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尊 現(xiàn)相羅漢

二十四尊得道羅漢傳 作者:明·朱星祚


大樹龍王尊者,秦時人,生于西印度國,修持于城北大山樹下,因名龍樹王。聚徒五百,嘗從樹下講經(jīng)設(shè)法,因太子云自在請毗羅尊者于本山石室禪寂,遂得聞其宗旨。嘗謂門人曰:“釋氏之教,本有真源正派,若毫厘之差,千里之謬,我昔日是也,茍非毗羅老師印正,終日雖與汝等樹下講經(jīng),絕似夢中對人說話,只幻妄耳。汝輩入我法門,腳跟不可不仔細(xì)立定,認(rèn)得真則點化易,渺?;秀保K于釋家之道泮渙不相入矣。吾有金針數(shù)言,汝輩當(dāng)時時紬繹:

  一葉扁舟泛渺茫,呈橈舞棹別宮商。
  云山水月都拋卻,贏得莊周一夢長。

尊者又謂眾徒曰:“毗羅師本華氏國人,傳了馬鳴祖衣缽,遂至我西印度行化。我今繼志述事,亦當(dāng)往遠(yuǎn)方行化,使馬鳴祖統(tǒng)緒綿綿不絕可也?!彼焱娡街蓖嫌《葒谢?。南印度國人宗信佛教,其風(fēng)聲氣習(xí),不亞于東西兩印度,但彼二國人,于凡得道比丘講說福業(yè),一味聽受。此國人雖信福業(yè),必求見證。聞尊者遠(yuǎn)來演教,毋論君臣父子昆弟朋友,俱相帥從之,私謂其弟子曰:“人有福業(yè),世間第一,徒言佛性,誰則見之。吾意既然鼓人之宗其教,必能露倪以歆人之趨。禪師道既超悟,機必引躍,吾輩顓蒙,乞求見證。”其徒以其事聞于尊者,尊者發(fā)笑曰:“見相而后結(jié)緣,一謂佛為渺茫,一謂我無超悟也,不露些端倪,彼終疑福業(yè)寥廓無憑,且疑我汗漫無得也?!弊鹫呒磸牡厣嫌砍霭咨徸凰?,又從頭上現(xiàn)出自在身一員,尊者坐于白蓮之上,其頭自在身則形如滿月之輪。相從眾生環(huán)列于比丘左右者,惟聞?wù)佌伔ㄒ?,不見所露隱隱法相。惟一長者子名迦羅提婆者獨見之,大驚異,謂眾人曰:“汝輩聽經(jīng),能識尊者頭上此相否?”眾人曰:“我輩相從比丘門下,講談佛性,耳聞豈不欲目見之為真,第禪師相不輕示,今日我等只聞口內(nèi)所談,未見頭上所示。目所未睹,安能識彼相哉?”提婆嘆曰:“至哉!妙哉!汝輩徒信耳而遺目,得粗而遺神也。今日尊者謂汝輩苦求見證,故現(xiàn)出佛相性體,昭示我等。蓋以無相三昧,形如滿月,汝等當(dāng)聽于無聲,視于無形可也。今示之以相者,見其性之妙,不令汝等盡睹其相者,尤見其妙之至也。佛性之義,廓然虛明如此,汝等不超悟于無相之外,而規(guī)規(guī)于見證上求佛性,其見亦左矣,義實精微?!彼旄形?,咸愿出家以求解脫。尊者以眾人信之深,求之誠,非昔日狐疑之見,遂為之剃發(fā)。授戒曰:

  迷時人遂法,解時法逐人。
  法內(nèi)原無法,人中豈有人。

尊者雖為眾人受戒,情知眾人可與共學(xué),未可與適道,即可與適道,未可與立與權(quán)也。千萬人心總不如一孩提心,此孩提一點化之,可與超凡,可與入圣,而千萬人皆卑卑無足數(shù)矣,遂有怠將衣缽傳之。眾人知尊者屬意于提婆,心甚不平,私相謂曰:“道雖遇而后傳,未有無涵養(yǎng)之該提,豈盡超悟宗旨。今日尊者性體之現(xiàn),彼真純未漓,所見出于偶耳,盍觀諸圓光之術(shù),技者露其光于壁間,惟幼稚童子見其壁間光,又見其光中物,至于人之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則無見焉。問之左,猶之右,問之右,猶之左也。今日提婆之見,猶圓光之意也,未聞圓光術(shù)士,次日即以其技傳之所見之童子。我等念佛有術(shù),未必?zé)o一二足以克紹佛事,今日千萬人中,到被一幼沖童子傳了衣缽,反貽笑于鄰人。明日不容此子入壇聽講,來則逐之?!庇性姙樽C:  沖齡赤子可傳燈,獨見比丘性體生。
  匪是我來偏有意,如來正法屬支撐。次日,提婆不知眾人有此物論,仍舊前來聽講,行至山門外,尚未入經(jīng)筵,眾人遂喧鬧不容其入。其子大怒,與之爭辯,眾人不惟侮慢之,且誶詈之。其子不堪,即回統(tǒng)集家丁,各持兇刃,來與眾人廝殺,眾人亦各備器械攔擋童子,不令其入。家丁負(fù)氣,專欲殺入,兩下在門外大戰(zhàn)數(shù)十合,雖各有損傷,但未至于害命。有詩為證:

  眾人褊度妒提婆,不許經(jīng)筵聽波羅。
  佛法非由威術(shù)劫,傳宗曾氏事如何。

尊者本日在經(jīng)壇,聞門外有變,忙來臺下勸解。時兩邊戰(zhàn)已罷散,尊者曰:“吾道之傳,豈可以人眾劫殺得之。七十賢人,孔圣人均欲傳以道統(tǒng),卒而一貫之唯,惟一沖齡曾子得之。慈悲好生,反令汝傷生,違其教令,如何可以得其宗旨。汝等欲為上乘禪師,則不可擾其教,既施劫術(shù),以擾吾法,吾有去而已,不能終若事矣。”眾人被尊者講說一番,遂悟曰:“同游教門而自相矛盾,是同室操戈也。異邦之人,尚容同為佛事,況同產(chǎn)一國而反相異乎?我等悔悟唯命?!碧崞磐邮嫉萌雺?,終其經(jīng)事。自后,尊者待眾人意重,待提婆意輕,陽示眾人不屬意于提婆,陰實保全提婆,令眾人不得加害也。嘗謂眾人曰:“汝等欲為無上禪師,須息三焦之火?!北娙嗽唬骸霸嘎劤鹬ā!弊鹫咴唬骸坝鸲越湮种粱鸲远ㄎ种?,無明火而以慧沃之。靈泉混混,消除煩躁之衷;智水涓涓,灌溉清涼之府;干江有水,一輪寶月映寒潭;萬井無煙,遍地金風(fēng)吹冷面?!庇性姙樽C:  了妄歸真萬累空,河沙凡圣本來同。迷來盡是蛾撲焰,悟去方知鶴去籠。
  片月影分千澗水,孤松身任四時風(fēng)。直須密契心心地,始悟生平睡夢中。尊者與眾人講明宗旨,提婆心會其意,一味在虛無寂滅上用工,不從問難,上覓真境。眾人雖知,返觀內(nèi)照,終著色相。尊者知迦那提婆靈性圓融,只在一指點,便超上乘,為之說偈曰:

  為明顯隱法,方說解脫理。
  于法心不證,無嗔亦無喜。

尊者說偈畢,即入丹輪三昧,凝然圓寂,秦始皇三十五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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