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雨霖鈴

宋詞三百首 作者:(清)上疆村民(編選)編 劉乃昌(評注)注


雨霖鈴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1),留戀處、蘭舟催發(fā)(2)。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3)。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4)?!《嗲樽怨艂x別(5),更那堪、冷落清秋節(jié)(6)!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7)。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注釋】

(1)“都門”句:在京都門外設帳舉酒餞別,心懷惆悵,無情無緒。江淹《別賦》有“帳飲東都,送客金谷”語。 (2)蘭舟:對旅船的美稱?!?3)無語凝噎:心情酸楚,喉頭梗塞得說不出話來?!?4)楚天:泛指南方的天空。鄂、湘、江、浙一帶,戰(zhàn)國時屬楚國,故云?!?5)“多情”句:謂古人重感情,自古感離傷別,多有動人之作。如屈原《九歌·少司命》云“悲莫悲兮生別離”,江淹《別賦》云“黯然消魂者,唯別而已矣”,李白《憶舊游寄譙郡元參軍》有“問余別恨知多少,落花春暮爭紛紛”等等?!?6)清秋節(jié):清冷蕭瑟的深秋節(jié)氣?!?7)良辰好景:《梁書·劉遵傳》有“良辰美景,清風月夜”句。

【評析】

全詞由“離別”發(fā)揮,依時序盡力鋪敘。首從眼前別時之景入題,寒蟬、晚照、秋雨,為別情鋪墊。繼寫離筵匆促,“催”字使人無奈。再寫握別情態(tài),淚眼相向,凄然無語,何等酸楚!又念旅途遙遠,前路蒼茫,心緒更為沉郁。過片點明傷別題旨,然后以意中景染之,設想舟靠堤岸,風冷月殘,秋光寥落,更何以堪!末以癡情語挽結,謂別后年光漫長,情人不在,良辰美景,無限風情,有何意義,豈非枉然?情意何等深切執(zhí)著!全篇情景交織,有點有染,有眼中景,有意中景,組合縝密,筆觸傳神?!皸盍?、曉風殘月”句,尤為膾炙人口。詞格清和朗暢,意致綿密。東坡幕下歌手舉“曉風殘月”句代表柳詞風調,可謂妙識解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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