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組織(1921—1927)

工人運動(2)

毛澤東傳(最新版全譯本 插圖本) 作者:(美)特里爾 著;胡為雄,鄭玉臣 譯


  到1922年又發(fā)生了變故,不知是因為家庭的原因,還是毛澤東希望離辦公室近一些,他們又搬回清水塘居住。

  毛澤東和楊開慧在清水塘的住所。清水塘地處長沙市郊小吳門外,因為環(huán)境比較僻靜,所以挑選來作湖南黨組織的秘密活動機關(guān)。毛澤東和楊開慧在這里住了兩年半時間,這也是毛澤東成為職業(yè)革命家以后一段難得的溫馨歲月。

  毛澤東領導了長沙6 000名泥木工人的罷工(他們抱怨每天只能喝上兩頓稀粥)。他穿著粗布衣衫裝扮成工人,吹著口哨指揮工人呼口號。[10]他還領著一批人在晚飯時分沖進有錢的工頭家里,讓工人看看兩者在飯食上的差距。

  省長的隨員懷疑毛澤東不是普通的泥木工人,便盤問毛澤東的名字,毛澤東卻巧妙地把話頭扯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1921年11月,毛澤東曾與當時途經(jīng)長沙的共產(chǎn)國際代表馬林有過會晤(他以后沒有提起過)。[11]毛澤東幫助成立了各種各樣的工會組織,成員包括石匠、理發(fā)匠、紡織工、裁縫和排字工等各行業(yè)工人。毛澤東南下到衡陽,在第三師范建立了黨組織,他的繼妹為他這種工作鋪平了道路。

  毛澤東參加了排字工人的罷工,他們反對毛澤東經(jīng)常在上面發(fā)表文章的《大公報》。這次罷工可能損害了他與編輯部的關(guān)系,此后,他很少或再也沒有在這份報紙上發(fā)表過東西。[12]

  對長沙9 000名人力車夫的艱苦生活,毛澤東關(guān)心尤切。他拿出黨的活動經(jīng)費,幫助車夫罷工,要求該市總共3 100輛人力車的大小車主降低車租,并取得了勝利。在給人力車夫上課的夜校課堂上,毛澤東又采取了新的教學方法。他在黑板上先寫一個“工”,再在旁邊寫一個“人”,這兩字合起來就是“工人”。毛澤東然后再寫一個“天”。他微笑著告訴車夫如何把“人”字放在“工”的下邊構(gòu)成“天”字。他進一步解釋,如果工人團結(jié)起來力量可以頂天。[13]

  有些車夫具備了入黨條件,毛澤東在南門外為他們舉行簡短的入黨儀式。他把中國共產(chǎn)黨的旗幟掛在榕樹上,車夫們一個接一個地前來旗下,舉起右手隨毛澤東宣誓:“犧牲個人,階級斗爭,嚴守秘密,服從紀律,努力工作,永不叛黨。”喜悅的神色在眼中閃現(xiàn),毛澤東給每位新黨員一份證書和一些學習文件。

  乾坤逆轉(zhuǎn),天翻地覆。處于社會最底層的工人,從來都被認為與政治無關(guān),現(xiàn)在卻成了自認為是歷史前進動力的政黨的成員。人們會說,這是從貧民窟提出來的權(quán)利要求。

  此后不久,阿格尼絲·史沫特萊在北京與幾位有教養(yǎng)的中國人共進晚餐。酒過三巡,一位上層人士宣稱:“中國沒有階級,馬克思主義者才發(fā)明這階級觀念。我的車夫拉著我走在大街上,我們可以像老朋友一樣談笑?!笔纺厝R驚訝地問:“假如是你拉著他走在大街上,或者說他不愿意干時,你們還能成為朋友嗎?”[14]

  20年代的北京對毛澤東一無所知,然而史沫特萊早已不知疲倦地參與了毛澤東的事業(yè)。從某種意義上說,毛澤東是在發(fā)明階級。這是有效的發(fā)明,它表明人力車夫不是自在之物,而是通過階級斗爭成為歷史之物。

  1922年4月,毛澤東到杭州參加中國共產(chǎn)黨中央全會。他已成為引人注目的人物,但又并非完全如此。參加杭州會議的一位共產(chǎn)國際的代表回憶說:“扮演主角的與會者是陳獨秀、李大釗、張國燾……和另外一位非常能干的湖南學生,我記不起他的名字了?!保?5]毛澤東當時名聲赫赫,但仍是一隅之士。

  1923年,湖南的勞工運動進入了關(guān)鍵時期。一方面它處于全盛階段,在中國最強大。毛澤東讓李立三、劉少奇和他的有經(jīng)濟頭腦的弟弟毛澤民留在安源繼續(xù)開展工作。他自己在湖南的很多地方播撒革命種子。

  他組織工會,發(fā)動了多達十幾次的罷工,還不時地在各地暗中發(fā)展黨組織。工作正大踏步地朝前邁進。兩年的時間,湖南就有了20多個工會組織和50 000多名會員。盡管發(fā)展黨員條件甚嚴甚慎,但湖南的黨員人數(shù)從1921年年中的10人,一年后猛增到123人。在每一個工會成立之際,毛澤東總是設法把一名黨員安插進去任總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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