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潔 趙為 趙夢雪 譯
一、神祇
世界的起源和諸神的譜系
最初,只有永遠黑暗、無邊無盡的混沌,世界的生命之源由此孕育而出。整個世界和永生的諸神都起源于這無垠的混沌,地神蓋亞也誕生于這片混沌中。她舒展寬廣的身軀,給予寄居在她身上的萬物以生命。在深不可測的大地最底層,在那如我們與明亮天空一樣遙遠的地方,誕生了黑暗的塔耳塔羅斯(地獄),這是一個永遠充滿黑暗的可怕深淵。后來,生命之源的混沌中又誕生了具有超凡能力、能使萬物復蘇的愛神厄羅斯。世界開始形成。永恒黑暗之神厄瑞玻斯和黑夜之神尼克斯也誕生在這茫茫的混沌中,黑夜女神和黑暗之神孕育了永恒的光明之神埃忒耳和歡樂明快的白晝之神赫墨拉。從此,世界有了光明,出現(xiàn)了晝夜交替。
強大富饒的地神孕育出無邊無際、蔚藍色的天神烏拉諾斯。天神與地神各執(zhí)一方,天神在上,地神在下。地神生出的大山巍然屹立、高聳入云,浩瀚無垠的大海波濤洶涌、永不停息。地神是天神、山神、海神的母親,這些神都沒有父親。
天神烏拉諾斯統(tǒng)治著世界。他娶了富饒的地神為妻。烏拉諾斯和蓋亞生了六個兒子和六個女兒。這些兒女是力大無窮、性情暴躁的提坦神。他們的兒子大洋神俄刻阿諾斯,用形如海洋的手臂環(huán)抱著整個大地。他和忒梯斯女神生出所有的江河湖海。提坦神許佩里翁和忒亞也為世界生出眾多的子女,他們是太陽神赫利俄斯、月亮女神塞勒涅和黎明女神厄俄斯。
黑暗夜空中所有閃耀的星辰,肆虐的北風神玻瑞阿斯、東風神歐洛斯、濕潤的南風神諾托斯,溫和并帶著充盈云雨的西風神澤費羅斯都是阿斯特賴俄斯和厄俄斯的兒女。
除了這些提坦神外,強大的地神還生有三個獨眼巨人,他們的獨眼長在額頭上,此外,她還生了三個像高山一樣偉岸的百臂巨人,每個巨人都長有五十個腦袋,一百條手臂。他們力大無窮,沒有什么能與他們抗衡。
烏拉諾斯非常討厭這些巨人孩子,他把他們關進地神最深、最黑暗的腹內,不讓他們見到天日。他們的母親地神痛苦萬分,她承受的可怕重負令其苦不堪言。她把自己所生的提坦神們叫到身旁,說服他們去反抗父親烏拉諾斯,可他們不敢,最后是最小的提坦神,狡猾的克羅諾斯用計推翻了自己的父親并篡權。
為了報復克羅諾斯,夜神生了一群可怕的惡神,他們是死神塔那托斯、紛爭女神厄里斯、欺騙之神阿帕忒、死神與惡魔神刻耳、讓人做噩夢的睡神許普諾斯、無情的復仇女神涅墨西斯,以及其他兇惡的神祇。這些神祇給篡奪父位者克羅諾斯所統(tǒng)治的世界帶來了恐懼、紛爭、欺騙、爭斗和不幸。
宙斯
宙斯的誕生
克羅諾斯對能否永遠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并無把握。他擔心,他的兒女們會起來反對他。當年,他推翻了自己的父親烏拉諾斯,他的孩子們也會讓他遭受同樣的命運,他因此而懼怕自己的孩子們。他讓妻子瑞亞把孩子們都帶到他身邊,然后殘忍地把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吞到肚子里??吹胶⒆觽冊獯硕蜻\,瑞亞驚恐萬分??肆_諾斯已經(jīng)吞掉了赫斯提亞、得墨忒耳、赫拉、哈德斯和波塞冬,瑞亞擔心最后一個孩子也會被他吃掉,便聽從父親天神烏拉諾斯和母親地神蓋亞的建議,躲到了克里特島,在一個幽深的山洞里生下了小兒子宙斯。瑞亞把宙斯藏在這個山洞里,使其免遭兇殘父親的吞噬。之后,她把一塊石頭包在襁褓中,讓丈夫以為它就是剛出世的兒子,然后抱給了他??肆_諾斯想都沒想,就吞掉了它,他沒想到妻子會騙他。
瑞亞就這樣保住了兒子。宙斯在克里特島上長大。自然女神阿德剌斯提亞和伊底亞非常疼愛小宙斯,她們用神山羊阿瑪爾忒亞的奶喂養(yǎng)他。蜜蜂從高高的迪克塔山的懸崖上采蜜給小宙斯吃。每當小宙斯啼哭的時候,守在山洞入口處的半人半神枯瑞忒斯族人就會用劍敲擊盾牌,這樣克羅諾斯就不會聽到宙斯的哭聲,宙斯就不會像哥哥和姐姐那樣被父親吃掉了。
宙斯推翻克羅諾斯 奧林波斯諸神與提坦神的戰(zhàn)爭
宙斯長大了,長成一個英俊、力大無窮的天神。他起來反對自己的父親,逼他吐出吞到肚子里的哥哥和姐姐們。于是這些漂亮的神祇一個接一個地從克羅諾斯嘴里出來了,他們開始與克羅諾斯和提坦神們爭奪起世界的統(tǒng)治權。
這場戰(zhàn)爭殘酷又持久??肆_諾斯的孩子們占據(jù)了高高的奧林波斯山。一些提坦神也站到了他們這一邊,俄刻阿諾斯,其女斯梯克斯攜熱情好勝之神、力量之神和勝利女神三子女率先加入到他們的陣營。對奧林波斯諸神來說,這場戰(zhàn)爭充滿危險,他們的對手提坦神太強大、太可怕了。獨眼巨人們也前來幫助宙斯,他們?yōu)橹嫠乖斐隽死纂?,宙斯把霹靂和閃電投向提坦神們。戰(zhàn)爭持續(xù)了十年,雙方不分伯仲。宙斯決定從大地深處放出百臂巨人們,讓他們幫助他作戰(zhàn)。這些可怕的巨人一出來便投身到戰(zhàn)斗中。他們從山上掀下大塊大塊的巖石,把它們投向提坦神們。只要提坦神們靠近奧林波斯山,成千上萬塊巨石便會砸向他們。大地在呻吟,空氣在顫抖,周圍的一切都在顫抖,就連塔耳塔羅斯也被震得發(fā)顫。
宙斯不斷地投出熾熱耀眼的閃電和震耳欲聾的霹靂。大地燃起熊熊大火,大海翻起滾滾熱浪,到處彌漫著嗆人的濃煙和焦臭味。
強悍的提坦神們終于撐不住了,他們精疲力竭,終于被擊垮了。奧林波斯山的諸神給他們釘上了鐐銬,把他們關進了塔耳塔羅斯,禁錮在永世的黑暗中。百臂巨人們守衛(wèi)在塔耳塔羅斯那堅不可摧的銅門旁,不讓這些提坦神們再獲自由,提坦神統(tǒng)治世界的時代終結了。
