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貓的行蹤是如此令人捉摸不定,以至于對一個西方人來說,如果有幸在野生環(huán)境里見過一頭“活生生”的熊貓,將成為一種無上的榮耀。在隨后的幾年里,有兩個男子聲稱獲得了這樣的榮耀。這兩個人是:喬治·佩雷拉準將,一位居住在北京的英國武官;另一位是J.休斯頓·埃德加。
在數(shù)百碼之外一棵橡樹的分杈上看到一個形似大熊貓的動物,埃德加十分興奮,寫下了一首名為《等待熊貓》的詩歌,其中的兩句詩句如下:
“你將等待直至它們末日來臨,
是的,然后再去懷念它們?!?/p>
只要想一想,有多少人長時間游蕩在竹林里,卻始終沒有見到過熊貓,人們自然會猜測,這種動物是否已經(jīng)滅絕,或者,也許它根本就沒有存在過。《紐約時報》推測,也許它只是一種“虛構(gòu)出來的動物,就像傳說中的獨角獸或者中國的龍”。而《華盛頓郵報》則認為,熊貓也許就像“海龍是否存在”那么可疑。
到了特迪·羅斯福兩個兒子克利姆特和小西奧多介入這行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急切地等候著進一步的消息”。
在20世紀20年代末期,這兩個兄弟剛從中亞探險回來,他們聲稱聽到了令人振奮的召喚聲。他們寫道,“世界上高原地帶的精靈,來自荒涼的礫石與大雪之地,隱示著那樣的歲月:狂烈的風暴將冰雪凝固在胡須及面部;來自沙漠的精靈引吭高歌,歌唱喧囂的沙塵與蔽日的天空”。由于發(fā)誓絕不空手而歸,兩個兄弟決定再向東進發(fā),以尋找那種“從未被白人捕殺過”的動物。
費爾德博物館慷慨資助,據(jù)說資助的款額高達十萬美元。羅斯福兩兄弟經(jīng)過法屬印度支那來到熊貓的故鄉(xiāng),與他們隨行的是一位能力非凡的年輕小伙子——一位相貌英俊的美籍華人,他的名字叫杰克·揚。這位小伙子有過多次探險的經(jīng)歷,對露絲·哈克內(nèi)斯的生活有著重要的影響。
盡管羅斯福兄弟的探險旅行十分艱辛,但最終還是獲得了成功。他們在1929年4月13日射殺了一頭大熊貓。他們表示出令人感動的兄弟真情,總是說是他們兩人同時開槍、共同射死大熊貓的,這份榮耀是屬于兄弟兩人的。
他們所捕殺的那只熊貓,還有買回來的另一頭熊貓的皮毛,都運往費爾德博物館,供相關人員檢查、裝填充物并進行展覽。全美國其他自然史博物館對此羨慕不已,也開始尋找熊貓的皮毛,以作為自己的鎮(zhèn)館之寶。《中國雜志》撰文指出,羅斯福兄弟打開了一個閘門,激發(fā)了“美國年輕一代的未來探險家的想象”。由此而掀起了一場又一場大膽冒進的探險活動。參與者“沿著中國西部的西藏兩側(cè)向熊貓的故鄉(xiāng)進發(fā),去尋找這種稀有而行蹤隱秘的動物”。
1934年夏天的紐約,正當比爾向露絲談起他的探險新計劃的時候,捕捉熊貓的限制變得越來越寬松。殺死一頭熊貓能給人帶來榮耀,這一點與布魯克·多蘭1939年探險時的情形無異,但是,如果有人能夠捕獲一頭活著的熊貓,那將是一次歷史性的突破。
注意到競爭氣氛的加劇,《華盛頓郵報》預測,將會爆發(fā)一場淘金狂潮。該報的一篇文章大聲詢問道:“想發(fā)一筆小財嗎?想不想賺到兩萬五千美元?”如果能捉到一頭大熊貓,“全世界所有的動物園都會爭先恐后地派人敲響你的大門,愿意花大價錢首先得到它”。不過,文章也警告說,如果捕獵者希望得到現(xiàn)金,他們就必須下手快一點。因為只有捉到第一頭活著的大熊貓的人,才能得到這筆數(shù)額巨大的獎金。
