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用犀利的目光看了對方一眼。莫里斯先生那閃米特人厚厚的嘴唇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說:“如果讓你干什么違法的事,你當(dāng)然完全可以退出不干。”
這個油嘴滑舌的小子真可恨,他居然還面帶微笑!好像他知道在隆巴爾德過去的行動中,合法性并不總是必要條件……
隆巴爾德咧開嘴笑了笑。
啊,有這么一兩次他也打過擦邊球!但是每次都得手了!其實他也沒有給自己規(guī)定過什么明確界限……
不,也沒有多少要規(guī)定界限的東西。他得意地想,他將到索吉爾島去好好地玩一玩……
四在一節(jié)無煙車廂里,埃米莉·布倫特小姐像往常一樣正襟危坐。她已經(jīng)六十五歲了,對懶散仍然看不慣。她父親是個古板的上校軍官,特別注重自己的行為舉止。
現(xiàn)在這一代人懶散得不知羞恥——在他們車廂里就是如此,在其他場合……
在這種擁擠的、缺乏舒適感、有些悶熱的三等車廂里,布倫特小姐依然一本正經(jīng)、恪守自己的原則,顯得非常超脫?,F(xiàn)如今,在許多事情上,人們都小題大做!他們在拔牙之前要打麻藥——睡不著覺就吃安眠藥——他們要坐安樂椅,還要放椅子墊。女孩子家不住地扭動身體,夏天幾乎半裸著躺在海灘上。
布倫特小姐的雙唇緊閉著。她真想教訓(xùn)教訓(xùn)某些人。
她想起了去年夏季的度假。不過,今年的情況將迥然不同。索吉爾島……
她在腦子里把那封信又過了一遍,盡管她已經(jīng)讀過好幾遍。
親愛的布倫特小姐,
真的希望您還能記得我?幾年前的一個八月,我們曾經(jīng)一起下榻于貝爾黑文賓館,我們好像有很多共同的地方。
我最近在德文郡沿海一個小島上有了自己的賓館。那里有上好的粗茶淡飯,有個很古板的人,我覺得,這會使一個地方有個新的開端。沒有裸體,也沒有半夜的留聲機(jī)聲。如果你能安排到索吉爾島來度暑假,——我將非常高興——來作我的客人吧——很自由的。八月初怎么樣?八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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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姓什么的?簽字的筆跡很難辨認(rèn)。埃米莉·布倫特不耐煩地想:“很多人簽的名都很難辨認(rèn)?!?/p>
她又在回想貝爾黑文的那些人。連續(xù)兩個夏天她都是在那兒度過的。那個為人很好的中年婦女——叫什么——叫什么小姐來著?她父親是個教士。還有一個奧爾頓——奧爾曼——不對,肯定是奧里弗太太!對了——就是奧里弗。
索吉爾島!報紙上一直有關(guān)于索吉爾島的消息——和一個電影明星有關(guān)——抑或是與一個美國百萬富翁有關(guān)?
當(dāng)然了,這些地方往往都很便宜——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在島上生活的。他們認(rèn)為這個想法很浪漫,但是他們意識到,如果真的生活在那里,會很不方便,所以很樂意將其賣掉。
埃米莉·布倫特心想:“不管怎么說,我將得到一次免費休假。”
隨著收入大幅下降,還有那么多紅利沒有分到,這樣的事確實值得考慮。要是能再想起一些事就好了——是奧利弗太太——還是小姐?五麥克阿瑟將軍向車窗外望去。火車剛剛進(jìn)入艾克塞特。他將在這里換車??蓯旱氖?,這些支線上的火車太慢!從直線距離來說,索吉爾島一點也不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