宙斯和梯豐的戰(zhàn)爭
可戰(zhàn)爭并未因此而終止。地神蓋亞看到宙斯如此殘酷地對待她的孩子、戰(zhàn)敗的提坦諸神,大為惱火。她與塔耳塔羅斯結合,生下恐怖的百頭怪物梯豐。這個怪物身形巨大、長有一百個蛇頭,他從大地的深處冒出地面,他那可怕的號叫聲撕裂了空氣。這叫聲混雜著犬吠、人語、公牛的咆哮和獅子的吼聲。梯豐的周身烈焰圍繞,他的腳步震顫大地。諸神嚇得渾身發(fā)抖,但是雷電之神宙斯勇敢地撲向百頭怪物。激戰(zhàn)開始了,宙斯揮舞手中的雷電,電閃雷鳴。大地和天空在顫抖。大地重又燃起熊熊烈火,場面堪比提坦諸神大戰(zhàn)。梯豐一接近大海,大海便沸騰不止。宙斯射出無數(shù)燃燒的閃電之箭,大地在燃燒,烏云仿佛也在燃燒。梯豐的一百個頭被宙斯盡數(shù)燒成了灰,怪物轟然倒地,他的軀體散發(fā)出的炙熱熔化了周圍的一切。宙斯舉起他的軀體,把它投進了黑暗的塔耳塔羅斯,可到了塔耳塔羅斯的梯豐依舊不停地威脅著諸神和所有靈魂。他呼喚風暴,引發(fā)火山。他和半人半神的厄客德娜結合,生下了可怕的雙頭犬俄耳托斯、地獄看門犬刻耳柏羅斯、勒耳那水澤的九頭怪蛇許德拉和客邁拉。梯豐還經(jīng)常搖晃大地,引發(fā)地震。
奧林波斯諸神打敗了自己的敵人,再無人能與他們抗衡,現(xiàn)在,他們可以安穩(wěn)地統(tǒng)治世界了。雷電之神宙斯,這位最強大的神,掌管天空的統(tǒng)治權,波塞冬統(tǒng)治大海,哈德斯司掌亡者靈魂寄居的冥界,大家共管大地。克羅諾斯的兒子們劃分好了各自對世界的統(tǒng)治權,但波塞冬和哈德斯要歸宙斯統(tǒng)治。宙斯統(tǒng)治著人類和神界,世上的一切都在他的管轄之下。
奧林波斯山
萬神之神宙斯統(tǒng)管著神圣的奧林波斯山。在這高高的山巔上還住著他的妻子赫拉,金色卷發(fā)的阿波羅和他的孿生姐姐阿耳忒彌斯,美麗的阿佛羅狄忒,宙斯的女兒、無所不能的雅典娜,還有其他諸神。三位美麗的時序女神守護著奧林波斯山的入口處,當諸神降臨地面或升到宙斯的明亮金殿時,她們便會拉起遮擋大門的濃云。奧林波斯山上的天空寬廣、蔚藍、深邃,金色的光芒一瀉而下。這里沒有雨,沒有雪,永遠是明媚的夏天。下面積聚著云層,有時遙遠的大地會被它們遮擋。大地上,春夏秋冬交替,喜悅快樂與痛苦不幸并存。不錯,神祇也有憂傷的時候,不過他們的憂傷轉瞬即逝,之后,奧林波斯山重又充滿歡樂。
諸神在宙斯之子赫菲斯托斯為他們建造的金殿中歡宴。宙斯高坐在金色寶座上,他那俊美的臉上露出勇敢、莊嚴的神情,他驕傲又平靜地看著聽命于自己的諸神。在他的寶座旁,站著和平女神厄瑞涅、經(jīng)常跟隨左右的勝利女神和長有翅膀的尼刻女神。宙斯的妻子,美麗的赫拉走進金殿。宙斯敬重赫拉,奧林波斯山上的諸神也都敬重這位婚姻的庇護神。當偉大的女神赫拉身著盛裝,儀態(tài)萬方地走進宴會大廳時,諸神都會起立,向她鞠躬致敬。位高權重、傲視群神的赫拉走向黃金寶座,在眾神和人類主宰的身旁落座。赫拉的寶座旁邊侍立著她的飛翼使者、彩虹女神伊里斯,她隨時準備舞動彩虹翅膀,飛向天涯海角去執(zhí)行赫拉的命令。
盛宴進行中。宙斯年輕的女兒赫柏和受宙斯寵愛而獲永生之軀的特洛伊國王之子伽倪墨得斯,為眾神送上神的食物和瓊漿玉液。美惠三女神卡里忒斯和繆斯載歌載舞為他們助興。她們手牽著手,邊唱邊跳起歡快的圓圈舞,眾神欣賞著她們曼妙的舞姿和令人驚嘆、青春永駐的美貌。奧林波斯山諸神的宴會變得越來越歡快。諸神在宴會上決策諸事,決定神祇和人類的命運。
宙斯在奧林波斯山上為人類送去恩賜,并為他們制定了秩序和法律。他掌管著人類的命運,掌握著幸福與痛苦、善與惡、生與死。宙斯宮殿的大門旁擺放著兩個巨大的容器,一個容器里放著善,一個容器中放著惡。宙斯從中舀出善和惡,把它們?yōu)⑾蛉碎g。得到盛惡容器中灑出饋贈的那人必遭苦難。宙斯還會把厄運降到那些違反秩序、不遵守法律的凡人身上。克羅諾斯的兒子只要一皺起眉頭,天空就會烏云密布。偉大的宙斯發(fā)怒時,他的頭發(fā)就會可怕地豎立起來,眼睛就會發(fā)出刺眼的光芒。他一揮動右手,天空就會電閃雷鳴,奧林波斯山也會隨之動搖。
除宙斯外,他寶座旁侍立的護法女神忒彌斯也在捍衛(wèi)法律。她執(zhí)行雷電之神的命令,召集奧林波斯山的眾神、大地上的凡人議事;她時刻監(jiān)督,以防出現(xiàn)違法亂序的事情。在奧林波斯山上,宙斯的女兒狄刻女神也負責司法監(jiān)督。宙斯一旦從狄刻口中得知,哪個法官違反法律,進行了不公平的審判,就會非常嚴厲地懲罰那個法官。狄刻女神是正義的守護神,是欺騙者的敵人。
宙斯維護著世界的秩序和正義,為人類送去幸福和苦難。然而,人類的命運最終要由住在奧林波斯山上的命運三女神摩伊拉來決定,宙斯的命運也由她們控制。命運之神掌握著凡人和諸神的命運,誰也無法逃脫冷酷無情的命運三女神的擺布。眾神和凡人的命運一旦注定,誰都無法改變,只能順從于她們,聽從于命運。只有命運三女神知曉命運的安排。命運女神克洛托紡著生命之線,決定著人壽命的長短。線一斷,生命就會終結。命運女神拉刻西斯閉眼抽簽,這個簽決定著人的命運。沒有誰能改變命運女神的決定,因為第三位命運女神阿特羅波斯會把姐姐們指定的某人命運記錄到長卷中,然后這個人的命運便不可更改。莊重、嚴厲的命運三女神鐵面無私。
奧林波斯山上還有一位命運女神,她就是司幸福與吉祥的女神提刻。她用神山羊阿瑪爾忒亞(宙斯吃它的奶長大)的羊角盛滿富足,給人類送去恩賜。在人生旅途上遇到幸運女神提刻的那人,必得幸福。但鮮有人得其青睞,而剛獲提刻女神青睞便被其拋棄的那人則會倒霉透頂!
