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羅西的最后一封信。我坐在返回布達(dá)佩斯的長途汽車上，坐在海倫身邊，小心地重新折好信紙，拉了拉她的手?！悾疫t疑地說道，‘你是弗拉德·德拉庫拉的后代?！?/p>

“在布達(dá)佩斯，我和海倫走下車，天色將晚，羅西的信安全地待在我的公文包里，里面的內(nèi)容令我浮想聯(lián)翩。在海倫的眼眸里我也看到了同樣的感受。她一直挽著我的胳膊，似乎這一天所了解到的一切動搖了她的自信。”

“我們到達(dá)大廳時，一種久別回歸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海倫的姨媽給她留了便條，她急切地讀著?！乙彩沁@樣想的，她希望我們今晚和她吃飯，就在這旅館里。我想她要和我們道別。’

“‘你會告訴她嗎？’

“‘關(guān)于那些信嗎？我對伊娃無話不說?！?/p>

“等我下到樓下時，伊娃已經(jīng)在那里，不過海倫不在。我正猶豫該不該叫她，她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我看到了她臉上的憂慮。我們沒說一句話，但就像久別重逢的故交。

“過了一會兒，海倫出現(xiàn)了，我松了口氣。伊娃姨媽像往常一樣替我們點了所有的菜。她倆聊了幾分鐘，不過伊娃姨媽的臉上很快陰云密布。我看見她拿起叉子，用拇指和食指捻弄，然后和海倫耳語什么，海倫也皺起了眉頭。

“‘出什么事了？’我不安地問。

“‘我姨媽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讓我們不愉快的事情?！?/p>

“‘什么？’

“伊娃點點頭，又說了起來，‘真糟糕，’海倫低低說道?！腥讼蛭乙虌尨蚵犃四恪覀儭那闆r。她告訴我，今天下午有個她認(rèn)識了很久的警察來找她，他調(diào)查了你到匈牙利來這件事，你的研究方向，還有我們——我們的關(guān)系。他是受——你怎么說呢？——蓋佐·約瑟夫的委托?！脑捯舻偷綆缀醭闪藷o聲的喃喃自語。

“‘蓋佐！’我瞪著她。

“‘我告訴過你他是個討厭的家伙。在會上他也想來問我，但我沒理他。顯然這讓他生氣了?！Ａ艘幌?。‘我姨媽說他是個秘密警察，可能對我們非常危險?！?/p>

“她的語氣使我不得不問，‘你已經(jīng)知道這個？他是什么職位？’

“她負(fù)罪地點點頭，‘我過后告訴你?！?/p>

“我知不知道倒沒太大關(guān)系，但想到被那個英俊的大個子追蹤，我肯定感到不開心?！胍裁?？’

“‘他顯然覺得你不僅僅是在搞歷史研究。他相信你到這里來是想找別的東西?！?/p>

“‘他沒錯，’我低聲指出。

“‘他決心要搞清你在找什么。我姨媽盡可能轉(zhuǎn)移那個警察的——視線，但現(xiàn)在她有些擔(dān)心?！?/p>

“‘你姨媽知不知道我在找什么——找誰？’

“‘是的。我覺得她或許能幫幫我們?！?/p>

“‘她有什么建議嗎？’

“‘她只說我們最好明天離開匈牙利?！?/p>

“‘當(dāng)然，’我生氣地說。‘約瑟夫也許想和我們在機場一塊兒研究研究德拉庫拉的文獻?！?/p>

“‘求求你，’她的聲音低得就像耳語?！畡e拿這個開玩笑，保羅。情況可能會變得嚴(yán)重起來，如果我想回到這里——’

“我羞愧地陷入了沉默。我并非想開玩笑，只不過是想表達(dá)我的憤怒。我們一邊吃，海倫一邊告訴她羅西的信。伊娃聽得聚精會神，緩緩地點著頭，但什么也沒說。我們喝光了咖啡，她慎重地轉(zhuǎn)向我，海倫垂下眼睛為我們翻譯。

“‘我親愛的年輕人，’伊娃說著，‘我不知道我們是否還會見面，不過我希望我們還能見上面?！┝撕愐谎郏愶@然假裝沒看見——‘海倫告訴過我你此行的目的，這值得去做。不過如果你無法很快完成的話，你必須回去?！貌徒砼呐淖齑?，站起來。她表情嚴(yán)肅，但我看到她臉上那深深的、靜靜的悲哀。

‘來吧，保羅，這是我們在布達(dá)佩斯最后的自由時光。明天我們得趕到機場。我想走一走。’

“‘走一走？’我說，‘可是有秘密警察，他們對我有興趣啊?！?/p>

“‘他們只想搞清你知道些什么，而不是在黑暗的小巷里捅你刀子。別驕傲了?！⑿χf。‘他們對我的興趣和對你的興趣一樣大。我們只待在光亮的地方，走大街，我的確希望你再看一眼這座城市?！?/p>

“我很高興這樣做，我知道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看到它。海倫脫下外套。她轉(zhuǎn)身時，我看到她襯衣背后有個鋸齒狀的影子。靠近看，我突然發(fā)現(xiàn)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它已經(jīng)在她的后背織了一張網(wǎng)，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閃亮的細(xì)絲。我想起在她用手滑過的橋欄桿上，我一直都看到有蜘蛛網(wǎng)?！?，’我輕聲說道?！畡e害怕——你的背上有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