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果然是一所歷史悠久的著名音樂學(xué)院,哥特式的建筑,尖尖的屋頂刺穿層層翠綠的樹木,直沖云霄。陽光從天穹灑下,仿佛天神的福澤降臨人間,讓整個學(xué)院顯得神圣而壯觀。
我像一個闖入禁地的無知少女,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對這里的建筑感嘆著??墒牵?dāng)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個完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咦?這是哪里啊,學(xué)生報到處到底在哪兒呢?”我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都快要急哭了。
我,徐貞妍,路癡一個。在音樂學(xué)院這如同迷宮的地方,我完全找不到北。哦不,我向來不知道北在哪兒。
救命??!誰來救救我?。?/p>
看來,我果然要像老媽說的那樣,以后出門脖子上掛一個指南針,這樣就不容易走丟了。
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我非常敏銳地捕捉到目標(biāo),顛兒顛兒地跑過去蹲下身,看著那個正在悠閑散步的家伙問:“嗨,小可愛,你知不知道新生報到處在哪兒呀?”
小貓壓根不理我,伸了一個懶腰,趴在地上打起了瞌睡。
小家伙的樣子很可愛,脖子上還戴著個貓圈,看來是從家里偷偷溜出來玩的。
“小貓乖,來告訴姐姐,那個新生報到處到底在哪兒呢?”我輕輕撫摸著小貓柔軟的毛問道,這小家伙倒是一點都不介意,翻過身露出肚皮讓我摸,還一臉幸福地瞇著雙眼。
“小家伙,你可真舒服啊。你不告訴我新生報到處在哪兒,還讓我給你撓肚子,這算不算不勞而獲呢?”我惡作劇地朝著小貓的肚子戳了幾下,那小東西立馬坐了起來,看著我打了個哈欠。
“唔……好懶好可愛啊……嘻嘻嘻……”我忍不住又摸了摸它的腦袋。
“你啊,還真是一點兒沒變,傻兮兮的……”身后傳來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但我一時想不起來是誰的聲音。
回頭一看,那個人一頭褐色的短發(fā),臉上掛著招牌式的溫柔笑容,渾身散發(fā)著別樣的優(yōu)雅氣息。他站在樹下,光點灑在他的身上,他就像從童話中走出來的精靈。
他微微一笑,令一旁的花草黯然失色:“怎么?不記得我了嗎?”
“艾哲!怎么會是你?”我驚訝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沒錯,現(xiàn)在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外表優(yōu)雅、有著旭日般耀眼光芒的男生,就是我的青梅竹馬——森艾哲!
為了要考上音樂學(xué)院,我閉關(guān)修煉了一年,連這個青梅竹馬都一年沒見了,今天突然在這里遇見,那些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你這么問讓人很傷心啊,才一年不見就忘記我了嗎?我可是這里鋼琴系二年級的,怎么說也是你的學(xué)長喲!”艾哲的語氣雖然有些抱怨,但是臉上仍然掛著微笑,是熟悉的笑容。
艾哲的話喚醒了我的記憶,一年前,他好像打電話跟我說過這件事。不過,讓我真正納悶的是,從那以后他好像就再也沒給我打過電話,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哦,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呵呵呵……”我尷尬地笑著,一不注意,正在摸小貓的手被貓爪子抓了一下,“啊啊啊——”幾道鮮紅的血印赫然顯現(xiàn),疼得我哇哇直叫。
“怎么了!怎么了!”艾哲跑過來抓住我的手,皺著眉頭說,“都出血了,快去沖水,走!”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被他拉著走了。一路上,我接受了無數(shù)人不解的目光,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些男生女生一個個都盯著我看。
是我臉上沾了什么東西?還是牙齒上的菜渣沒弄干凈?奇怪!