偉大的宙斯在奧林波斯山上,被永生的眾神簇擁著,統(tǒng)領著眾神和人類,維護著世界的秩序和正義。
波塞冬和眾海神
在大海的深處聳立著一座華麗奪目的宮殿,它的主人就是偉大的波塞冬,他和宙斯是親兄弟。波塞冬是大海的統(tǒng)治者,他手執(zhí)三叉戟,海浪聽命于其手臂的任意一揮,哪怕是最微小的一個動作。波塞冬美麗的妻子安菲特里忒與丈夫居住在大海的深處,她是能未卜先知的老海神涅柔斯的女兒。波塞冬從涅柔斯身邊將她搶了過來。有一次,她和涅瑞伊得斯女神們在納克索斯島岸邊跳圓圈舞時,被波塞冬看到了。海神迷戀上美麗的安菲特里忒,他想把她帶上自己的戰(zhàn)車,但安菲特里忒藏到了提坦神阿特拉斯身邊,他用自己有力的肩膀支撐著天穹。波塞冬找了半天也沒能找到涅柔斯美麗的女兒,最后海豚將她的藏身處告訴了他,為此波塞冬把海豚列為星座之一。波塞冬從阿特拉斯身邊搶走了涅柔斯美麗的女兒,娶她為妻。
從此,安菲特里忒便和丈夫波塞冬一起住在海底的宮殿里,大海在宮殿外洶涌澎湃。諸海神圍繞在波塞冬身旁,聽從他的指揮,波塞冬的兒子特里同是諸海神中的一員,他能猛力吹響海螺號角,呼喚狂風巨浪。諸海神中還有涅柔斯家的一眾女兒,安菲特里忒的姐妹們。波塞冬統(tǒng)治著大海,當他乘著神奇的馬拉戰(zhàn)車疾駛在海面上時,永遠喧囂的大海馬上為其讓路。這位與宙斯俊美相當?shù)暮I耨Y騁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海豚在他周圍嬉戲,魚兒從海底浮出,環(huán)繞在他的戰(zhàn)車周圍。波塞冬揚起手中的三叉戟時,會掀起山一樣高的巨浪,激起飛濺的泡沫,引發(fā)可怕的海上風暴,巨浪會怒吼著拍打峭壁,震撼大地。當波塞冬把三叉戟平放在海浪上時,波濤就不再洶涌澎湃,一望無盡的碧藍大海就會靜如止水,這時只能聽到海水輕輕拍擊海岸的聲音。
波塞冬被許多海神擁戴,能未卜先知、知曉未來所有秘密的老海神涅柔斯也擁戴他。涅柔斯仇視謊言和欺騙,他對眾神和凡人只講真相,未卜先知的老海神給他們的建議都很睿智。涅柔斯有五十個年輕貌美的女兒。涅瑞伊得斯女神們在海浪中歡快地嬉戲,她們手拉著手,從海中魚貫游上岸,伴著輕柔的濤聲,跳起歡快的圓圈舞。岸邊的懸崖回蕩著她們優(yōu)美的歌聲,這歌聲就像是大海的喃喃細語。涅瑞伊得斯女神們庇護著航海者,為他們賜福送平安。
海神中還有一位長者普羅透斯,他能像大海一樣變化形象,隨心所欲地變成各種動物和怪物。普羅透斯也是未卜先知的海神。只要能遇到他,控制住他,就可以讓他說出未來的秘密。波塞冬的身邊還有一位海神,叫格勞科斯,他是水手和漁民的保護神,也能預言未來。他常常從海底浮到海面,為凡人揭曉未來的秘密,并給予他們睿智的建議。海神都非常強大,他們擁有巨大的權力,但所有海神都歸偉大的波塞冬統(tǒng)治。
大洋神俄刻阿諾斯是提坦神,掌管大海和百川。他與宙斯享有同樣的榮耀,住在世界的邊緣,從不過問大地上的事情。俄刻阿諾斯擁有三千個兒子,他們都是河神;他還擁有三千個女兒,她們是海洋女神、溪流女神和泉水女神。俄刻阿諾斯的兒女們用自己那永遠流動的清水為凡人賜福,給他們帶來快樂,大地和所有生靈都靠他們的雨露滋潤成長。
黑暗的冥國
宙斯的兄弟,鐵面無私、陰沉的哈德斯統(tǒng)治著大地深處的冥國。他的王國充滿黑暗和恐怖,明媚的陽光永遠不會照到那里。無底深淵從地面通向哈德斯的王國。那里流淌著黑暗的河流,神圣的斯梯克斯河也在那里流淌。河水流經(jīng)之地四處結冰。諸神都以這條河的河水發(fā)誓。
那里的科庫托斯河和阿刻戎河波濤滾滾。河兩岸充斥著亡靈的哀號。地下宮殿里還流淌著勒忒河,亡靈喝了它的水可以忘卻生前的一切。哈德斯王國的黑暗原野上長滿色澤蒼白的野郁金香花,死者的靈魂到處游蕩。它們抱怨說:它們見不到光明,得不到快樂,沒有任何希望。它們呻吟著,那聲音好似秋風掃落葉時發(fā)出的沙沙聲。沒有誰能逃離這黑暗的王國,三頭犬刻耳柏羅斯守著冥國的出口,它的脖子上纏繞著咝咝作響的毒蛇。冷酷無情的擺渡者老卡戎把死者的靈魂送到冥國,被他送過阿刻戎河的亡靈沒有一個能重返地面,它們注定要在黑暗的哈德斯王國過著毫無快樂的日子。
宙斯的兄弟哈德斯統(tǒng)治著這個沒有光明、沒有塵世快樂和憂傷的王國,他和妻子佩耳塞福涅端坐在金寶座上。鐵面無情的復仇三女神厄里倪厄斯為冥王效力,她們帶著鞭子和毒蛇無情地追捕罪犯,不給罪犯片刻喘息機會,她們讓罪犯受良心的譴責,并因此而痛苦不堪。被復仇女神追捕的罪犯無處藏身,她們總能找到他們。哈德斯的寶座旁坐著冥國的判官彌諾斯和剌達曼托斯。寶座旁站著手執(zhí)利劍、身著黑色斗篷的死神塔那托斯,他長有巨大的黑色翅膀。塔那托斯挾著一股死亡陰風飛臨垂死之人的榻前,他用劍割下那人的一綹頭發(fā),并攫走他的靈魂。與塔那托斯結伴的還有黑暗的死神和惡魔神刻耳。他們瘋狂地扇動翅膀,在戰(zhàn)場上飛來飛去??吹接⑿蹅円粋€接一個倒地陣亡,他們欣喜若狂,把血盆大口伸向英雄們的傷口,貪婪地吸吮著陣亡者的熱血,攫取他們的靈魂。
哈德斯的寶座旁還站著一位美少年,睡神許普諾斯。他手握罌粟花,悄無聲息地扇動著翅膀在大地上飛行,不停地從牛角中倒出催眠藥水。他用神奇的權杖輕輕一碰人們的眼睛,他們的眼皮就會合上,馬上進入甜美的夢鄉(xiāng)。睡神許普諾斯法力強大,無論神祇還是凡人,甚至雷電之神宙斯都無法與之抗衡。