比爾·哈克內(nèi)斯和勞倫斯·格里斯沃爾德很快地行動起來,計劃在9月底就動身出發(fā)。不過,在緊張的準備過程里,比爾被探險之外的另一件事情纏住了。就在準備出發(fā)之前的最后一刻,比爾和露絲決定要結(jié)婚了。
1934年9月9日是一個星期天,在紐約的賴伊地區(qū)兩人舉辦了婚禮。露絲·伊麗莎白·麥庫姆斯與威廉·哈維斯特·小哈克內(nèi)斯的婚姻關系得到了法律的確認?;槎Y在市政大廳舉辦,既簡單又質(zhì)樸。他們原本就不打算舉辦隆重的婚禮,更何況,從探險現(xiàn)場又傳來最新的消息,讓他們沒有時間歡度傳統(tǒng)的蜜月旅行了。就在兩人做出婚姻誓約的前兩天,探險家迪安·塞奇已經(jīng)到達了中國最遠端的地區(qū)之一,有望捕捉到一頭大熊貓。競爭越來越激烈了。
按照報章的說法,格里斯沃爾德與哈克內(nèi)斯兩人聯(lián)手的探險活動堪稱格哈亞洲大探險,就此出征了。與他們隨行的,還有另外兩位朋友,他們在9月22日出發(fā)。根據(jù)計劃,這次探險活動將歷時三年。
這就是說,在婚禮之后的兩個星期里,露絲就將留守在紐約的家中,靜靜地等候著丈夫的音訊。她的丈夫正在幾個鐵哥們兒的陪伴下,勇敢地來到世界的另一端。如果說,在結(jié)婚之前,她還可以自由地旅行,而在結(jié)婚之后,因為丈夫已經(jīng)遠行,去作一次意義非凡的探險,因此,她的職責就是安穩(wěn)地留在家里。
格哈探險組在婆羅洲附近作過幾次野外探險,在印度支那又結(jié)識了一些知名人士,這些知名人士與好萊塢頭面人物羅納德·考爾曼交情頗深。經(jīng)過他們的介紹,比爾和他的伙伴于1935年1月份抵達上海。不幸的是,在隨后的幾個星期里,所有的事情都變得糟糕起來。
格哈亞洲大探險小組成員在每次行動中都有臨陣逃脫的,最后只剩下勞倫斯·格里斯沃爾德英俊而雄心勃勃的表親萊格蘭德·格里斯沃爾德,外號“小家伙”,與比爾繼續(xù)前行?;蛘哒f,他們只是試圖繼續(xù)前行。如果拿不到簽證,他們就哪里都去不了。而簽證卻遲遲下不來。比爾曾經(jīng)利用自己的個人魅力,并且通過賄賂的辦法,在許多國家里得到了簽證、獲得許可以及旅行的便利。不過,在中國,他那套對付官僚制度的方法卻失效了。他們的旅行受到權(quán)力極大的科學管理機構(gòu)即中央研究院的阻止,同時,國家及省一級政府由于忌憚共產(chǎn)黨軍隊的活動,也不希望他們一行繼續(xù)旅行。
盡管如此,《中國雜志》——受到人們廣泛尊重、強調(diào)科學精神的雜志——報告說,依據(jù)比爾的豐富經(jīng)驗,如果給予他足夠的時間,那么,他捕獲大熊貓的嘗試很可能會獲得成功。
比爾認識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物,這個人差不多是比爾的上一輩人,他的名字叫弗洛伊德·坦吉爾·史密斯。比爾的手里有錢,卻無法探險,而史密斯在熊貓故鄉(xiāng)擁有幾座營盤,并且具有與中國官員打交道的經(jīng)驗,可是手里沒錢。于是,他們建議,雙方可以基于各自的需求而形成合作伙伴的關系。醫(yī)生曾經(jīng)囑咐過史密斯,必須絕對臥床三個月,在隨后的一年里必須盡量減少運動,才能完全康復??墒? 史密斯此刻卻將醫(yī)生的囑咐置于腦后,他在合作協(xié)議上簽了字。他們彼此都認為對方能夠幫助自己實現(xiàn)夢想。但是,誰都沒有想到,他們的合作關系日后引起了深遠而持久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