我被艾哲抓到男廁所,對著水龍頭足足沖了15分鐘,沖得我的手都快麻木了。
“啊!”這時突然走進來一個男生,在看到我時發(fā)出了一聲慘叫,然后奪門而逃。
我已經(jīng)不知道這是第幾個被我嚇到的男生了。
“艾哲……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我猶豫著開口,眼睛緊緊盯著廁所門口,生怕又有人進來。
“還沒好呢?!卑茴^也不抬,依舊認真地幫我沖洗傷口。
“已經(jīng)有15分鐘了,可以了吧?!蔽页吨┯驳淖旖钦f,“而且……這樣很妨礙人家上廁所啊?!?/p>
艾哲沒理會我,又過了一會兒,他似乎覺得沖洗得差不多了,才關(guān)上水龍頭看著我說:“去醫(yī)務(wù)室打針吧。”
“不,不用了?!蔽一琶[手。
都折騰這么久了,我再不去報到就晚了,還是趕緊去報到吧。
艾哲卻完全不同意我的話,他非常認真地看著我,臉上好像寫著“我的地盤聽我的”七個大字。
“這怎么可以!被貓狗抓傷咬傷,說不定會得狂犬病的,必須打針。要是你感染了狂犬病,隨便亂咬人怎么辦?”艾哲用很認真的口氣說著,讓我無言以對。
我差點忘了,這家伙只是長得好看,實際上是個頭腦簡單的啰唆鬼!
唉!那些女孩子,怎么就被他迷惑了?
“好啦,我知道了。不過我要先去報到,不然就晚了?!笔畮啄甑那嗝分耨R不是白當(dāng)?shù)模液芰私獍艿膫€性,只要先順從了他,一切都好商量。
“好,我?guī)闳?。”艾哲聽到我這樣說,原本有些緊繃的面部線條也變得柔和起來。
看,我就說吧。他的性格我再了解不過了,早就有一套對付他的辦法了,嘻嘻!
一年不見,這個家伙還是那么帥,不論怎么看都是個美少年呢。臉部的輪廓完美得“令人發(fā)指”;高挺的鼻梁和長長的睫毛讓很多女生看了都羨慕;還有那拽著我的手,有著一股熟悉的溫暖感。
“在想什么呢?這么久沒見了,愛發(fā)呆的毛病還是沒改啊?!卑苄χ鴮ξ艺f。
我好笑地看著他說:“才一年沒見,你別說得跟十年沒見了似的?!?/p>
艾哲不語,沉默了一會兒后,輕聲嘟囔了一句:“對我來說是一樣的?!?/p>
那一瞬間,艾哲的臉上浮現(xiàn)出落寞和憂傷。
我記憶中的艾哲,看起來是個優(yōu)雅成熟的貴公子,內(nèi)心是一個隨和溫柔、無憂無慮的人。
辦完報到手續(xù)后,艾哲就拖著我去了醫(yī)務(wù)室。醫(yī)務(wù)室的醫(yī)生當(dāng)時不在,于是艾哲拿碘酒給我擦拭傷口,動作非常熟練??粗砬楦裢庹J真的他,我笑了,能再見到他真好。
“喂,艾哲?!?/p>
“什么?”
“有你在,真好……”
在我手上擦拭的棉球頓了頓,很快又恢復(fù)了滾動,伴隨而來的還有艾哲的那一句:“白癡丫頭?!?/p>
喲,好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今天聽起來覺得格外親切呢!雖然我以前很不喜歡這個綽號,覺得這是個貶義詞,可今天聽起來,竟然不那么刺耳了,反而有一種很窩心的感覺。
“艾哲,艾哲?!蔽遗d奮地推了艾哲幾下,試圖讓他抬頭看我。
“你干嗎呀?我在給你消毒呢?!卑芴痤^看著我,臉上寫滿了不高興。
我不以為然地拉起艾哲的手說:“來來,再叫我?guī)茁暋装V丫頭’聽聽?!?/p>
艾哲的眼睛迅速張大了,詫異地看著我,過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地開口問道:“你受傷的不是手,是腦子吧?”