哈德斯黑暗王國中還有其他睡神。一些睡神能讓人做帶有吉兆的好夢,也有一些睡神讓人做恐怖的噩夢,還有一些睡神讓人做怪夢,這些夢會讓人迷茫,甚至走向死亡。
無情的哈德斯王國充滿黑暗和恐怖。長著驢蹄的可怕幽靈恩浦薩在黑暗中游蕩。黑夜中它用計把人誘騙到幽靜之處,喝干他們的血,吃掉他們還在顫動的軀體。女妖拉彌亞也在這里游蕩,夜里她潛入幸福母親的臥室,偷走她們的孩子,吸干孩子的血。女神赫卡忒統(tǒng)領著這些幽靈和怪物。她有三個軀體,三個腦袋。月黑風高的夜里,她帶著可怕的侍從和地獄惡犬在大路和墓地周圍游蕩。她給世人帶來恐懼、噩夢和危害。人們經(jīng)常祈求赫卡忒施法幫助他們,但只有崇拜她,并在三岔路口上給她獻狗做祭品的人,才能得到她的幫助,擺脫魔法的束縛。
哈德斯的王國太可怕了,人們對冥國萬分恐懼。
赫拉
偉大的女神赫拉是雷電之神宙斯之妻,是婚姻的捍衛(wèi)者,她保護神圣的婚姻,讓婚姻牢不可破。她讓夫妻多生多育,賜給生產(chǎn)的母親幸福和安康。
宙斯擊敗克羅諾斯,救出赫拉和她的兄妹后,其母瑞亞把她送到了天涯海角,送到俄刻阿諾斯那里,忒梯斯將其撫養(yǎng)長大。赫拉遠離奧林波斯山,久居僻靜之地。偉大的雷電之神宙斯看到她后,愛上了她,并把她從忒梯斯那兒搶走。眾神為宙斯和赫拉舉辦了盛大的婚禮。伊里斯和美惠三女神給赫拉穿上了華美的禮服,與偉大的宙斯并排坐在金寶座之上的赫拉雍容華貴,年輕美麗。眾神為她獻上禮物,地神蓋亞在大地深處種植了結金蘋果的神奇蘋果樹,把它獻給了赫拉。整個自然界都在贊美天后赫拉和主宰宙斯。
赫拉掌管著奧林波斯山,她和丈夫宙斯一樣,司管雷電。烏云聽從她的差遣,她一揮手,便能遮天蔽日,掀起狂風暴雨。
偉大的赫拉非常美麗,她長著犍牛一樣的大眼睛、白嫩如百合花般的玉臂,一頭讓人贊嘆不已的秀發(fā)從冠冕下波浪般垂下,她的目光威嚴、高傲、安逸。眾神崇拜她,她的丈夫宙斯尊敬她,經(jīng)常與她商量事情。但宙斯和赫拉也經(jīng)常爭吵。在眾神議事時,赫拉經(jīng)常反駁宙斯,與其爭辯。一到這時,宙斯便會大怒,威脅赫拉要懲罰她,于是赫拉便不再作聲,壓住怒火,因為她還記得,宙斯曾怎樣鞭打她,在她的腳上捆上兩個重重的鐵砧,把她懸在天地間的慘痛經(jīng)歷。
赫拉位高權重,沒有哪位女神能擁有和她一樣的權力。她雍容華貴,常常穿著雅典娜親手為她縫制的華美長袍,乘坐兩匹神馬拉著的馬車,下奧林波斯山巡游天下。她的馬車車身為純銀打造,車輪是純金的,輻條是純銅的。赫拉所到之處芬芳四溢,所有生靈都崇拜這位偉大的奧林波斯山的天后。
伊俄
宙斯經(jīng)常惹赫拉生氣。宙斯愛上了美麗的伊俄,為了不讓妻子知道這件事,他把伊俄變成了一頭母牛。可即便如此,宙斯也沒能救得了伊俄。赫拉識破了宙斯的這個把戲,讓丈夫把這頭雪白的母牛送給她,宙斯沒法拒絕,就給了她。得到伊俄后,赫拉把她交給百眼巨人阿耳戈斯看管。不幸的伊俄吃盡了苦頭,卻又無處訴說,因為變成母牛后,她喪失了說話的能力。從不睡覺的阿耳戈斯看管著伊俄,她根本無法逃脫。宙斯對她的痛苦一清二楚。他叫來兒子赫耳墨斯,讓他把伊俄偷偷弄走。
赫耳墨斯飛到百眼巨人看守伊俄的山巔上,他用咒語使阿耳戈斯昏昏入睡。阿耳戈斯剛閉上一百只眼睛,赫耳墨斯就用自己那柄彎曲的利劍砍掉了阿耳戈斯的腦袋。伊俄獲救了。可是宙斯并沒能讓伊俄擺脫赫拉的迫害,赫拉派出了可怕的牛虻去追逐她,牛虻用尖刺蟄她。她無處安身,從一個國家逃到另一個國家,被折磨得痛苦不堪,幾近發(fā)瘋。她拼命奔跑,越跑越遠,牛虻在她頭上飛著,不停地蟄咬她,牛虻的毒刺像燒紅的鐵一樣灼痛伊俄。她被牛虻追得到處亂逃,跑遍了世界各地!終于,歷經(jīng)漫長的顛沛流離后,她來到了斯庫提亞人的國家,這是最北的國家。這里的懸崖上釘著提坦神普羅米修斯,他對可憐的伊俄預言說,她只有逃到埃及,才能擺脫苦難。被牛虻追咬著的伊俄繼續(xù)狂奔起來。到達埃及前,她歷經(jīng)了千難萬險。在富饒的尼羅河岸邊,宙斯讓她恢復了從前的模樣。伊俄生下了兒子厄帕福斯。他成了埃及的第一任國王,也是一代偉大英雄的始祖。希臘最偉大的英雄赫拉克勒斯就是這一代英雄中的一員。
阿波羅
阿波羅的誕生
金色卷發(fā)的太陽神阿波羅出生于得洛斯島。她的母親勒托被赫拉派出的巨蛇皮同追趕得無處棲身。她在世界各處漂泊,最后終于在得洛斯島落了腳,那時這座島浮在洶涌的海浪上。勒托剛一上島,海底就冒出巨大的柱子,固定住這座荒島,這座島至今紋絲不動地立在那里。得洛斯島四周潮涌浪翻,凄涼的得洛斯懸崖上寸草不生,只有海鷗在懸崖上棲息,憂傷地鳴叫??商柹褚怀錾?,全島就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中了,金子般的光芒照亮得洛斯島的懸崖。周圍的一切,無論岸邊的懸崖、金托斯山、山谷還是大海,都充滿生機、光彩奪目。眾女神降臨得洛斯島,高聲贊美新生的神祇,為他獻上神食和玉液。周圍的一切都與女神一起歡騰。
阿波羅大戰(zhàn)皮同 建立得爾菲神諭所
年輕幸福的阿波羅手執(zhí)金基法拉琴,肩背銀弓在蔚藍的天空中飛馳,箭袋中的金箭嗡嗡作響。高傲的阿波羅在天上疾馳,威懾著所有邪惡和黑暗的勢力。他奔向皮同盤踞的地方,他要向那條追逐他母親勒托,并讓她遭受巨大苦難的兇殘巨蛇復仇。
