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知青轟轟烈烈奔赴農(nóng)村邊疆,侯景賢也隨堂兄一道從昆明來到“外五縣”當(dāng)知青。侯景賢原本不在下鄉(xiāng)知青之列,他失學(xué)已久,屬于社會青年,但是他更樂意下鄉(xiāng),因為城市早已容不下他,那里充斥著階級斗爭的惡風(fēng)險浪。許多年后劉義說:我必須離開城市,對我來說邊疆意味著自由。別人下鄉(xiāng)哭哭啼啼,好像下地獄,只有我心中充滿喜悅,那種感覺像什么呢……像魚兒放歸大海,鳥兒飛出牢籠。
然而好景不長,一紙內(nèi)地人保組(公安局)的通緝令飛往邊疆,通緝對象為“畏罪潛逃的反革命分子(未定性)侯景賢”。
我問劉義:你父親是國民黨少校,關(guān)押在牢里,你為什么偏偏選擇參加游擊隊?
劉義回說:那時候我偶然讀到一本在知青中流傳的小冊子,書名叫《格瓦拉日記》。切·格瓦拉你知道嗎?他是南美洲著名的游擊隊英雄,我覺得自己找到一條光明道路,那就是參加外國游擊隊。我決心用支援世界革命的行動來證明自己,回?fù)魟e人對我的錯誤批判。
于是在許多年前一個多情而柔軟的黃昏,天光像箭矢一樣在清澈的瑞麗江上游弋,一個名字叫做侯景賢的知青逃亡者踽踽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里。我看見他是那樣年輕單薄,嘴唇上甚至還沒有來得及長出軟軟的胡須來,他穿一件洗得發(fā)白的學(xué)生服,褲腿高高挽起,蹬一雙黃球鞋。我看見他的人生足跡踏過漫長的歷史歲月,像留在荒丘深處的一條虛線,然后迎著我的目光走過來。
一直走進(jìn)2000年的熱帶都市曼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