“哪有!”我好笑地看著他,嗔怪道。
“那你干嗎突然要我再叫你幾聲?以前你不是最討厭我那么叫你嗎?”艾哲一臉奇怪地看著我,然后伸手來摸我的額頭。
“來嘛,來嘛,再叫幾聲聽聽嘛。不知道為什么,剛才聽你那么叫,我覺得好親切呢?!蔽倚χf。
艾哲一臉無語地看著我,丟掉手上的棉球,輕敲了一下我的頭,說:“白癡丫頭、白癡丫頭、白癡丫頭……”
“唔……好親切的感覺呀!”我一來勁,沖上去一把抱住艾哲,像個樹袋熊似的掛在他身上,“啊,果然還是青梅竹馬最靠譜了!哎,你不介意我叫你‘史前動物’吧?嘻嘻……”
耳邊傳來艾哲無奈的嘆息聲,于是我很自然地把這嘆息當(dāng)成了默認?!笆非皠游铩边@個綽號是我給艾哲取的,也只有我會這么叫他。
后來沒多久,醫(yī)務(wù)室的醫(yī)生就回來了,在我的胳膊上狠狠地扎了一針,痛得我呀……
為了慶祝我們再次重逢,我決定讓艾哲請我吃午飯,艾哲也非常爽快地答應(yīng)了下來。我瞬間興奮極了,拽著他就往餐廳走,一路上受到了不少異樣目光的洗禮。
“???你報考的是聲樂系?我一直以為你會和我一樣彈鋼琴呢?!卑苷J真地吃著碗里的面,同時還不忘發(fā)出驚嘆聲。他臉上滿是訝異,讓我有點得意了起來。
“彈鋼琴?”我翻了一下白眼說,“你就饒了我吧,讓我彈那玩意兒是害人害己,我嗓音那么美妙,還是更適合唱歌,哈哈哈……”我得意地笑著,驚得艾哲差點被面嗆到。
“咳咳,你的嗓音果然美妙?!卑芙铏C調(diào)侃了我一句。
我賞了他一記輕拍,看著他齜牙咧嘴的模樣,頓時樂了。
“對了,你說你明天上課的時候要試唱對嗎?”艾哲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我愣了幾秒鐘后點了一下頭,接著他滿臉憂慮地說,“那就不妙了……”
艾哲放下筷子,雙臂環(huán)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不妙?有多不妙?難道說這里的老師很嚴(yán)格嗎?
艾哲認真地看著我問:“你的那個老毛病……克服了嗎?”
老毛?。课彝嶂^,想來想去都沒想明白,艾哲口中的這個老毛病指的是什么?
嗜睡?愛吃?不喜歡運動?看起漫畫來沒日沒夜?咦?原來我有這么多毛病啊。
艾哲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你別忘了,你有‘十人以上恐懼癥’……”
???“十人以上恐懼癥”?我好像……似乎……大概……真的有啊!
糟糕了!我居然把這么重要的事情給忘了!當(dāng)初面試的時候,考官只有五個人,所以我很順利地通過了考試。可是,明天要當(dāng)著一群人的面表演,那我的老毛病豈不是……
“完了,完了,我一時興奮給忘記了!”我狠狠地拍著自己的腦袋,都怪它最近老想著歡樂的事情,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所以,你明天準(zhǔn)備怎么辦?”艾哲很好心地提醒我,同時還夾走了我碗里的好幾塊肉。
我的“十人以上恐懼癥”很久沒發(fā)作了,不知道痊愈了沒有。上帝保佑,那毛病最好就像不用的菜刀一樣,放著放著就沒用了。
“你別想啦,現(xiàn)在想什么都沒用。這樣吧,明天我陪你去上課,就當(dāng)給你加油打氣,怎么樣?”
咦?這么好?他是有什么陰謀嗎?這小子雖然笨,但有時候腦子又特別靈活,我完全猜不到他想做什么。
“你……想干嗎?”我隱隱約約覺得,艾哲這么主動幫我打氣,肯定沒那么簡單。
我死死地盯著艾哲,想要從他臉上發(fā)現(xiàn)些什么??蛇@小子,除了一臉的天真,其他什么也沒有。
奇怪,難道真的沒陰謀?
“小妍,你怎么了?是被我的帥迷到了嗎?”艾哲突然得意地看著我說道。
我額頭上掛著黑線,不知道該說他自戀,還是說他沒大腦。
“對了,艾哲,你聽說過這里有個叫‘幸’的人嗎?”