阿波羅很快就到了皮同盤踞的黑暗峽谷。這里到處是高聳入云的懸崖峭壁,峽谷中一片黑暗,谷底是湍急、白浪翻滾的洪水,洪水上空濃霧云集??膳碌钠ね莱隽硕囱?。它那長滿鱗甲的巨大軀體在懸崖間盤成無數(shù)個圓圈。懸崖和山巒隨其沉重身體的移動而不斷搖動、移位??衽钠ね瑲缌艘磺?,給周圍的一切都帶來了死亡。自然女神和所有生靈都被嚇跑了。威猛、兇狠的皮同直立起來,張開血盆大口,要吃掉阿波羅。就在這時,銀弓上的弦發(fā)出嗡嗡鳴響,百發(fā)百中的金箭像流星一樣劃過天空,一支接一支雨點般地落在皮同身上。皮同癱倒在地,死去了。殺死皮同后,太陽神阿波羅彈起基法拉琴,高唱起勝利的凱歌。阿波羅把皮同的尸體埋在神圣的得爾菲地下,在得爾菲建起了神廟和神諭所,向人們昭示其父宙斯的旨意。
阿波羅在高高的海岸上看到遠處海中克里特水手的船只。他變成海豚跳進碧藍的大海。游到船邊時,他躍出水面,化成閃亮的星星落到船尾。阿波羅彈著金基法拉琴,把船引到克里斯城的碼頭,帶領克里特水手穿過肥沃的山谷來到得爾菲,他讓他們成了自己神廟的第一批祭司。
達芙涅
生性開朗、快樂的阿波羅也有憂傷和痛苦的時候。剛剛戰(zhàn)勝皮同,他就嘗到了痛苦的滋味。當他站在被他用箭射死的怪物身上,為自己的勝利躊躇滿志時,他看到了正拉滿金弓的小愛神厄羅斯,阿波羅笑著問他:
“好孩子,你何必拿這可怕的武器?還是讓我來射出這些致命的金箭吧,我剛剛用它們射殺了皮同。你還想和我這個神箭手一比高低?難道你還想獲取更多的榮耀?想要超過我?”
厄羅斯生氣了,他驕傲地對阿波羅說:
“阿波羅,你的箭的確百發(fā)百中,能射中所有人,可我的箭卻能射中你?!?/p>
厄羅斯揚起金色的翅膀,瞬間就飛到高高的帕耳那索斯山上。他從箭袋中抽出兩支箭,一支箭能傷心,并喚起愛情,他把它射進阿波羅的心房;另一支箭能扼殺愛情,他把它射進了河神佩紐斯的女兒,自然女神達芙涅的心房。
有一次,阿波羅遇見了美麗的達芙涅,即刻愛上了她,可達芙涅剛看到阿波羅,就像一陣疾風似的跑開了—她的心被小愛神厄羅斯那支扼殺愛情的箭射中過,阿波羅趕緊去追趕她。
阿波羅邊追邊懇求道:“美麗的自然女神,你等等我?。∧銥楹蜗裥⊙蚨惚茏汾s它的狼那樣躲避我,為何像鴿子躲避蒼鷹那樣逃跑啊!我不是你的敵人!當心啊,別讓荊棘的刺扎傷了你的腳。你等一等,停下來啊!我是阿波羅,雷電之神宙斯的兒子,我不是凡夫俗子,不是普通的牧羊人啊?!?/p>
可是,美麗的達芙涅越跑越快,阿波羅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快地追趕著她。他越追越近,馬上就要趕上她了,達芙涅已經(jīng)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了。達芙涅已經(jīng)精疲力竭,她大聲向父親佩紐斯呼救:
“父親,幫幫我!大地呀,快點裂開,把我吞進去!快改變我的外表吧,這外表只會給我招來不幸!”
話音未落,她的肢體就失去了知覺。樹皮裹住她那嬌柔的身軀,頭發(fā)變成了樹葉,伸向天空的手臂變成了樹枝,她變成了一棵月桂樹。阿波羅痛苦萬分,在月桂樹前佇立良久,最后她對月桂樹說:
“今后我只戴用你的綠葉編成的桂冠,只用你的綠葉裝飾我的基法拉琴和箭袋。啊,月桂樹,愿你的綠葉永不枯萎,永遠青翠!”
月桂樹濃密的樹葉發(fā)出輕輕的沙沙聲,它低下自己翠綠的樹冠,仿佛在應允著阿波羅。
阿波羅為阿德墨托斯效力
阿波羅因殺死皮同而要去為自己贖罪,盡管他自己就是為殺生者洗刷罪惡的神祇。宙斯罰他到忒薩利亞為高尚、俊美的阿德墨托斯國王牧羊,要他用這種方式為自己贖罪。放牧時,每當阿波羅吹起蘆笛或彈起基法拉琴時,陶醉于他演奏的野獸就會走出密林,豹子等猛獸會在羊群中溫順地走動,聽到笛聲的鹿和羚羊也會跑出森林。阿德墨托斯的家園充滿祥和,這里有著天下最好的果實,有著全忒薩利亞最好的馬和牛羊,這一切都是太陽神所賜。阿波羅幫助阿德墨托斯獲得了伊俄爾科斯國王佩利阿斯的女兒阿爾刻斯提斯的芳心,她的父親許諾把她嫁給一個能讓獅子和熊為其拉車的英雄。阿波羅賦予寵兒阿德墨托斯無敵的力量,幫助他滿足了佩利阿斯的要求。阿波羅為阿德墨托斯效力八年,贖罪期滿后,回到了得爾菲。
春夏時節(jié),阿波羅住在得爾菲。鮮花凋零、樹葉枯黃、冬日臨近、大雪覆蓋帕耳那索斯山巔之時,阿波羅就乘著雪白天鵝駕著的車,駛向從不知何為冬天、永遠四季如春的許佩爾玻瑞族人的國度。他會在那里住上一冬天。當?shù)脿柗迫f物復蘇,克里斯山谷鮮花盛開、色彩繽紛時,阿波羅就會乘著天鵝駕的車返回得爾菲,向人們昭告宙斯的旨意。得爾菲慶祝阿波羅的回歸,整個春天他都會住在那兒,他會光臨故鄉(xiāng)得洛斯島,那里也有他的宏偉神廟。
阿波羅和繆斯
春夏時節(jié),在密林叢生的赫利孔山上,在圣水潺潺流淌的靈泉旁,在巍峨的帕耳那索斯山上,在卡斯塔里亞泉清澈的泉水旁,阿波羅和九個繆斯一起跳著歡快的圓圈舞。年輕美貌的繆斯們都是宙斯和謨涅摩敘涅的女兒。她們經(jīng)常與阿波羅一起出行,他做女神們的合唱指揮,并用金基法拉琴為她們伴奏。阿波羅頭戴桂冠,莊重地走在繆斯們的前面,九個女神隨其而行??ɡ砼迨撬臼吩娕?,歐忒耳佩是司抒情詩女神,厄剌托是司愛情詩女神,墨爾波墨涅是司悲劇女神,塔利亞是司喜劇女神,忒耳普西科瑞是司舞蹈女神,克利俄是司歷史女神,烏拉尼亞是司天文女神,波呂許謨尼亞是司頌歌女神。她們的合唱莊嚴嘹亮,自然界的一切都像著了魔一樣,傾心聆聽她們的美妙歌聲。
