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巧,蘇珊不在家,度假去了。接待這位來找工作的難民的是她的妹妹安德烈,也就是妲蒂。
妲蒂是一位身材纖細優(yōu)美的棕發(fā)姑娘,有一張漂亮的臉蛋,眼光像燕鶯般在眉毛下閃耀,一張貪吃的嘴巴,正如人們所說的那樣,先入先出。這會兒誘惑者一上來就給吸引住了。
而她,在打開房門的一瞬就覺得時間一度停滯了下來。修長的體形,稍稍顯得有些疲倦,匈牙利口音,青春熱情。這一切都讓她炫目耀眼,受到誘惑。好像太陽進到屋子里來了。現(xiàn)在,他開始敘述他的生活了。而她,嘴巴張得大大地聽他講。這是一個瘋狂的浪漫故事,多像是一場夢呀!
他在猜測,猜測她的心思。她向他提議,稍后她姐姐回來時再來。他卻馬上表示:稍后就是明天,并且吸引他的不再是姐姐,而是她,這位漂亮的棕發(fā)姑娘。他邀請她到游泳池去,因為天氣很熱。
“我認為,他是想就近打量我。”今天她這樣開玩笑地說。那一天,她毫不猶豫地接受了,同意去游泳池?!拔矣幸患浅F恋狞S泳衣。他一看到我,就對我宣布:我們將在六個月內(nèi)結(jié)婚。我大聲笑了起來。接著,我去度假了。也沒有多去想他?!?/p>
不過,想還是想的。九月初,她邀請他到幸運路來。她要招待幾位朋友。“當他看到我有一個情人時,他走了?!彼龜⑹龅?。
你離開她,她就會跟著你,這是誘惑藝術(shù)令人驚愕之處。巴爾當然會找借口回來的。瞧,妲蒂上鉤了。
當時的上層家庭不允許互相愛慕的年輕人長期拍拖,加之巴爾很急躁。這是他的特點,現(xiàn)在,他就按規(guī)定的程序,正式向年輕姑娘求婚了。年輕的妲蒂的父親,就是馬勒大夫,不太滿意,在他看來,這個小年輕一點也不合適。沒有地位,也沒有得到遺產(chǎn)的可能性,更何況他不是法國人。有很多理由讓他猶豫,但是年輕姑娘堅持要嫁給他。大夫愿意表現(xiàn)出理解的態(tài)度。但他比誰都清楚:一個外國青年遠離父母,沒有親戚朋友,獨自一人在巴黎,這意味著什么。他自己也是從遠方來的。1904年,他14歲時離開了薩羅尼卡這一猶太精英圣地,這些精英是1492年被天主教國王從格林納特趕出來的——他的父親就在薩羅尼卡從事珠寶首飾業(yè)。他是索市拉克那中學的寄宿生,他很快就與他的四個兄弟重聚了。以前他學過法語(貿(mào)易外交和文化的語言),是在希臘的一所以色列萬國聯(lián)盟協(xié)會學的,那里的教師——是在巴黎培養(yǎng)的,學校的目的是推廣法語。在那里激勵猶太居民對法國模式和西洋化的熱情?!皩τ谝粋€年輕的薩羅尼卡人來說,通過學習這些課程,就永遠浸透了法國文化的影響?!?/p>
本篤·馬勒——他的兄弟姐妹們都叫他本尼柯——有學習的天賦,又肯埋頭苦干。通過中學畢業(yè)會議以后,他又“學醫(yī)”。1914年戰(zhàn)爭爆發(fā)時,他沒有被征召,因為他還是外國人。他的巴黎老板派他幫助里昂的一個同行。他在那里碰到了一位護士阿苔爾·波維埃,她是無數(shù)的年輕戰(zhàn)爭寡婦中的一位,她還因失去了一個孩子而傷心。他安慰她,他們互相愛慕。在本篤為取悅她而皈依天主教以后,他們在1917年結(jié)婚了?!八皇欠浅r\的教徒,所以不難做到這一點,”他的侄女們這么說。馬勒家里就跟薩科齊家里一樣,在宗教信仰方面是寬容的。
他的外孫尼古拉、紀堯姆和弗朗索瓦,直到外祖父去世,都不知道他是猶太后裔,這是在這個家庭中從不談起的話題。馬勒大夫在戰(zhàn)后成了法國人,他在情感、精神和民族歸化上作了自己的選擇,從而也在宗教上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的夫人有一個女仆和一名女廚師,卻什么都會做……譬如,她能巧妙地布置餐桌、懂烹飪、縫衣和刺繡。她希望在布洛涅杜邦洛教會學校學習的兩個女兒也像她一樣,是做家務的能手。她們還應該有一門職業(yè),這是她們的父親對她們的要求。
當巴爾向妲蒂求婚時,阿苔爾也考慮了很多。不過,她的猶豫很快就消除了。怎么說,巴爾·薩柯奇·戴·納奇·博克薩也是個有氣派的人。他風度翩翩、舉止文雅,確實是一個俊小伙子!“我母親對他著迷了?!辨У匍_心地說。
母親特別希望她的小女兒得到幸福。看來她很鐘情于他。這個家庭的人喜歡傳奇般的戀情。在離省會蒂爾30公里的馬西耶克-拉-克瓦西耶,在一個既無水也沒電的十七世紀板石屋頂?shù)睦限r(nóng)莊里休整一下。這里離開格魯夏司當和圣-馬丁-拉-梅阿納——希拉克家族的發(fā)祥地不遠。農(nóng)莊的名字叫拉貝斯里,他是阿苔爾·波維埃的大伯伯利安醫(yī)生留下的一筆遺產(chǎn)。(所以我們可以設想——這也是很有可能的——這位大夫的祖先和雅克·希拉克的祖先有親緣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