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傻子的愛情

◎文／佚　名

在愛的世界里沒有低賤與高尚?；蛟S我們的地位如此卑微，或許我們的身份如此貧賤，但我們的愛情不會卑微，不會貧賤，永遠不會……有這樣的一個愛情故事，故事的主角是兩個傻瓜。

兩個人本來不認識，他們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家里人嫌他們傻，都拋棄了她們，任他們四處流浪。男的從南往北走，女的從北往南走，流浪，流浪……。

男人以前并不傻，而是因為在工地上干建筑的時候被磚砸中了頭，從那以后就傻了。女人以前也不傻，考大學的時候她考了全市第一名，然而她的名字卻被一個有錢人給頂替了，從那以后女的就不再說話，不再理自己的父母，后來也傻了。

不知道走了多長的時間，男人身上的那身衣服變得骯臟不堪，鞋子也露出了那漆黑的腳指頭。女人身上那身紅衣服已經(jīng)變成了灰色，散亂的頭發(fā)上還有幾根枯黃的雜草，但是臉還是白的，出奇的白。

兩個人是在一個黃昏相遇的。他們共同發(fā)現(xiàn)了垃圾桶里的那塊發(fā)了霉的面包，一同伸手去抓那個面包，兩個人的頭碰到了一起，男人沖女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女人沖男人傻笑。男人還是勝利了，他搶到了面包，張開那黑紫色的嘴狠狠的咬了一口，女人沒有動，只是傻傻地看著男人，傻傻地。男人看了一眼女人，眼神中沒有一點光，女人只是看他，喉嚨里不停地咽著唾沫。男人停止了啃面包，開始看著女人，傻傻地盯著，兩個傻子就這樣看著。男人沒有表情，女人傻笑。男人把面包給了女人。女人也捧著那剩下的半塊干面包啃了起來。

男人轉(zhuǎn)身走了，沒有回頭。當他回到自己睡覺的那個廢廠房的時候，轉(zhuǎn)身看到了女人，女人一直跟著他，一直跟到了這里。女人還是沖男人傻笑，他們不說一句話，女人便跟傻子住在一起了。晚上睡覺的時候，男人感覺身上很溫暖，從來沒有過的，女人一直摟著男人，女人睡覺時候很死，睡覺的樣子真的不像個傻子。

兩個傻子就這樣住到了一起。白天兩個人一起去大街上揀東西填肚子，晚上就一起回來睡覺，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那天晚上男人不知道是在哪揀了一個戒指，生了綠銹的戒指，男人給女人帶上了，女人一直沖男人傻笑，那晚笑得更是厲害，女人的笑聲撕裂了整個安靜的夜。后來笑出了淚，女人哭了，第一次哭了，摟著男人哭了，不明不白地哭了。男人好像無動于衷，臉上依然是沒有表情。

后來女人病了，從來沒生過病的女人病了，而且很嚴重，早晨她沒有起來陪男人一起去揀吃的，沒有沖男的笑。男人自己出去了，中午男人竟然例外地回來了，手里拿著一瓶新的礦泉水和一個新的面包，他是回來看女人的。男人臉上掛了傷，手指頭也青了，鼻子下面還有兩道血痕。男人是在搶面包和礦泉水的時候被小攤的老板打傷的。女人閉著眼睛，還是沒有像往常一樣沖男人傻笑。男人把面包送到女人嘴邊，女人沒有吃。女人快不行了，身上發(fā)著高燒，已經(jīng)昏迷了。男人臉上頭一次有了表情，慌亂的表情。

男人跑了出去，看見一身穿綠警服的人就哭了起來，男人哭了，也是第一次哭了，嘴里喊著：救救我的女人，救救她。綠軍裝一腳踹開了男人，罵道：滾一邊去，瘋子，我他媽真倒霉，出門這么不順呢！男人仰面倒在了地上，綠警服狠狠地朝男人小肚子踹了幾腳，男人撒了手，綠警服朝男的吐了口吐沫，走了！男人好久才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淚已經(jīng)干了。

男人把女人背到街上，街上人很多，但沒人注意他們，注意的也只是冷冷地瞅幾眼，然后繼續(xù)趕自己的路。傻子把女人放在路邊，無助地看著行人。女人呼吸已經(jīng)很微弱了，傻子從路邊揀了一個破玻璃片，破玻璃片有著鋒利的尖，露著寒光，男人抬起女人那瘦弱的、臟兮兮的手臂，朝她的手腕狠狠地割了下去，血噴了傻子一臉，傻子大笑，狂喊：“哈哈，我殺人了，你們著我殺人了……”救護車終于來了，女人被抬走了，圍觀的人們唾棄著男人，罵著男人，然后都散去了。

女人最終還是死了，失血過多，女人在醫(yī)院還沒呆上一個小時就被抬進了停尸間。女人走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笑著的，手指上還戴著那長滿銅銹的戒指。男人等了好長好長時間，女人再也沒有回來，沒有回來沖他傻笑。男人哭了，哭得那樣痛快，整個夜晚都被男人的哭聲掩蓋了，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