當阿波羅在女神們的簇擁下現(xiàn)身光明的奧林波斯山上,當他彈起基法拉琴,女神們放聲歌唱時,整座奧林波斯山都安靜下來。阿瑞斯忘卻了血腥戰(zhàn)場上的廝殺聲,宙斯手握的閃電不再發(fā)光,眾神忘卻了紛爭,奧林波斯山上一片祥和。甚至宙斯的鷹也垂下有力的翅膀,閉上敏銳的眼睛,停止可怕的鳴叫,在宙斯的神杖上安靜地打起瞌睡。萬籟寂靜,只能聽到基法拉琴悠揚的琴聲。當阿波羅歡快地撥動基法拉琴的金色琴弦時,宴會大廳中的眾神跳起歡快的圓圈舞??娝古瘛⒚阑萑?、青春永駐的阿佛羅狄忒、阿瑞斯和赫耳墨斯等神祇也都紛紛加入圓圈舞的行列中,阿波羅的姐姐,美麗莊重的女神阿耳忒彌斯走在眾神前面。青春年少的眾神在萬丈光芒的照耀下,伴著阿波羅的琴聲,翩翩起舞。
阿羅歐斯的兒子們
神箭手阿波羅發(fā)怒時非??膳拢慕鸺沧兊梅浅?膳隆K募滤纻邿o數(shù)。俄托斯和厄菲阿爾忒斯自恃力大無窮,不服任何神的管束,結果,他們都死在了阿波羅的金箭下。他們二人是阿羅歐斯的兒子,自幼就因高大的身材、超人的氣力、過人的膽識而聞名遐邇。年少時,俄托斯和厄菲阿爾忒斯曾威脅奧林波斯山的眾神,他們說:
“你們聽著,等我們長大,擁有萬能的神力后,我們就會把奧林波斯山、佩里翁山、奧薩山一個一個地摞起來,然后我們就踩著它們到天上去。奧林波斯諸神,我們要從你們那兒搶走赫拉和阿耳忒彌斯?!?/p>
阿羅歐斯這兩個桀驁不馴的兒子就像提坦神一樣威脅著奧林波斯山眾神,他們的確有可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們曾用鎖鏈鎖住威力無比的戰(zhàn)神阿瑞斯,把他困在銅牢里整整三十個月。要不是赫耳墨斯去救他,失去反抗能力的阿瑞斯不知還要被關多久、蒙羞多長時間呢。那時的俄托斯和厄菲阿爾忒斯當真了得。阿波羅可受不了他倆的威脅,這位神箭手拉起銀弓,射出的金箭如燃燒的流星一般,射穿俄托斯和厄菲阿爾忒斯的身體。他們倒地身亡。
瑪耳緒阿斯
阿波羅十分殘忍地懲罰了弗里吉亞的林神瑪耳緒阿斯,就因為后者居然敢和他在音樂上一決高下。基法拉琴高手阿波羅無法忍受瑪耳緒阿斯的放肆。
事情是這樣的,一次,瑪耳緒阿斯在弗里吉亞的原野上閑逛時,撿到一支蘆笛,這支笛子是雅典娜扔掉的,因為她發(fā)現(xiàn),吹蘆笛時,她那無比美麗的容貌會變得奇丑無比。扔掉蘆笛時,她詛咒說:“誰撿到這支笛子,誰就要遭受殘酷的懲罰?!?/p>
瑪耳緒阿斯哪里知道雅典娜的詛咒啊,他撿起了蘆笛,并很快就學會了吹奏它。他吹得非常好,人們都被他的笛聲所吸引?,敹w阿斯變得驕傲起來,竟向音樂保護神阿波羅發(fā)出了挑戰(zhàn)。
身著華麗長袍、頭戴桂冠、手執(zhí)金基法拉琴的阿波羅接受了挑戰(zhàn),前來比賽。
森林和河流的小神,拿支蘆笛的瑪耳緒阿斯在英俊的阿波羅面前顯得是那么微不足道!他吹出的調子怎能和阿波羅基法拉琴彈奏出的天籟之音相比!阿波羅贏了。瑪耳緒阿斯的挑戰(zhàn)惹得阿波羅非常不痛快,他下令吊起倒霉的瑪耳緒阿斯,并活剝了他。瑪耳緒阿斯為自己的魯莽行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的皮被掛在弗里吉亞的刻萊諾山洞里,后來有人說,一有蘆笛的聲音飄進山洞,這張皮就會舞動起來,而當美妙的基法拉琴聲響起時,這張皮就驟然不動了。
阿斯克勒皮俄斯(埃斯枯拉皮俄斯)
阿波羅不僅僅是用金箭殺人的復仇者,他還會醫(yī)治百病。阿波羅的兒子阿斯克勒皮俄斯是醫(yī)神。睿智的馬人客戎在珀里翁山麓撫養(yǎng)了他,客戎與其他馬人一樣,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馬,在他的教導下,阿斯克勒皮俄斯成了醫(yī)術高超的醫(yī)生,其醫(yī)術甚至超過了客戎。阿斯克勒皮俄斯不僅能治愈所有疾病,還能讓人起死回生,這一點惹得冥王和宙斯大怒,因為他這樣做違反了宙斯制定的法律和秩序,盛怒下的宙斯用閃電劈死了阿斯克勒皮俄斯。人們把阿波羅的兒子敬為醫(yī)神,為他修建了很多神廟,最有名的一座神廟是埃皮扎夫羅斯的阿斯克勒皮俄斯神廟。
全希臘都敬奉阿波羅。希臘人視他為能給殺人者洗滌罪惡的光明神,能預知宙斯旨意的神,能懲治、能致病又能治病的神。希臘的青少年視他為自己的保護神。阿波羅是航海者的保護神,他幫助建造新的城市和新的居所。這位繆斯合唱隊的指揮、基法拉琴手尤其庇護藝術家、詩人、歌手和音樂家。阿波羅和雷電之神宙斯一樣,深受希臘人的崇拜。
阿耳忒彌斯
永遠年輕貌美的女神阿耳忒彌斯和金色卷發(fā)的阿波羅是孿生兄妹,他們同時出生在得洛斯島上。兄妹感情甚篤,親密無間。他們都深愛著母親勒托。
阿耳忒彌斯是給萬物以生命的女神。她關心大地、森林、田野中的一切生命,關心人類、野獸和家畜。她讓花草樹木生發(fā),護佑婚姻和生育。希臘婦女向宙斯光榮的女兒阿耳忒彌斯,婚姻庇護神,祛病、致之的神,奉獻豐厚的祭品。
青春永駐、光艷照人的阿耳忒彌斯女神肩背彎弓和箭囊,手執(zhí)投槍,在密林和灑滿陽光的原野中快樂地狩獵,嬉鬧的自然女神陪伴她的左右。她身著及膝的短獵裝,在山林中健步如飛。她箭無虛發(fā),無論驚恐膽怯的小鹿還是躲進蘆葦叢中的暴怒野豬,都逃不過她的神箭。她的女伴們緊隨其后,山谷間傳來陣陣愉快的笑聲,叫喊聲和獵狗的吠叫此起彼伏。女神感到疲憊時,便會帶著自然女神去得爾菲找親愛的兄弟阿波羅,在他那兒休息閑坐。她和繆斯、自然女神伴著阿波羅基法拉琴美妙的琴聲,翩翩起舞。體態(tài)婀娜的阿耳忒彌斯走在最前面,她比所有繆斯和自然女神都美麗,她的個頭最高,比她們高一頭。阿耳忒彌斯喜歡遠離凡人,在綠蔭遮蔽、涼爽怡人的山洞里歇息。誰擾了她的清靜,誰就要倒大霉。忒拜國王卡德摩斯的外孫,奧托諾厄的兒子,美少年阿克泰翁就因擾了她的清靜而喪了命。