“啊?‘姓’?姓什么?”艾哲一副不理解的樣子。
一滴汗從我的額頭上流下來。
“不是姓什么,是名字中帶‘幸’字的,‘幸運’的‘幸’?!蔽夷托牡亟忉尩?。
艾哲握著筷子撐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最后搖了搖頭,說:“沒太注意,我和這里的人都不太熟。”
“?。磕悄氵@一年來一個朋友都沒有嗎?”我吃驚地看著他。
艾哲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夾起一片兒青菜塞進嘴里,邊嚼邊說:“不會啊,每天都被不同的女生纏著,我逃都還來不及呢。”
被不同的女生……纏著?還每天?這是什么情況?一年不見,這期間好像發(fā)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有趣事情。
“喲喲喲,你這是在炫耀你很受歡迎嗎?哼!”我故意發(fā)出奇怪的聲音,斜著眼睛看他。
“哪有。對了,你之前跟我說你考音樂學(xué)院是因為一個目標(biāo),到底是什么目標(biāo)啊?”艾哲睜著小鹿般的眼睛,乖巧地看著我。
目標(biāo),我的目標(biāo)啊,就是那個擁有天使嗓音和外表的男生,那個叫“幸”的男生。
可問題是,我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全名叫什么,連在哪個系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在這里讀書。
我這么魯莽地考進了這里,只是希望能在這里遇到幸,完成自己的一個心愿。
說起來,如果真的找到了幸,我該說什么做什么?
“唉!我的目標(biāo)就是那個男生啊……我好想找到他呢……”我托著下巴,看著窗外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真希望里面有個人就是我的幸。
突然,艾哲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頭,動作十分輕柔。他褐色的劉海兒下,一雙黑色的眸子中含著溫柔的笑意,說:“放心吧,你會找到他的,我會幫你找到他的……”
聽到艾哲這樣的保證,我瞬間很安心。以前,只要是艾哲向我保證的事情,他就一定會做到。所以,比起其他任何人,我更信任他。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顛兒顛兒地跑向聲樂系教室。邊跑邊想著沒有室友真不好,連遲到了都沒人叫。沒錯,我現(xiàn)在暫時沒有室友,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
“抱歉,我來晚了!”
我一進門,班里二十幾雙眼睛便齊刷刷地看向我。我猛地一驚,渾身一陣發(fā)涼。
接著,大家依次做了一下自我介紹,說得最糟糕的就是我了,吞吞吐吐了半天,只擠出了一句話。
在老師的要求下,每個人都要清唱一句??粗憩F(xiàn)得非常好的同學(xué)們,我越來越緊張,額頭冒汗、手心冒汗、心臟狂跳。
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打開一看是艾哲發(fā)來的短信:
“白癡丫頭,我有急事沒辦法過去捧場,你要加油?!?/p>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他說過要來陪我的。不過算了,現(xiàn)在哪怕是神仙來陪我也沒用了,我的老毛病鐵定要犯了……
“徐貞妍同學(xué),輪到你了!”旁邊有同學(xué)小聲地提醒我。
“?。颗?!”
怎,怎么辦?
我,我緊張得完全發(fā)不出聲音!
“嗯……”不行!完全不行!根本擠不出聲音來!完了,完了!我的老毛病果然又犯了,怎,怎么辦,嗚嗚嗚……
我窘迫地看著周圍的人,他們的笑臉看起來充滿了嘲諷。
啊啊??!
好沒面子?。?/p>
居然在這么多人面前丟臉!
我挖個洞鉆進去死了算了!
嗚嗚嗚……救命啊……
我胡亂比畫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嘴,老師似乎明白了什么,就讓我坐下了。
一坐下,我整個人都崩潰了,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子,想立即離開這個讓我尷尬的地方。
這第一堂課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我才感覺解脫了。
“救命啊……”我趴在桌子上,耷拉著腦袋,一點精神都沒有。
出師不利……
太可怕了……
這天傍晚,我走在去學(xué)院餐廳的路上,無意中聽見有人在議論著什么。我起先沒怎么注意,直到那一句“他的聲音簡直就是天籟”鉆進了我的耳朵里,我才止住腳步。
“你說的這個傳聞我也聽說過,但是沒有人知道他是誰?!?/p>
“對啊,對啊,每周四晚上,三號樓的天臺就會傳出歌聲,就像天使在歌唱?!?/p>
“真的好想知道他是誰,會不會是幽靈???”
“怎么可能,有人見過他下樓,幽靈會走樓梯嗎!”
幾個女生七嘴八舌地說著,我聽在耳里記在心里。她們說的神秘人物,讓我第一時間想到了我所追逐的那個人——幸!
雖然事情聽起來很懸乎,很不可思議,但如果是幸,一切都有可能。而且,據(jù)說幸就在這所學(xué)院,不是嗎?
