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之間的爭斗就像中國一樣古老,在這爭斗中,他知道,他的二老婆是輸家。盡管已經(jīng)證明她不能生育--他的任何草藥和湯劑對她都不起作用--但多年來她一直能使他滿足,但她確實不是“雪中女英雄”的對手。
鄺當(dāng)回到故鄉(xiāng)第二個春天里的一天,他喝著粥--大米稀粥--滿足地打著飽嗝,漫不經(jīng)心地責(zé)罵大老婆懶惰,隨后就走出去看看村里是否有人愿意放下田里的活,在賭博中消遣一番。中午,他回來吃飯,呼呼嚕嚕地吃完了面條就躺在小床上午睡,以打發(fā)下午令人萎靡不振的炎熱。晚些時候,雪英叫醒了他,搖著他的肩膀?qū)λ吐曊f道:“快起來,老公。那個自以為是你老婆的母豬不會動了?!?/p>
他到了二老婆的床前,發(fā)現(xiàn)她兩眼無神地盯著屋頂。在過去的一年中,像烏云一樣遮在臉上的憂愁哀傷的皺紋不見了,又恢復(fù)了記憶中他們在加利福尼亞共同生活的那幾年像瓷一樣光滑的面容。只是她張開的嘴巴里露出的舌頭上的一根金條,說明了她的死因。就像太平天國起義的領(lǐng)袖,夢想破滅了,二老婆吞金自盡了。
這個妻子受了多少罪?她可以喊出來,也可以改變主意,但這一次,她選擇了自己的命運。她太倔強了,他們發(fā)現(xiàn)她寧靜地躺在那里,雙手僵硬地放在身體兩側(cè),衣服一點褶子也沒有。
就這樣,鄺當(dāng)?shù)亩刻珡某錾剿劳龆紱]有人記得她,也沒有人記得她的名字。她是恥辱,也是一個秘密。忘卻她的名字也許就意味著她從來就沒有存在過。隨著歲月的流逝,人們開始忘卻,只有村子里的閑言碎語才使別人想起一個不幸的妻子,或是一個不走運的侄子,他在金山的生活被貧困和不幸所淹沒。此后的幾代人中,仍有一兩個記得這件事,并不屑一顧而又淫蕩地竊竊私語:“你知道嗎?她是個妓女?!?/p>
或許是出于絕望,也許是因為無聊,鄺當(dāng)又回到往日的生活中,在賭博中輸盡了剩余的從金山掙來的金子。
1871至1874年間,鄺泗親眼目睹了土地令人難以置信的變化和薩克拉門托市民生活質(zhì)量的變化。許多“文明”的變化是他的鄉(xiāng)親們努力的直接后果。他看到,構(gòu)成薩克拉門托三角洲的沼澤地、泥炭沼澤以及充滿淤泥的水道由中國人重新改造。大牲口干不了這些活,因為它們的蹄子能陷進泥里;白人不做這樣的工作,因為太辛苦,又不衛(wèi)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