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先去了一趟當?shù)氐你y行。但眼前的這個客服人員好像對我不會有太多幫助。她看上去二十歲出頭，一頭黑發(fā)，似乎不久前才開始做這份工作。我之所以會得出這個結(jié)論，是因為在我提問時她臉上出現(xiàn)的困惑的表情讓我想起了那些對規(guī)定并不熟悉但又會對所有事情說“不”的人。對于“阿爾文·利馬爾多”的賬戶，或是這個賬戶是否被注銷，她并不愿意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她也不愿意告訴我是否有一個以約翰·達蓋特開立的賬戶。我知道銀行總會留有一份關(guān)于現(xiàn)金支票的登記副本，但這位客服人員也拒絕了我核實支票所有人信息的請求。當時我一直在思索是否還有其他辦法，畢竟這張支票涉及的是一筆大額款項?？梢钥隙ǎy行會在意一樁涉及兩萬五千美元的交易，我站在柜臺旁，盯著這位女士，可能是因為她并沒有理解我的意圖的緣故，她同樣也盯著我。

我取出了從業(yè)執(zhí)照的復印件，指著復印件對她說：“瞧，看清楚了嗎？我是一名私家偵探。但現(xiàn)在我確實遇到麻煩了。有人委托我送出一張現(xiàn)金支票，我卻不知道究竟是誰委托了我，而且我也不知道該這張支票的收票人現(xiàn)在的行蹤，我所做的只能是找線索，這樣才能完成委托?！?/p>

“我明白?！彼K于說話了。

“但是你還是不會告訴我任何信息，是嗎？”

“如果我告訴你，就違反了銀行的規(guī)定?！?/p>

“那如果阿爾文·利馬爾多給了我一張空頭支票，難道這就不違反銀行規(guī)定了嗎？”

“當然也違反?！?/p>

“那我該怎樣做呢？”實際上，我已經(jīng)知道她的回答了，但那時的我已經(jīng)惱怒得有些偏執(zhí)。

“在小額訴訟法庭上和他理論?！?/p>

“但我找不到他，如果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就不能把他拖到法庭上。”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什么話也沒有說。

“那兩萬五千美元怎么處理，”我說，“我該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p>

我低下頭，盯著柜臺。在幼兒園時，我是一個刺頭，總是和別人作對，這種感覺很好。所以我想在這里也找點麻煩：“我想和你們的主管談?wù)劇！?/p>

“斯托林斯先生？他現(xiàn)在不在。”

“那這里還有其他人能給我一些幫助嗎？”

她搖搖頭：“客戶服務(wù)由我負責。”

“但是你什么也做不了。當你什么事都做不了的時候還能叫什么狗屁客戶服務(wù)。”

她嚴肅地看著我：“請不要用那樣的字眼和我說話。這非常不禮貌?！?/p>

“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一些幫助呢？”

“你在本銀行開立賬戶了嗎？”

“如果有，你能幫我嗎？”

“和這個無關(guān)，我們不能透露銀行客戶的任何信息。”

真是廢話。我離開了柜臺。當時我真想痛罵她一頓，但已經(jīng)憤怒地想不出任何詞匯。其實我明白，我是因為自己接下了這樣一樁生意而對自己很惱怒，并且還希望將怒氣發(fā)泄到剛才那位客服人員頭上。唉，這真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于是我無奈地回到車上，開車駛向高速公路。

回到圣特雷薩時，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三十五分。我沒有去辦公室，而是直接回到家。走進家門后，我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我現(xiàn)在的家以前是一間單車車庫，包括一個長十五英尺的房間和與臥室相連的一個小廚房，廚房和臥室間用一張餐桌隔開。盡管狹小，但我還是巧妙地利用了這片不大的空間，一臺具有甩干功能的洗衣機放在廚房旁邊，書架、抽屜和存儲間都嵌在墻體里，整潔的房間里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傊?，所有的一切都非常適合我。我有一張長六英尺的折疊沙發(fā)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和一張茶幾，另外我還有一個抱枕，有人來看我時，可以把抱枕當成坐墊。我的浴室與臥室間用纖維玻璃隔開，有毛巾架、香皂盤，還有一個小窗戶，讓我能看到街上的風景。有時我會坐在浴盆中，胳膊肘擱在窗臺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想著自己有多幸運。就像喜歡擁有財富一樣，我喜歡擁有單身生活。

我將手提包扔到桌上，在掛衣鉤上掛上夾克，然后坐在沙發(fā)上，脫掉靴子，拖著懶散的腳步走到冰箱旁，拿出一瓶“紅粉知己”葡萄酒[“紅粉知己”葡萄酒（WhiteZinfandel），又名白仙粉黛。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紅酒品牌。該酒味道清淡，略帶清新果香及甜味。]和一把螺絲起子。有時，我會像個有身份的人一樣，拿著玻璃杯而不是用紙杯喝酒。我拔下瓶塞，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走向書桌，從最上面一格抽屜中拿出一本電話號碼簿，拖著電話線，拿著酒杯坐在沙發(fā)里，然后把酒杯放在茶幾上，在電話號碼簿中尋找著比利·波羅這個名字，卻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隨后我又翻查加恩的姓氏，仍舊一無所獲。我一邊喝著酒，一邊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