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夐

永夜拋人何處去^【1】？絕來音。香閣掩，眉斂，月將沉。

爭忍不相尋^【2】？怨孤衾^【3】。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注釋】

【1】永夜：長夜。【2】爭忍：怎忍。【3】衾：被子。

⊙作者簡介⊙

顧夐(xiónɡ)，生卒年、籍貫、字號均不詳。前蜀通正初以小臣給事內(nèi)廷。因作詩刺時，幾遭不測。后擢茂州(今屬四川)刺史。入后蜀，官至太尉。其艷詞多質(zhì)樸語，尤擅小令，以《訴衷情》曲最為人稱道?！痘ㄩg集》收其詞五十五首，由王國維輯為《顧太尉詞》一卷。

【譯文】

無盡的黑夜里(負心人)拋下我去了哪里？斷了音訊。閨門輕掩，雙眉緊皺，月將西落。

怎么忍心不去尋找？怨恨獨自蓋一床被子。換我的心，作為你的心，你才知道我思念之深。

【賞析】

這是一首閨怨詞，寫的是一個被拋棄的癡情女子的內(nèi)心獨白，其中滿含她對戀人的思念與怨恨。

“永夜拋人何處去？絕來音”，首二句寫戀人的行蹤?！坝酪埂奔撮L夜，一方面說明心上人久等不至；另一方面，“永夜”是女主人公的內(nèi)心感受，夜之所以顯得那么漫長，正是因為情濃的緣故，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沒有等回心上人，女主人公便意識到自己已被拋棄，故言“拋人”?！敖^來音”是責備，是怨恨。一個“絕”字，點出戀人之薄情寡信。

“香閣掩，眉斂，月將沉”，這三句就閨中人自己處著筆，從環(huán)境、表情、時間的推移三方面刻畫出女主人公的癡情與哀怨。“香閣掩”，既然久等不至，她只好掩起房門?！懊紨俊?，此時的她是多么憂煩，雙眉緊皺。“月將沉”，說明她等了他一夜。

“爭忍不相尋？怨孤衾”，盡管戀人薄情，但她仍舊不能放棄對已經(jīng)變心的戀人的追尋。這兩句寫出了她對愛情的執(zhí)著追求和對戀人的癡情。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情到深處便成癡，她多么希望負心郎能夠理解自己那一腔濃濃的相思之意，以換回他的愛情呀！這幾句癡語歷來受詞論家贊賞，清初王士禎說它“自是透骨情語”；后代詞學家劉永濟也說，此“乃人意中語，卻能說出，所以可貴”。足見評價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