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晨,我們經(jīng)過一晚的舊事重提后醒來。我們睜開眼睛,在床上轉(zhuǎn)過身,好好地打量了一下對方。我們兩個此刻都明白了,我們已經(jīng)走到盡頭了,要做的是尋找新的開始。
我們爬起來,穿上衣服,喝咖啡,決定開始這次談話。不受任何干擾。沒有電話,沒有客人。
我就是在這時拿出提切爾來的。我們鎖上門,帶著冰、杯子和酒瓶上了二樓。開始時,我們看著彩電,打鬧了一會兒,讓電話鈴在樓下響著。想吃東西時,我們就從自動售貨機里弄點脆奶酪條。
這真有意思,任何事情都可能發(fā)生,而現(xiàn)在我們終于意識到它們已經(jīng)發(fā)生了。
“我們沒結(jié)婚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霍莉說?!拔覀冇泻陚ビ媱澓蛪粝氲臅r候,你還記得嗎?”她坐在床上,抱著膝蓋和酒。
“記得,霍莉?!?/p>
“你不是我的第一個,你是知道的。我的第一個是懷亞特。想象一下,懷亞特。你的名字是杜安。懷亞特和杜安。天曉得這些年來我錯過了什么?你是我的一切,就像歌里唱的一樣。”
我說:“你是個出色的女人,霍莉,我知道你有各種機會。”
“但我沒有利用它們!”她說?!拔覜]辦法背叛我們的婚約?!?/p>
“霍莉,別這樣,”我說?!按蜃“?,寶貝。我們別再折磨自己了。我們該做些什么呢?”
“聽著,”她說?!澳氵€記得那次我們開車去亞基馬外面的農(nóng)場嗎?在泰瑞斯哈高地的另一邊?我們在開車隨便亂轉(zhuǎn)?在一條土路上,天很熱灰塵很大?我們一直往前開,到了那座老房子跟前,你去向人家要水喝?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還會去做這樣的事嗎?上一個人家要水喝?
“現(xiàn)在那些老人肯定已經(jīng)死掉了,”她說,“并排躺在某個墓地里。你還記得他們邀請我們進屋吃蛋糕嗎?后來他們領著我們四處看?屋子后面有個涼亭?在后面大樹的下面?它有個小尖頂,漆掉得差不多了,臺階上面長著野草。那個婦人說,多年前,我是說很久很久以前,星期天人們會來這兒演奏樂器,大伙坐在這里聽音樂。我以為我們很老了以后也會那樣,有尊嚴和一個住處,人們會上我們的門?!?/p>
我仍然說不出話來。稍后我說:“霍莉,這些事情,我們會回過頭來看的。我們會說,‘還記得那個游泳池里滿是污垢的汽車旅館嗎?’”我說,“霍莉,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但霍莉只是端著酒杯坐在床上。
我看出來她不明白。
我走到窗戶跟前,從窗簾后面往外看。有人在下面說著什么,并使勁搖晃辦公室的門。我待在那兒。祈求一個來自霍莉的信號,祈求霍莉示意給我。
我聽見一輛車子發(fā)動起來,接著又是一輛。他們對著旅館打開車燈,一輛跟著另一輛,駛離了這里并匯入公路上的車流。
“杜安,”霍莉說。
就連這,她也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