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個小時之后,
去了趟托兒所,又喝了杯茶
盡管我有個原則,就是盡量不要太糾纏于過去的事。現(xiàn)在看來,馬上回頭看看過去才是最重要的事,而且要一直回溯到我們的開始。也許這樣,我才能搞清楚我們到底出了什么狀況。
在婚禮上,我們說過下面這段話:
愛起先并不是指與另一個人的融合、屈從或合并(那么,什么才使得兩個不同的人結(jié)合在一起呢?盡管這兩個人互不了解、尚未成熟、仍不和諧……)。愛是一個極大的誘因,它誘使人們?yōu)榱肆硪粋€人而成熟,而成為自己內(nèi)心的某種東西,而成為整個世界,而變成自己內(nèi)心的那個世界。愛,是對人的一種高標準召喚;是愛選擇了我們,要求我們走向更廣闊的遠方。
--還是里爾克
盡管我們一起站在著名的芝加哥郊外圣公會教堂的圣壇之上--我曾經(jīng)在此受洗、行按手禮,也曾經(jīng)作為唱詩班的一員而在此歌唱--我穿著我母親的結(jié)婚禮服,他穿著一身黑色圓角禮服,有400多人簇擁著我們,那天還下著我記憶中最大的一場雨(下雨天結(jié)婚等于好運氣,婚禮上用餐刀切牛排等于壞運氣,不過我覺得應該有另一種說法)……盡管隨后在鄉(xiāng)村俱樂部有一場招待會,接著是個13人交響樂隊在等著我們--弗·司各特·菲茨杰拉德(F.Scott Fitzgerald)就是在這家鄉(xiāng)村俱樂部與《了不起的蓋茲比》中的黛西不期而遇的……盡管我們站在那里,互執(zhí)雙手,四目相對,周圍是淡紫色的玫瑰……盡管我們也知道,在生命的這一刻,我們的父母為我們倍感自豪……但我們兩個人都十分清楚,我們對彼此而言到底意味是什么--我們就是叛逆二人組。
好吧,也許我們只是學究氣十足的溫和叛徒。終于,在6年的愛情長跑后,我們進入了“婚姻的殿堂”。我們勇敢地拋下自己的精神,去面對婚姻。我們最熱愛的就是自己的精神。在我們說出的每一句誓詞背后,都有自己的潛臺詞。我們說過一句最喜愛的來自魯米(Rumi)的引語:“在錯誤與正確之外,還有一個中性地帶。我會在那里等著你。”魯米是我們心目中的那位司儀,就在那個雨天,就在那圣壇之上。在魯米的地帶中,學究氣的那些規(guī)矩都退化成了倒映著夏日浮云的水洼;而我們趟過了這些水洼,執(zhí)手跑向前方。
我們也問過自己:“那么,為什么還要進入婚姻殿堂呢?”我們的回答是:雨天過后,如果從外面跑進來,弄得干干爽爽的,將外套掛在一個感覺很熟悉、安全、傳統(tǒng)的地方,這很好啊!我們從來沒說過自己反傳統(tǒng),即使在談到家庭時也沒這么說過。
即使作為最悲觀的悲觀主義者,我們也從來沒有擔心過婚姻。對我們來說,婚姻不是什么未知的神秘領(lǐng)域。在我們的婚禮那天,我們只不過去往很多摯愛之人此前都去過的一個地方。我們都是一些剩男剩女,雙方至少都有7年的戀愛史了。合在一起,我們倆也參加過不少婚禮。事實上,除了伴郎伴娘之外,我們的婚禮上也出現(xiàn)了自己的小侄子和小侄女,一共有12個呢!我們正在邁向“家族至上”的時代,而我們喜歡這一點,熱愛這一點。
我們的哥哥姐姐要年長一些,甚至有點過于年長了。這種代溝的外在表現(xiàn)就是,我們的父母輩都屬于“二戰(zhàn)”時期的人,出生在大蕭條之前,或者恰好在大蕭條時期呱呱墜地。這是香煙加雞尾酒的一代。鞋子雖然不合腳,卻沒怎么影響平均子嗣數(shù)輕松達到2.2。如果最后不小心溜出來一個,也不是什么大事情--那個家伙自己就能照顧自己。
我們的哥哥姐姐都屬于20世紀60年代生人,屬于反主流的一代。他們讓我們的父輩受到了足夠大的沖擊,經(jīng)歷了麻醉藥、迷你裙、迷幻藥、感恩而死樂隊(Grateful Dead)以及反愛國主義……這樣到了我們能懂事的時候,所能做的就是服從父母的喜好,頭發(fā)要留到合適的長度,在公共場合盡量不要做任何可怕的、讓人尷尬的事情。
就這樣,我們倆都成了漏網(wǎng)之魚。事實確實如此:他一直呆在紐約市區(qū),而我呆著芝加哥市區(qū)。我們喜歡彼此的這一點。在相遇的那一刻,我們都在對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這一點:我們倆都喜歡找樂子,而且還僥幸成功了。
但是換個說法,在20世紀70年代,小國小民還算是一種孤獨。不管怎樣,那時還只是孩子,那時的我們好像錯過了所有好玩的事。這樣,我和他同病相憐,一碰面就相見恨晚。我們的童年大多在孤獨中度過,我們期盼著那些住在寄宿制學校的哥哥姐姐們早點放學回家,我們希望有人陪伴,希望家人團聚。這樣,大家就不會奇怪我們倆為什么都熱心于在不久的將來建設自己的小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