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士大夫?qū)Ψ鸾痰挠绊?/p>

第一節(jié) 宣傳

唐代士大夫與佛教 作者:郭紹林


  士大夫?qū)τ诜鸾毯蜕?,進(jìn)行了廣泛的宣傳。他們?yōu)榉鸾痰牟┐缶顕K嘖驚嘆,一再由衷地表示自己的服膺態(tài)度。張說指出:"觀夫廣大無相者,空虛也。四輪(由空輪、風(fēng)輪、水輪、金輪作用而產(chǎn)生世界,說已見本書第四章第一節(jié))倚之而住對微無體者,佛性也,萬法因之以生。圣人有以見三界成壞皆為有殼,故剖之以戒觜。圣人有以見六趣(六道)輪回是無明網(wǎng),故決之以定力。爍寶光之慧炬,而沛善利之慈舟;返迷途率于中道,猗橫流登于彼岸。以言乎真實(shí)之要,總攝一乘;以言乎天地之間,曲成萬物。大矣哉!道心包舉,等太虛而無際;法教流通,彌曠劫而常在。"(《張燕公集》卷14,《唐陳州龍興寺碑》)柳宗元也感嘆說:"佛之道,大而多容,凡有志于物外而恥制于世者,則思入焉。"(《柳宗元集》卷25,《送玄舉歸幽泉寺序》)于是他們孜孜以求,以至于皓首窮經(jīng),始得了悟佛教的底蘊(yùn)。王維在《謁璿上人》詩中總結(jié)自己的經(jīng)歷,說:"少年不足言,識道年已長。事往安可悔,馀生幸能養(yǎng)。誓從斷臂(一作葷)血,不復(fù)嬰世網(wǎng)。……一心在法要,愿以無生獎。"(《全唐詩》卷125)羊士諤《郡齋讀經(jīng)》一詩,幾乎是他的懺悔錄,說:"壯齡非濟(jì)物,柔翰誤為儒。及此齋心暇,翛然與道俱。……圓寂期超詣,凋殘幸已蘇。"(《全唐詩》卷332)柳宗元說:"吾自幼好佛,求其道積三十年。"(《柳宗元集》卷25,《送巽上人赴中丞叔父召序》)劉禹錫說:"予策名二十年,百慮而無一得,然后知世所謂道無非畏途,唯出世間法可盡心耳。由是在席硯者多旁行四句之書(佛書),備將迎者皆赤髭白足之侶(僧人)。深入智地,靜通道源,客塵(宇宙萬象)觀盡,妙氣來宅(心),內(nèi)視胸中,猶煎煉然。"(《劉禹錫集》卷29,《送僧元暠南游》詩序)于是士大夫便廣泛地宣傳佛教。
張說、王維、柳宗元、劉禹錫寫了很多詩文來宣傳佛教,李華、梁肅、白居易、段成式、裴休等人也是如此。崔恭為梁肅的文集作序,總結(jié)了梁肅的佛教著述生涯,說:"公早從釋氏,義理生知,結(jié)意為文,志在于此。言談?wù)Z笑,常所切劘,心在一乘,故敘釋氏最為精博。……歸根復(fù)命,一以貫之,作《心印銘》。住一乘,明法體,作《三如來畫贊》。知法要,識權(quán)實(shí),作《天臺山禪林寺碑》。達(dá)教源,周境智,作《荊溪大師碑》。大教之所由,佛日之未忘,蓋盡于此矣。若以神道設(shè)教,化源旁濟(jì),作《泗州開元寺僧伽和尚塔銘》。言僧事,齊律儀,作《過海和尚塔銘》、《幽公塔銘》。釋氏制作,無以抗敵。大法將滅,人鮮知之,唱和之者或寡矣。故公之文章,粹美深遠(yuǎn),無人能到。……蓋釋氏之鼓吹歟,諸佛之影響歟!"(《全唐文》卷480,崔恭《唐右補(bǔ)闕梁肅文集序》)梁肅是天臺宗信徒。他對佛教的理解和研究,達(dá)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超過了很多僧人。北宋僧人贊寧感嘆道:我們僧人往往有不懂得天臺宗大師湛然的理論的,而梁肅卻"深入門室,見宗廟之富"。"《詩》云:'維鵲有巢,維鳩居之。'梁公深入佛之理窟之謂歟!"(《宋高僧傳》卷6《唐臺州國清寺湛然傳》)至于裴休,不僅為僧人宗密的《法界觀》、《禪詮》作注撰序,還將自己同禪宗希運(yùn)的問答整理成《筠州黃檗山斷際禪師傳心法要》一文,為宣傳佛教出了不少力。

  士大夫之間,也以佛教相勸誘。李端年青時,崇尚神仙術(shù),年老時,其友人暢當(dāng)以佛教來開導(dǎo)他。他對佛教了解不多,卻"心知必是",只是"未得其門",就寫了首《書志贈暢當(dāng)》的詩,把暢當(dāng)比作前代熟知佛理的在家居士宗炳,來向他請教佛教教義。詩云:"少喜(一作嘉)神仙術(shù),未去已蹉跎。壯志一為累,浮生事漸多。衰顏不相識,歲暮定相過。請問宗居士,君其奈老何?"(《全唐詩》卷285)

  士大夫還向民間宣傳佛教。朝散大夫郟城令牛騰,曾經(jīng)在邊遠(yuǎn)地區(qū)牂牁做官,就"大布釋教于牂牁中"。(《太平廣記》卷112,《牛騰》條引《紀(jì)聞》)

  士大夫除了宣傳佛教教義,還廣泛宣傳佛教人物。對于活著的僧人,或人品,或才學(xué),他們備加推崇。楊炯《送并州旻上人詩序》說:"旻上人天骨多奇,神情獨(dú)王。法門梁棟,豈非龍象之雄;晉國英靈,即是河汾之寶。道尊德貴,所以名稱并聞;盡性窮神,所以身心不動。"(《楊炯集》卷3)盧仝《寄贈含曦上人》詩說:"破鎖推玄關(guān),高辯果難揣?!墩撜Z》《老》《莊》《易》,搜索通神鬼?!镀鹦拧贰吨小贰栋佟贰堕T》(梵僧馬鳴著《大乘起信論》,梵僧龍樹著《中論》、《十二門論》,梵僧提婆著《百論》),敲骨得佛髓。此外雜經(jīng)律,泛讀一萬紙。"(《全唐詩》卷389)對于死去的僧人,他們惋惜不已。嚴(yán)維《哭靈一上人》詩說:"經(jīng)論傳緇侶,文章遍墨卿。禪林枝干折,法宇棟梁傾。誰復(fù)修僧史,應(yīng)知傳已成。"(《全唐詩》卷263)林寬《哭棲白供奉》詩說:"侍輦才難得,三朝有上人。琢詩方到骨,至死不離貧。"(《全唐詩》卷606)

  士大夫的這些宣傳,對于佛教的普及和發(fā)展,無疑起到了推動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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