“喂,白癡丫頭,你躲在這里干嗎?”一只手忽然拍上我的肩膀,會這樣叫我的只有一個人,會這樣拍我的也只有一個人,我回頭瞪了一眼這個突然冒出來嚇我的家伙。
“干嗎?做賊呢?”艾哲狐疑地盯著我問。
我不爽地瞪著他沒有說什么,原本打算把聽說的事情告訴他,但想來想去還是算了。
如果告訴了艾哲,我一定會被他嘲笑的,這家伙的德行我最了解了。
他溫柔起來跟水一樣,傻起來比驢還蠢,同樣的,使起壞來也是“非比尋?!钡?。
“沒事,沒事,你不是要去吃晚飯嗎?還不走?”我大步走在前面,腦海里不停地想著剛才那些女生的話,暗暗下了個決定,今天是星期四,晚上一定要去看個究竟!
如果真的是幸,那就太好了。我只要見到他,告訴他我有多么崇拜他,就可以了,我的想法和目的就是如此簡單。
酒足飯飽之后,我捧著肚子,滿足地和艾哲走在回去的路上。艾哲在校外和人租房子住,所以不住宿。雖然我們不同路,但他還是堅持要把我送回去才走。
突然,我腦子里閃過一道光,想起了今天晚上還有重要任務(wù)。
“糟糕!趕緊去蹲點!”我猛拍了一下腦袋,拔腿就朝著天臺跑,身后傳來艾哲的喊聲。
“小妍,你要去哪兒呀?”
我回頭沖著艾哲邊揮手邊說:“我有急事,你回去吧,拜拜……”
我朝著前方奔跑著,心中充滿了期待和喜悅,像是在追逐遺失了很久的某件寶物。
樓頂陽臺的風(fēng)很大,我就算躲在角落里也被風(fēng)吹得淚流不止。
“怎么還不來啊,阿嚏!”不好,再這么下去我就要感冒了。我感冒必定會發(fā)高燒,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我焦急不安的時候,我依稀聽見了有腳步聲傳來。
難道是人來了?
哈哈!我好激動啊!
心跳加速,呼吸紊亂,我一動不動地盯著門口。門“吱呀”一聲開了,從門后走出一個人,手上好像拿著什么東西。他的腳步很緩慢,看起來小心翼翼的。
是這個人嗎?他就是那個唱歌的?怎么感覺他更像一個賊呀?
“阿嚏!”
糟糕!我一個沒忍住,噴嚏就打了出來,這下一定被發(fā)現(xiàn)了。
“誰?誰在那里?”
呀,果然被發(fā)現(xiàn)了!
怎么辦,怎么辦?
我要怎么辦?
裝傻,對,沒錯,不出聲就行了。
不行,那樣還是會暴露的。
要不,學(xué)貓叫?
可是,貓打噴嚏有那么響嗎?
啊啊啊,我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呀!
“每個星期四在這里鬼吼鬼叫的,是想嚇唬誰?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有種就給我滾出來,不然等我抓到你,一定要你好看!”
咦?
感覺有點不太對勁。聽這人的口氣,似乎并不是來唱歌的,反而更像是……來捉鬼的!
來捉鬼?
不,不是吧……
“給我出來!”一聲喝斥傳來,下一秒一根棒球棍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鼻子前,嚇得我一個不穩(wěn)往后跌去。
一個男生站在我面前,用棒球棍指著我。天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那架勢確實有點嚇人。
“就是你每到星期四就來這里鬼吼鬼叫嚇人的?”那個男生很氣憤地問道。
“誰鬼吼鬼叫了!”我郁悶地嚷著。如果真的是幸,那聲音絕對是天籟,才不是鬼吼鬼叫呢。
“晚上在這里吊著嗓子亂吼,不是嚇人是什么?”男生手上的棒球棍在我的眼前來回晃著,“如果你敢再來亂吼,我就一棒子打死你,就當(dāng)懲奸除惡了!”
什么?這個男生居然這么暴力,他難道不知道對女生要憐香惜玉嗎?
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他的威脅讓我怒火中燒,我大聲地反駁著:“喂!我說你是什么意思啊?人家都說是天使的歌聲,就你說是鬼吼鬼叫,是你聽覺有問題?”
“砰!”
男生一棒子朝著門揮了過去,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響聲,我驚呆了。
好暴力的家伙……音樂學(xué)院居然有這么暴力的人,他是跑錯學(xué)校了吧,應(yīng)該去體校才對。
“天使?如果天使都那樣唱歌,我勸天使還是自殺去吧?!闭f完,男生扛著棒球棍就走了,我氣得頭發(fā)都要豎起來了。
雖然被說的人不是我,但極有可能是幸。他在我心目中是神圣的,絕對不能被一個外行人這么侮辱!
