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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授勛的阿比格·德·巴勒,現(xiàn)在已經是法蘭西錫耶米伯爵領地的爵士了。他讓自己的雙胞胎弟弟走在前面,先上了巴黎到里昂的高速列車:“波呂丟刻斯,快點兒,挪挪你的屁股,快點兒走。”
“別叫我波呂丟刻斯,我叫沃德爾?!?/p>
“好吧好吧,現(xiàn)在開始叫你沃德爾。沃德爾子爵,怎么樣?你的名字聽起來像一種性病?!?/p>
這對雙胞胎在一等艙的兩個相對的座位上坐下。沃德爾踢開了一張墊子:“為什么只給我一個子爵的封號,而你卻是伯爵?為什么是你繼承了羅查斯的爵位?”
“因為我比你更晚出生,這就是拿破侖法則,后生的孩子先受孕。還有長子繼承權。天啊,想想吧,如果不是克洛維斯國王,繼承爵位的就是我們那位墮落天使姐姐了。她可比我們大兩歲啊。Maltho ti afrio lito?!?/p>
“你到底什么意思?”
“笨蛋,薩利克立法,男性長子繼承權,是這個法令保全了我們的位置?!?/p>
“我不是說這個,是說那句話?!?/p>
“那是法蘭克語里留存下來的唯一一個完整的句子,意為:‘我給你告誡,我給你自由,一半的自由’?!碑斎贿@話很冗長,也很裝模作樣。得到個爵位,你應該心懷感激。如果那個蠢警察沒有開槍打死羅查,你一輩子也就是個普通老百姓?,F(xiàn)在你是一位真正的子爵了,你只要向女孩子們晃一晃象征爵位的戒指,她們就會開開心心地跟你上床了。就像這些年來我做的事兒一樣。”
沃德爾又使勁踢了一腳坐墊?!斑@不公平。如果我們生在英國,我就是長子。在那里先出生的就是長子?!?/p>
這兩兄弟雖然已經二十五歲了,但還是不管不顧地在車上摔打了起來。遠處有一位下班回家的鐵路安全檢查員,他因工作的便利得以免費乘坐一等車,看著這兄弟倆打架,心里想著法國能變成民主社會真是太好了。這些年輕的貴族后代,周末出去玩的時候在車上總是給他添麻煩。在雙胞胎兄弟互相勒脖子時,他注意到他們手上戴著的戒指,象征爵位的戒指。
“夠了,這里不準胡鬧?!彼芊潘傻刈叩阶呃戎虚g,向雙胞胎出示了自己的警徽。
兄弟倆都直起身捋了捋頭發(fā):“對不起,長官,我們保證不再這么干了,剛才我們不過是鬧著玩兒的?!?/p>
檢查員很吃驚,他本以為這兩個孩子會找些麻煩呢。這兄弟倆有著貴族的一切特征:剪得不合常理整齊的頭發(fā);雙排扣灰色法蘭絨大衣,就如皮膚一樣貼合身體;兩個人身上都沒有一絲贅肉,他們平日可能練習擊劍,或者是專屬網球俱樂部的會員。當他再靠近些時,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兩個孩子是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
他聳了聳肩,雙胞胎的謙恭一點兒也沒有讓他放松警惕:“我們就快到站了,這次暫且不記你們的名字。你們都很幸運,很容易就得到優(yōu)越的生活,但是要記住,”他指向頭頂,“火車上有安檢攝像頭的。”
“我們注意到了。”兩個孩子咧開了嘴,對視一笑。
檢查員猶豫了一下,想要再說點兒什么,想給這兩個生于權貴家族的渾蛋一點兒教訓。但他想了想還是聳著肩沿著走廊走回座位上去了。到下一站他就該下班了。再過二十分鐘他就能回到家和妻子共進晚餐,干嗎要給自己找麻煩呢?
“怎么樣?”阿比格用腳趾輕輕戳了一下弟弟。
“你瘋了?那樣我們就得換一輛火車。我們就不能按時出席母親大人安排的集會了。她有可能會問我們在路上做了什么重要的事,竟然遲到了。”
“算了吧,沃德爾,就冒險刺激一回嘛。我們已經長大了,她不再會用個木衣架來揍我們啦。不管怎樣,我現(xiàn)在是這個家族的族長了?!?/p>
阿比格·德·巴勒向前一湊身,好像要再來一次摔跤比賽似的,但是動作到半路,忽然停下來了。他做了個鬼臉,眼神越過弟弟的肩看著檢查員漸遠的背影說:“那只蠕蟲竟敢侮辱我們,一定要給他點兒教訓嘗嘗。”
二十五年了,沃德爾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跟在自己的雙胞胎哥哥后面。兩個人總是如影隨形,他有時還要為哥哥受罰,現(xiàn)在再退卻已經為時太晚了。隨著他們的領養(yǎng)長兄羅查·德·巴勒的死(外面的人現(xiàn)在都稱他為殺人犯阿希奧·巴勒),所有的事情都變了。以前隱藏著的現(xiàn)在都公開了;以前躲在暗處的現(xiàn)在都已經顯露出來。驅魔勇士團終于可以作為一個開啟新秩序的推動力量而公之于世了。
沃德爾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好吧,那就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