緯蒼然又猶豫起來,好像是在斟酌應不應該說出口,但估計他覺得對嫌疑犯親屬說兩句也無妨,所以最后還是開了口:“動機有問題?!?br>
“能詳細說說么?”雷冰問。
緯蒼然回答:“不能確定,因為我只是看資料推斷?!彼难韵轮馐?,在親身考察過現(xiàn)場之前,一切都未有定論,這倒是一種嚴謹?shù)淖黠L。但禁不住雷冰軟硬兼施地磨,他還是皺著眉多說了幾句:“雷虞博之前修建觀象臺,累到吐血,可見并無殺人預謀?!?br>
這話的意思是說,如果早有殺人之心,當知道觀象臺不可能完成,也就不會如此盡心盡力。雷冰又問:“那為什么不會是他臨到了塔顏部落才突然起意殺人的呢?我爺爺雖然體力不好,但是腦子很管用,如果先下毒再縱火,也不是不能辦到?!?br>
緯蒼然說:“如果能設計那么縝密,他不該被人發(fā)現(xiàn)行跡。”
這話倒也有理。雷冰嘆口氣:“可惜最后只有他的尸體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而且有很多人看見他飛走了,當時那個河洛部落里,只有一個羽人。這一點坐實了,連我自己都懷疑其實他就是兇手。”
“辦案需要證據(jù)?!本暽n然簡單地說。雷冰一笑:“我之前也是那么想的,所以原本打算去一趟塔顏部落,多了解一點細節(jié)??墒堑搅撕髞恚矣X得我可能發(fā)現(xiàn)了主謀者的蛛絲馬跡,所以直接來了南淮城?!?br>
緯蒼然心里一驚,想起自己所發(fā)現(xiàn)的兩樁風馬牛不相及的案件中毒物的巧合,并由此懷疑到了黎家。宗丞派自己來南淮調(diào)查黎耀,不過是個巧合,這個叫雷冰的女子來南淮找所謂“主謀者”,難道也是巧合嗎?
他正想發(fā)問,酒店外卻傳來一陣叫喊聲。兩人回過頭時,正看見一大幫子地痞涌將進來,為首的正是剛才同緯蒼然為難的那個老頭。
“就是他們!”老頭怒吼著,“敢在我們?nèi)祟惖牡乇P撒野,大家一起把這倆扁毛給修理了!”
雷冰見自己好心放過他一馬,他卻還來找茬,不由怒從心起。眼見著來的都是一堆歪瓜裂棗的雜碎,三拳兩腳就能打發(fā),正想上前活動一下筋骨,忽然間想起黑道中常見的老套路:一群高手偽裝成普通平民一擁而上,然后突然施展絕技,將目標殺死。
莫非這也是那樣的陰謀?雷冰不敢怠慢,眼看當頭的一個禿子已經(jīng)沖到了自己面前,她抬手在對方肘上一卸,肩膀順勢一帶,動作看似簡單平淡,卻是她多年苦練的絕招之一,因為羽族骨質(zhì)中空,力量比之人類要弱不少,此等借力打力的法子最能抵消身體上的劣勢。只聽得背后一陣噼里啪啦的亂響,她這一帶竟然直接將那禿頭摔到了身后幾尺的柜臺里,木屑、碎瓷片、紙張、酒水四處飛濺。那禿頭半天也沒重新站起來,想來已經(jīng)摔暈了。
咦,這幫家伙原來如此不濟事?雷冰頗有些為自己的過分緊張感到羞愧。她和緯蒼然一同動手,很快收拾了這幫地痞,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然后……然后她和緯蒼然就進去了。一群捕快就像從地底下鉆出來的那樣,突然將他們包圍,不由分說將兩人拘了回去,并以“挑起種族矛盾”、“公共場合斗毆滋事”等罪名判兩人入獄六個月。
雷冰過去倒也聽說過人類的司法黑暗,羽族內(nèi)部這種事情原本也不少,但這樣親身經(jīng)歷一次不調(diào)查、不問訊、不取證、不辯護的判罪,還是第一次。剛一來到南淮,難道就要在號子里蹲上半年養(yǎng)膘?她一時惡向膽邊生,就想要掀翻身邊的衙役,直接逃走,但緯蒼然鎮(zhèn)靜的眼神讓她沒有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