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夏天）

致西蒙娜·若利維

親愛的寶貝：

你大概正在抱怨我，并非因為我不給你寫信，而是因為你沒準(zhǔn)猜想我好久不寫信是報復(fù)。我認(rèn)為那會是“下賤、卑劣、狹隘”的。我也明白你本可以早點給我寫信而不顯得巴結(jié)我。但我不曾對你產(chǎn)生過片刻怨恨，因為你知道，我正向明智邁進(jìn)；盡管我在許多方面是凡人。這種明智在于以平等的心態(tài)對待朋友的一切事情，對尼贊和對你已經(jīng)明智到家了。隔兩天再談，尤其你會發(fā)現(xiàn)我的情緒始終平穩(wěn)。其實，之所以沒給你寫信，是因為我正在參加大中學(xué)教師資格筆試會考，為此整整一星期我簡直忘記了你的存在。我考得頭昏腦漲，憂心忡忡，相當(dāng)不高興。但恢復(fù)青春活力后又想起了你，因為我不再想跟你鬼混日子了。這是我們對那幫豬狗夫妻看法的一種落實，他們竟敢混在一起同床共枕，而就在我們同床的最佳時刻，有多掃興。其實精神上的暴露也是很糟糕的。那天我對吉爾敘述我們?nèi)绾位ハ嗾f謊，一個輕蔑地高談哈迪雄雞飯店（或金雞飯店或高盧雄雞飯店）所謂的美味佳肴，另一個吹噓其地窖（或食品貯藏室）的山珍海味，他覺得這真夠帶勁的，我覺得咱們鬧得很糟糕，于我是一種潛在的悲劇氣氛，于你是一種潛伏的譫妄氛圍，使你我一局很美的情愛游戲弄巧成拙了。

我給你朗讀《空中城市》（可能書名不對）那個夜晚，我所說的一切都是如此，像個粗漢胡說八道，因為我想用這種許諾游戲把你拉回到嚴(yán)肅的愛情。但今天我是非常真誠的，尤其我對見到你的那晚余興尚存，而我扮演的斯臺夫·帕瑟爾糟透了，那晚濟(jì)娜給我講你的聚會，你戴各式漂亮至極的面具。我甚至留下你靚麗的形象：戴著男人的面具，雙腿分開，裸露到女性的私處，正像希臘瓶瓶罐罐上阿喀琉斯或大胡子俄狄浦斯的雙腿，一直裸露到短披風(fēng)，雪白細(xì)嫩。我說不好這些神人的性器官是怎樣的，因為只從瓶罐上看到，而這些學(xué)校教材圖像復(fù)制品的上述神人的性器官卻被殘酷地割掉了。我此刻想你，尤其是想這副面具下的你，也因為你像扮演《行尸走肉》（維塔封納有聲電影）中的妓女多羅泰·熱維埃。我愛你，就像愛一個玩具盒。但悉聽尊便，玩什么游戲都行，玩最最來勁的游戲都行，親愛的寶貝，不僅扮斯臺夫·帕瑟爾的角色，也扮《塞萊斯蒂娜姑娘》中的人物。

對啦，我在弗萊奇埃（十七世紀(jì)詩人）《對話錄》中找到反寂靜主義的一句詩，摘錄如下：

瑪爾特們有時頂?shù)蒙犀旣悅?/p>

詩句挺蹩腳，差勁得我吃不準(zhǔn)是否引用得準(zhǔn)確。

我想濟(jì)娜委身于周圍隨便什么人，是為了能祝愿你有個配得上你的聚會。如果我想祝愿你有個像樣的聚會，我也得這么做，因為沒有錢嘛。但你要是此時來巴黎，我會給你買一束紫羅蘭“微表心意”，我們在巴黎時只會讓紫羅蘭撫摸你。

親愛的寶貝，希望不久重新見到你，我想，既然這個月快結(jié)束了，你也該回圖盧茲了。我會很高興重見你，自從我再次想你，一門心思想見你。你也許能趁機(jī)給我買一本《塞萊斯蒂娜姑娘》。

我愛你，吻你。

沈志明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