阿克泰翁
有一天,阿克泰翁和同伴們在喀泰戎狩獵。正午時,疲憊的獵手們在濃密的林蔭中休息。年輕的阿克泰翁離開他們,到喀泰戎山的山谷中尋找更涼爽的地方。他走到了阿耳忒彌斯女神的領地哈耳伽菲亞谷地。這里綠草如茵、鮮花盛開,到處都是懸鈴木、香桃木和冷杉。柏樹像烏黑的箭一樣,高高地聳立在山谷中。這里郁郁蔥蔥、百花爭艷,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這里充滿寂靜和安寧,處處涼爽怡人。在陡峭的山坡上,阿克泰翁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綠樹和藤蔓遮蔽的絕妙山洞。他向山洞走去,他并不知道宙斯的女兒阿耳忒彌斯常在這個山洞里小憩。
阿克泰翁走近山洞時,阿耳忒彌斯恰巧剛剛進去。她把弓箭遞給一位自然女神,準備沐浴。女神們幫她脫去鞋子,挽起秀發(fā)后,準備去取清涼的溪水。突然,她們看到了洞口處的阿克泰翁,尖叫了起來。她們圍住阿耳忒彌斯,怕這個凡人看到她。女神憤怒了,她的臉紅得就像燃燒的朝霞,眼中閃著怒火,此時的她變得更加美麗動人。阿克泰翁擾了她的清靜,這讓她憤恨不已,盛怒下的阿耳忒彌斯把倒霉的阿克泰翁變成了一只鹿。
阿克泰翁的頭上長出了鹿角,手腳變成了鹿蹄,脖子變長,耳朵變尖,全身長滿了梅花點,他匆匆逃離。阿克泰翁看到小溪中的倒影后,想大喊一聲:“真倒霉啊!”可惜他已說不出話了。他哭了,淚水從變成鹿眼的眼睛中流出。他身上只留下了人的智慧,該怎么辦呢?往哪兒跑呀?
阿克泰翁的獵狗嗅到了小鹿的氣味,它們沒認出自己的主人,狂叫著撲向他。
美麗的小鹿,向后仰起鹿角,風馳電掣般地跑過森林和原野,穿過喀泰戎山的峽谷。獵犬在后面緊追不舍,越來越近,終于把他撲倒,鋒利的牙齒咬住了不幸的、變成小鹿的阿克泰翁。阿克泰翁想大喊:“饒了我吧!我是阿克泰翁,你們的主人?。 笨砂l(fā)出的只是鹿的呻吟聲,這呻吟中隱約聽得出人的聲音。變成小鹿的阿克泰翁跪了下來,他的眼中充滿憂傷、恐懼和祈求。他被他那些瘋狂的獵犬撕成了碎片,死去了。
阿克泰翁的同伴們覺得,阿克泰翁沒能和他們一起參與這次狩獵,沒看到獵犬捕到這樣一只美麗的小鹿很可惜。他們哪里知道,這只小鹿就是阿克泰翁啊!擾了阿耳忒彌斯清靜的阿克泰翁就這樣死去了。他是唯一見過宙斯和勒托之女非凡美貌的凡人。
雅典娜·帕拉斯
雅典娜的誕生
雅典娜·帕拉斯為宙斯所生。雷電之神宙斯知道,智慧之神墨提斯將有兩個孩子,一個是女兒雅典娜,一個是智慧超群、力大無窮的兒子。命運女神摩伊拉透露給宙斯一個秘密:墨提斯的兒子將要推翻他,奪取他統(tǒng)治世界的大權。偉大的宙斯害怕了。為了不讓摩伊拉所預言的可怕命運降臨,他在雅典那出生之前用甜言蜜語誘騙墨提斯女神入睡,并吞掉了她。過了一段時間,他頭疼欲裂。他叫來兒子赫菲斯托斯,讓他劈開自己的腦袋,好擺脫這可怕的頭疼和耳鳴。赫菲斯托斯揮起斧頭,使勁劈開他的頭,但沒有傷到他,偉大的戰(zhàn)神,雅典娜·帕拉斯從雷電之神宙斯的頭顱中誕生了。她身披閃閃發(fā)光的鎧甲,手持投槍和盾牌,全副武裝地出現(xiàn)在被震驚的奧林波斯眾神面前。她威風凜凜地抖動了一下殺氣騰騰的投槍,她的喊聲響徹云霄,震動了整個光明的奧林波斯山。美麗高傲的雅典娜站在眾神面前,她那雙碧藍的眼睛燃燒著智慧的光芒,她光彩照人,儀態(tài)萬方,美貌無雙。眾神贊美著誕生于眾神之父頭顱中的宙斯愛女,贊美著城市保護神,智慧和知識女神,不可戰(zhàn)勝的戰(zhàn)神雅典娜。
戰(zhàn)神雅典娜佑護著希臘的英雄們,給他們充滿睿智的建議,幫助他們擺脫各種危難,并保護城市、城堡和城墻。她給人以智慧和知識,教人們各種技能和手藝。希臘姑娘也敬奉雅典娜,因為她教她們編織、縫紉。論紡織這門手藝,無論是凡人還是女神,沒誰能超越雅典娜。大家都知道,去和雅典娜比編織手藝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伊德蒙的女兒阿拉克涅想在這門手藝上戰(zhàn)勝雅典娜,結果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阿拉克涅
阿拉克涅的編織手藝享譽整個呂底亞。特摩洛斯山和產(chǎn)金的帕克托洛斯河的女神們經(jīng)常過來欣賞她的手藝。阿拉克涅用纖細如霧的線織出薄如云的布。她驕傲地認為,她的織藝天下無雙。有一次,她高聲喊道:
“讓雅典娜來和我一比高低吧!她贏不了我,這一點我毫不擔心?!?/p>
雅典娜變成一個白發(fā)蒼蒼、彎腰駝背、拄著拐杖的老太婆,出現(xiàn)在阿拉克涅面前。她對阿拉克涅說:“阿拉克涅,年邁給人的不光是壞處,歲月還能給人以經(jīng)驗。聽我的話,讓你的手藝超過凡人就好。別去和女神比試了。你快誠心誠意地祈求雅典娜寬恕你說過的話,女神一定會原諒祈求寬恕的人?!?/p>
阿拉克涅放下手中細細的紡線,眼中充滿了怒火。自恃手藝高超的阿拉克涅,無畏地對她說:“老太婆,你太愚蠢了,你老糊涂了。你去對你的兒媳們和女兒們說教去吧,別來煩我。我自己會拿主意,我說到做到。雅典娜怎么還不來,為什么不想和我比賽?”
