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瞇起眼睛，微微一笑。

沒錯，他使西頓的美夢化成了泡影!

由于關(guān)節(jié)疼痛，他在上床的時候不由輕輕哼了一聲，隨即順手熄了燈。

四在樓下的餐廳里，羅杰斯茫然若失地站在那里。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桌子中間的那些小瓷人。

他低聲嘟囔著：“真是怪事啊!我可以發(fā)誓原來總共有十個呢?！蔽妍溈税⑸獙④娫谳氜D(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黑暗中，他不斷看見亞瑟·里士滿那張臉。

他本來很喜歡亞瑟——真他媽的非常喜歡。使他高興的是，萊斯利也喜歡他。

萊斯利的性情很怪。很多很好的男人她都瞧不起，說他們沒情趣?！坝憛?”就是這種口吻。

可是在她眼里，亞瑟·里士滿卻不討厭。他們從一開始就相處得很好。他們在一起談?wù)搼騽?、音樂和電影。她戲弄他，取笑他，跟他惡作劇。而他麥克阿瑟呢，覺得萊斯利對這個年輕人的興趣好像母親一樣，所以還是挺高興的。

確實像母親一樣!傻瓜才會忘記，里士滿二十八歲，萊斯利只有二十九歲。

他愛上了萊斯利。他可以看見她了。她那張心形的臉，她那雙閃爍的深灰色眼睛，還有她那一頭棕色卷曲的秀發(fā)。他一直愛著萊斯利，而且對她絕對放心。

他在法國的時候，在非常艱難困苦的日子里，他經(jīng)常坐在那里思念著她，從軍上衣口袋里拿出她的照片看著她。

可是后來——他發(fā)現(xiàn)了!

這件事就像許多書里描述的一樣。信放錯了信封。她一直在給他們兩人寫信，結(jié)果把寫給里士滿的信放進(jìn)了寫給丈夫的信封里。時至今日，過了這么多年，他仍然可以感覺到這封信給他的震撼——和痛苦。

上帝啊，這封信讓他太痛苦了!

這個事情還不是最近剛剛發(fā)生的。從信上看得很清楚。都是在周末!里士滿上次休假……

萊斯利——萊斯利和亞瑟!

該死的混蛋!那張該死的笑臉，還有那神氣活現(xiàn)的“是，長官”。騙子手!偽君子!跟別人的老婆偷情!

慢慢地，他那冷酷的、帶有殺氣的怒火越來越旺!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露聲色。他盡量使自己對里士滿的態(tài)度像以前一樣。

他做到了嗎？他認(rèn)為做到了。里士滿沒有起疑心。遠(yuǎn)在異國他鄉(xiāng)，脾氣的波動是很容易解釋的，因為處于那樣的壓力之下，人的精神在不斷崩潰。

只有一兩次，年輕的阿米蒂奇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他。相當(dāng)年輕的小伙子，但這小伙子也有自己的感覺。

阿米蒂奇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事到臨頭的時候。

他是有意派里士滿去送死。如果他真的能活著回來，那就是奇跡。奇跡沒有發(fā)生。是的，是他派里士滿去送死的，而且他并不后悔。這件事易如反掌。毫無必要地把軍官派出去送死，這樣的錯誤是常有的事。當(dāng)時是一片混亂和恐懼。人們事后也許會說，“老麥克阿瑟有點害怕了，犯了一些大錯誤，犧牲了一些優(yōu)秀的部下?！彼麄冏疃嘀荒苷f這些而已。

但是年輕的阿米蒂奇與眾不同。他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上司。也許里士滿心里知道自己是被故意派去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