“你站??!”我一把揪住男生的衣服,“我不允許你那么說我的神。”
“神?你在說什么啊?放手?!蹦猩鷼獾睾鹬?。
不放,這種沒有素質(zhì)的男生,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一下才行!
“雖然我不確定唱歌的人是不是他,但如果是天籟般的歌聲,那就很有可能是他。所以,我不允許你這么說他?!蔽伊x正詞嚴(yán)地說。
男生頓了頓沒說話,就這么看著我。現(xiàn)在,我們的距離很近,我能看清他臉上的表情,疑惑、不解、納悶、不爽夾雜在一起,總之很復(fù)雜。
“什么,原來不是你啊……”最后,男生恍然大悟地說。
“嗯?什么?”他忽然這樣一說,我一頭霧水。
男生轉(zhuǎn)過身看著我說:“既然你不是那個鬼吼鬼叫的家伙,那我就要向你道歉了。不過,你說的那個什么天籟般的歌聲,實在抱歉,我最聽不得那種吊嗓子的聲音了。煩!”
這個渾蛋……我氣得握緊拳頭,真想一拳揮到他的臉上去。
忽然,男生開口道:“如果你是想在這里蹲點找他,我勸你放棄吧?!?/p>
“為什么?”我疑惑地問道。
男生向遠處眺望著,嘆了一口氣說:“唉,我都蹲點守了他一個學(xué)期了,從來都沒逮到過。有時我真懷疑,那家伙是不是幽靈?!?/p>
“一個學(xué)期?”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居然這么有耐心,一個學(xué)期啊,太執(zhí)著了吧……
“干嗎?很不可思議吧。反正,不逮到那個家伙,我是不會罷休的?!蹦猩莺莸卣f。
“你……為什么要這么執(zhí)著啊?”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真不知道這個家伙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男生收回視線看著我,非常惱火地說:“都怪那個人一到星期四就來這里發(fā)神經(jīng),害得我每個星期四練習(xí)的時候,都會不知不覺地跟著他的調(diào)走。偏偏每個星期五早上老師都要抽查,我被他弄得快神經(jīng)衰弱了!”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
話說回來,這也不能怪唱歌的吧,這明顯是他定力不夠強嘛。
看著天色越來越暗了,估計今天等不到我們要等的人了,于是我和那個男生匆匆道了別,就回宿舍了。
我不僅沒等到幸,反而得了感冒。噴嚏一個接著一個?,F(xiàn)在的我在別人眼里就是一個病毒攜帶者,本來我剛到這里就沒什么朋友,現(xiàn)在連同班同學(xué)都更加疏遠我了,唯一沒“拋棄”我的就只有一個人了。
“阿嚏!阿嚏!”鼻涕又一次往下流,我吸了吸鼻子試圖制止它,可完全沒用。
“你到底有沒有吃藥???”艾哲坐在對面,不停地抽著紙巾遞給我,一臉擔(dān)心地說,“你昨晚干嘛去了?不是做賊去了吧,居然感冒了?!?/p>
我瞪了艾哲一眼,這家伙,逮住機會就調(diào)侃我,應(yīng)該把感冒傳染給他,哼哼!
不行了,我感覺自己快死了,鼻子好難受,渾身都沒有一絲力氣。
我真后悔啊,早知道昨天就多穿點去了。
“你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還是晚上踢被子了?”艾哲看著我的樣子,好像在說“你一定是踢被子了吧”。
小時候,有一次在艾哲家玩,晚了我就睡在那兒了。兩個小孩睡在一起,晚上跟打仗似的。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整條腿都壓在了艾哲的肚子上,四仰八叉地睡著。
從此以后,我那“無與倫比”的睡姿,就成了艾哲取笑我的最好借口。
“你該不會……”艾哲神秘兮兮地盯著我,看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你真的半夜去當(dāng)大盜了吧!”
果然不能高估艾哲的邏輯能力,還以為他是瞧出什么來了,沒想到盡是瞎扯。
“大盜,我還神偷呢!”
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又好氣又好笑。
“哇,小妍是越來越厲害了,都成神偷了呀!”
見艾哲瞪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一臉崇拜地看著我,我完全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
他……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