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腳下泥巴(9)

近距離 作者:(美)安妮·普魯


拐進(jìn)河邊道路時她說,“如果能讓你死了牛仔競技的心,我甚至敢?guī)闳タ词w。”

“不準(zhǔn)你再帶我去看任何東西了?!?/p>

狀似琉璃的黑河流在兩岸陰暗的柳樹之間。她開得非常慢。

“我的天哪,”她忽然吼叫,“你害我花費(fèi)了多少心血!”

“講什么!我怎么害你了?”這句話如同馬戲團(tuán)吞火人口中射出的火焰。

暮色中迎面而來的車輛開著近光燈,照亮她兩行淚水。她沒有回答。直到她轉(zhuǎn)進(jìn)最后一條街,她才以成年婦女的顎音,既粗又低,是戴蒙德從來沒聽過的嗓音,說,“你這個沒良心的矮子——害我付出了一切?!?/p>

車子尚未停妥,他就下了車,跛足上樓,將衣物塞進(jìn)行軍袋,不去理會珀?duì)枴?/p>

“哥哥,你還不能走啊。說好要住兩個禮拜的。才回來四天而已。還沒幫我綁好牛仔練習(xí)吊桶。還沒談?wù)劙值氖隆R淮味紱]有?!?/p>

他對珀?duì)栒f過很多謊話,皆以“你還是嬰兒的時候,爸跟我和你”開始,講那些小朋友想聽的話。他從未說出他得知的事實(shí),如果弟弟不知實(shí)情就算成功。

“我很快會再回來,”他撒謊,“我們再一起綁吊桶?!彼麑Φ艿芨械诫y過,但越早知道牛仔競技很吃力,對弟弟越好。然而,也許珀?duì)柌恍枰朗裁础R苍S壞消息全屬于他自己。

“媽媽對我比較偏心,”珀?duì)柎蠛埃霃臍埦种袚旎孛孀?。他剝下T恤,扔在戴蒙德身上。

“我知道?!彼衼碛?jì)程車,坐到破木箱似的機(jī)場,在機(jī)場里坐了五小時,搭上可以轉(zhuǎn)機(jī)到卡爾加里的班機(jī)。

神氣十足的第一年,他學(xué)會雙腿外開的走路姿勢,活像雙腿間吊著鐘擺。他感覺到內(nèi)心的蠻牛在動,單手騎牛人與騎士之間的差別,他尚未體會出來。他一頭栽進(jìn)自動上門的美眉堆里,彌補(bǔ)多年來只能遠(yuǎn)觀的缺憾。他要的是高個子。在蠻牛踩住理智的情況下,他與第二任趕場搭檔邁倫·薩瑟的妻子交纏雙腿。他們共乘邁倫的卡車到夏延,她也跟著來,坐在四人座駕駛艙的后座。大家喊餓,邁倫開到漢堡酒吧前停車沒熄火,收音機(jī)音量大開,得克薩斯黑人的嗓音混雜著靜電沙聲。

“戴蒙德,你要多少,兩個還是三個?隆妲,你的漢堡要不要洋蔥?”

邁倫父母住在普韋布洛鎮(zhèn),前一天他們才去那里接隆妲一起走。她身高五英尺十一,棕色長鬈發(fā)有如水牛比爾,看到戴蒙德時對邁倫說,“你怎么沒說他是小不點(diǎn)。嘿,老兄你好,”

她說。

“正是在下,”他說,“比小之又小的東西削成一小點(diǎn)還小,”他笑里藏刀。

她取出自己在院子大拍賣會收購來的心形舊威化餅烘盤,不用電力,是木頭火爐時代的用具。把手是扭成一團(tuán)的鐵絲制成。她答應(yīng)為邁倫準(zhǔn)備一道情人節(jié)早餐。

“我請客,”邁倫說完走進(jìn)漢堡酒吧。

戴蒙德與隆妲在車上等候,她蘭花般的女性氣息撩起戴蒙德的性欲。透過車窗,他們看得見外面大排長龍,邁倫站在接近隊(duì)伍的尾端。他想起了隆妲說過的話,離開前座,鉆到后面與她同坐,按住她,強(qiáng)將她長三十六英寸的牛仔褲脫至腳踝,硬上弓,干如他媽的砂紙,從頭到尾肚子餓得咕嚕叫。她滿心不情愿。她又沖又推又掙扎又詛咒戴蒙德。她缺乏潤滑,但戴蒙德卻不肯罷休。這時有東西從座位上掉落,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我的威化餅烘盤,”她這番話幾乎亂了戴蒙德的陣腳——撞擊似地抽送最后五六下完事。

在邁倫排到隊(duì)伍最前端之前,戴蒙德回到前座。

“那下面有很多種說法,我聽過不少,”他說,“卻從沒聽過有人叫它威化餅烘盤,”他笑到喘不過氣。他心情不錯。

隆妲坐在他背后氣沖沖地扯著衣服哭泣。

“嘿,”他說?!皠e哭了。又沒弄痛你。反正我太小你太大,算不了什么嘛。該哭的人是我才對——沒比打嗝兒爽到哪里去?!甭℃Т蜷_車門跳下,直奔漢堡酒吧,投入邁倫懷抱,讓戴蒙德不敢置信。他看見邁倫低頭聽隆妲敘述,不時朝停車坪瞄一眼卻什么也看不到,從柜臺拿來紙餐巾為隆妲拭去臉上的淚水,然后朝車門大步走來,因張牙舞爪而呈方形的嘴巴發(fā)出怒吼。戴蒙德下車。干脆面對現(xiàn)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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