的東西：即便是成年的熊貓，也是對人很親近的。它們擁有一種明顯的特征，能夠引發(fā)人類的憐愛之心，對它們做出友善的表示。我們大部分人都有一種通過遺傳而獲得的性情，在看到人類的孩子的時候，會作出一些充滿感情色彩的表示與舉動；熊貓也有這

熊貓寶寶從奶瓶里喝水。奶瓶是整個探險隊最重要的一個器件

COURTESY MARY LOBISCO

樣的性情，不過，在熊貓身上，這樣的性情卻更加明顯：它們有大大的腦袋，扁平的臉龐，胖乎乎的四肢，圓圓的身體，小巧的鼻子，還有大大的眼睛；熊貓的眼睛很大，夸張得可愛，竟成了黑眼窩。熊貓能夠筆直地坐著，它的前肢甚至可以像兩只小手那樣地抓著食物。它們幾乎沒有尾巴，它們的生殖器隱藏著，從外面是看不到的。它們看上去很笨拙，容易遭受攻擊，另外，還十分招人喜歡。

這個毛茸茸的小家伙無時無刻不在牽動露絲的心緒。在談到熊貓寶寶的時候，她從來不用“它”或者“這只熊貓”這樣的稱呼，而一直用“寶寶”這個稱呼。露絲寫到，這只熊貓“與嬰兒毫無二致，受到了人類嬰兒所能受到的所有照顧”。她還說，寶寶“在任何方面都與真正的嬰兒十分相似，這一點非常奇怪”，比如，它會“漫無目標地”舞動著爪子，“會懶洋洋地爬行，用后肢軟軟地踢東西，因為后肢遠沒有前肢那樣強壯有力”，甚至熊貓的嗚鳴聲都與人類的哭聲相仿。從那個時候起，不論走到什么地方，也不論她在做什么，露絲要么隨身帶著熊貓寶寶，聽任它的撫摩，要么悄悄溜出來，跑到熊貓寶寶睡覺的地方，久久地凝視著它的臉龐。她會去檢查它是否安全，看一看它是否還在呼吸，如果它溫暖而多毛的胸脯還在有節(jié)奏地起伏著，她就會感到一陣甜蜜，一陣輕松。她相信，熊貓寶寶是“我最珍貴的東西”。

盡管十分仔細地照料與觀察這個小家伙，可是，露絲和揚還是犯了很多錯誤；很多人，包括飼養(yǎng)動物的行家，在飼養(yǎng)熊貓寶寶時都會重復這樣的錯誤，而且，很多年之后，在飼養(yǎng)其他熊貓時也會犯下類似的錯誤。因為幼年熊貓沒有外露的陰囊，陰莖又很小，很多雄性熊貓，也包括這只熊貓寶寶，都被誤認為是雌性熊貓。另外，很多探險者與當時的科學家一樣，都趨于低估熊貓的實際年齡，當一只熊貓長到八至九個月的時候，他們會誤認為它只有“一到兩周的年齡”。隨著這種哺乳動物漸為人知，人們對熊貓生長階段的判斷也日趨準確。但是，熊貓出生時幾乎是沒有皮毛的，體重也只有幾磅的分量；在同一生長階段上，它比任何動物的生長都要來得緩慢。比如說，一只小狗在出生后的十到十二天里便可睜開眼睛，而熊貓寶寶在出生后六周左右的時候，依然緊閉眼睛。

毫無疑問，熊貓寶寶十分貪吃。它總是急于進食，后來揚把奶瓶瓶口的小孔弄大，讓熊貓寶寶能夠吃到更多的奶。喂食結(jié)束之后，熊貓寶寶會像嬰兒那樣沉睡過去，露絲和揚用帆布箱子為它做了一個舒適的搖籃。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在搖籃底部鋪上了不同的墊子，有時候是法蘭絨的襯衣，有時候是一塊赫德森出產(chǎn)的溫暖的羊毛毯子，有時候是一些潔凈而干燥的布。他們想盡各種辦法，盡量把熊貓寶寶裹得嚴實一些，讓它更加溫暖舒服一些；襯衣碎片、手絹，甚至是內(nèi)衣，都是熊貓寶寶保溫的材料。

第一天，熊貓寶寶被帶到露絲帳篷里，在一塊昏暗而安全的地方酣睡。次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時，兩個獵手已守候在帳篷的外面。露絲后來回憶道，他們就像喝了米酒那樣，想起所發(fā)生的一切，就沉醉不已。他們相互握著手，共同分享這份快樂。露絲激動得熱淚盈眶。她后來寫道：“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想要的東西已經(jīng)是屬于我的了?！彼龁枔P，是否還記得捕捉熊貓寶寶的情形，他們兩人都無法記起全部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