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伯身側的張儉似乎變得很興奮,湊近跟前道:“小兄弟,這可是我們的機會??!等會鐘響之后,你捂住耳朵往前跑,距離越近,分數越高。若能摸到地藏的腳,可以得一百分!距離每增加一尺,減少一分,超過一百尺,就沒有分數了!”
山伯聽得好奇:“一百尺,那就是十丈了?”
“十丈可不容易!去年我好不容易沖進七丈之內,得了三十分,那可是第八名呢!若不是后面比武時分數低,我說不定就過關了!”
山伯還待細問,卻見那巨大的銅鐘忽然無風輕搖,叮叮咚咚,發(fā)出悅耳的聲音!
“咦,怎么這么好聽?”
張儉的面色卻有些變了:“開始了!這才是開頭,迎賓佛曲!厲害的在后面呢!”
果然,叮咚之聲響了片刻之后,銅鐘驟然劇烈的搖晃起來,同時發(fā)出震撼心神的聲音!
那聲音也不算太響,更算不得震耳欲聾,然而卻能直透心底,仿佛敲在心坎深處!只要心中有一絲缺憾,它便能乘虛而入,將整個人控制??!
山伯猝不及防,被那鐘一下子敲在心里,一下子精神恍惚起來!
與此同時,卻有無數人捂住耳朵往前沖去!
那些人初時跑得很快,后面卻越來越慢,等到接近佛像十丈時,更像是遇到一層布幔,橫在前方推也推不開!
有些人僥幸跑進十丈之內了,身前忽然吹過一道狂風,將他們又吹了出去!
張儉一接近佛像十丈便匍匐下身子,趴在地上往前爬,爬到距離佛像五丈處,再也爬不動了,就雙手死死的扣住地上的石頭,不讓自己被風吹出去。
后面也有些人學他的樣子爬進去,無奈那鐘聲敲得人魂不守舍,根本沒有抓石頭的力氣,最后還是被吹了出來。
更多的人隔著老遠就變得面色青紫,撲通跪在地上,別說往前走,就連身子都站不起來!
諾大的山谷,只有寥寥幾個人還能勉強站著,其中就包括陷入迷惘中的山伯。
鐘聲一敲,山伯就覺得心中很痛。那感覺就像用一只鐵錘,將一枚又尖又長的釘子重重地敲在心里,一下又一下,痛得人喘不過氣來。
所有的痛苦都來自對英臺的思念和愧疚,他站在那里癡癡的想:“我的命好苦啊,十年寒窗金榜題名,做了知縣卻沒有得到一天的享樂,反而害得英臺早夭!假如我們都不死,那該有多好!青春作伴,白日放歌,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想到這些,他禁不住緊閉雙唇,心里更加的難受,仿佛一直春蠶,在用力撕咬著他的肉體!
“不知英臺在天界好不好?她若是受苦,那就是我的罪過了!好好的鬼市不待,為何偏要逼她登上香車?”
“神鬼相隔,前途渺茫,我還能與她重逢嗎?都是我不好,不但罪孽深重,而且陽魂殘缺,兩座大山壓在身上,我要等到何時才能沖出幽冥呢?”
“蒼天啊,求你賜我以力量,讓我早些修夠陽魂,早日補足佛心,我恨不得身生雙翼,直上藍天,去尋找她的蹤跡……
正在魂不守舍之際,忽然聽見腦后的玉蝶發(fā)出“叮”的一聲:“主人小心,你的陽魂減少了一點!”
“什么?”山伯吃了一驚,頓時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探手取出玉蝶看時,淡黃的蝶翅上果然少了一粒閃閃爍爍的紅點!
“唉!怎么會這樣?”他心中懊悔,同時又覺得難以理解:“那面目慈祥的地藏王塑像,為何帶著這么濃的煞氣?竟然將我辛苦修煉的陽魂折損了一點!這簡直太奇怪了!”
他明白此刻不是思念哀傷的時候,連忙收攝心神,努力使自己安靜下來。
“寂然不動,
湛然無物,
洞然虛明,
有感而應,
應而遂通!”
他一面在心中默念,一面依次而為,時候不大,便已經進入第三層洞然虛明的境界。
正在這時,忽然聽見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自耳邊:“你能聽見佛音,便屬于有慧根之人。何不走近前來,聽我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