“我就在你面前,阿拉克涅!”女神大喝一聲,現(xiàn)出了本相。
女神們和呂底亞的婦女們向宙斯偉大的女兒鞠躬致敬,并衷心地贊美她。只有阿拉克涅沉默不語。雅典娜被氣得臉通紅,就像黎明女神厄俄斯舞動發(fā)光的翅膀飛向天空,把黎明時分的蒼穹染成的緋紅色一般。阿拉克涅固執(zhí)己見,堅持要和雅典娜一決高低。她哪里知道,她已死到臨頭。
比賽開始了。女神雅典娜織出了雄偉的雅典衛(wèi)城,織出了自己和波塞冬爭奪阿提刻統(tǒng)治權的故事。畫面上端坐著十二個奧林波斯山光明的神祇,其中包括她的父親,雷電之神宙斯,他們是爭斗的裁判者。能撼動大地的海神波塞冬舉起三叉戟,砸向巖石,光禿禿的巖石中涌出海水。頭戴盔甲、手執(zhí)盾牌的雅典娜揮動了一下投槍,把它深深地扎進了大地,大地上長出了橄欖樹。諸神判雅典娜勝出,認為她給予阿提刻的禮物更為珍貴。在布的四角上,女神織出了眾神懲罰不知恭順的凡人的畫面,四周則織上用橄欖樹葉編織的花環(huán)。阿拉克涅也在布上織出了眾神生活的畫面,畫面上的眾神顯得羸弱不堪,完全被人類的激情所左右。阿拉克涅在布的四周織出了常春藤纏繞、鮮花編成的花環(huán)。阿拉克涅的織作完美無瑕,其精美程度絲毫不遜于雅典娜,但她的織作中明顯流露出對眾神的不敬,甚至是蔑視。雅典娜大怒,撕碎了阿拉克涅的織物,并用梭子打了她??蓱z的阿拉克涅無法忍受這樣的恥辱,她捻出一根繩子,打成套,想上吊自盡。
雅典娜把她從套中救下來,對她說:
“你這個犟女人,活著吧。但你將永遠掛在空中,永遠不停地編織,你的后代也將和你一樣,遭受同樣的懲罰。”
雅典娜把魔草汁噴到阿拉克涅身上,她的身體瞬間蜷縮起來,濃密的秀發(fā)完全脫落。她變成了蜘蛛。從此,阿拉克涅就吊在蜘蛛網(wǎng)上,不停地編著蜘蛛網(wǎng)。
赫耳墨斯
赫耳墨斯是宙斯和邁亞的兒子,是眾神的使者,誕生于阿卡迪亞的庫勒涅山洞中。他腳蹬帶有飛翼的平底鞋,手執(zhí)雙蛇纏繞的神杖,閃念間就能從奧林波斯山抵達世上最遙遠的地方。赫耳墨斯是行路者的保護神,古希臘時,各條路上、十字路口和房屋門口都立著刻有他頭像的神柱。他護佑旅途中的行人,引領旅行者的亡靈去哈德斯冥國,送他們最后一程。他用神杖合上人們的眼睛,讓他們進入夢鄉(xiāng)。赫耳墨斯是交通和游人的保護神,也是商業(yè)和貿(mào)易神。他讓商人獲利,給人們送去財富。赫耳墨斯發(fā)明了度量單位、數(shù)字和字母,并把這一切教給人們。他是雄辯之神,同時還是機敏和欺騙之神。他的機敏、狡詐,甚至盜竊本領舉世無雙,他是非常機智的盜賊。他曾開玩笑,偷走了宙斯的權杖、波塞冬的三叉戟、阿波羅的金箭、銀弓和阿瑞斯的利劍。
赫耳墨斯盜竊阿波羅的牛群
赫耳墨斯在庫勒涅山陰涼的山洞里一出生,就盤算著去干平生第一件調皮搗蛋的事兒。他決定去偷阿波羅的公牛。此時,阿波羅正在馬其頓的皮埃里亞山谷中為諸神放牧。赫耳墨斯怕被母親發(fā)現(xiàn),悄悄地掙脫開襁褓,跳出搖籃,跑向洞口。在洞口處他看到了一只烏龜。他抓住了它,用龜甲和三根樹枝做了第一把里拉琴,為它繃上了音質甜美的琴弦。他悄悄地回到山洞,把琴藏到搖籃里,又離開山洞,像一陣風似的跑到皮埃里亞。他在那兒偷了阿波羅的十五頭牛,為不留痕跡,他在牛腿上綁上蘆葦和樹枝,然后把它們趕向伯羅奔尼撒。晚上,赫耳墨斯趕著牛群經(jīng)過彼奧提亞時,遇見了正在自家葡萄園干活的老頭兒。
赫耳墨斯對老頭兒說:“我給你一頭牛,我趕牛經(jīng)過這里的事,你別告訴任何人?!?/p>
收到這么大的禮物,老頭兒非常開心。他答應赫耳墨斯,不對任何人說這件事。赫耳墨斯走了,沒走多遠,他就想回來試試老頭兒,看他是否誠實守信。他把牛藏到樹林里,換了一副模樣回到老頭兒身旁,他問老頭兒:
“有沒有一個小孩兒趕著牛群從此經(jīng)過?你要是告訴我他把牛趕到哪里去了,我就給你一頭公牛,一頭母牛?!?/p>
老頭兒猶豫了一下。說還是不說呢?他太想得到公牛和母牛了,就把小孩和牛群的去向告訴了赫耳墨斯。老頭兒的背信棄義令赫耳墨斯大怒,他把老頭兒變成了巖石,讓他永遠沉默并牢記一個道理,那就是人要恪守諾言。
之后,赫耳墨斯趕著牛群匆匆往前走。最后,他把牛群趕到了皮洛斯。他殺了兩頭牛,把它們作為祭品獻給了眾神,然后消除了所有痕跡,把剩下的牛藏到山洞里。他把牛群倒著趕進山洞,造成一種假象,讓人以為牛是從洞里走出去的。
然后他心安理得地回到了母親身邊,悄悄鉆進搖籃,裹上了襁褓。
赫耳墨斯的小把戲沒能瞞住母親。她責備兒子說:“你去干壞事兒了。你為什么去偷阿波羅的牛?他會發(fā)怒的。阿波羅發(fā)起火來有多可怕你是知道的,你難道不怕他那百發(fā)百中的金箭嗎?”
赫耳墨斯回答說:“我才不怕阿波羅呢,他愿意生氣就生吧。他要是敢欺負你或我,我就偷光他得爾菲神廟中的一切,拿走他所有的三腳供桌、金銀和衣物?!?/p>
阿波羅發(fā)現(xiàn)牛群丟失后趕緊出去尋找,但怎么也沒能找到。后來,一只神鳥引他來到皮洛斯。阿波羅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牛群。他沒進入藏牛的山洞,因為留下的痕跡不是進洞的,而是出洞的。
終于,歷經(jīng)長時間無果的尋找后,他來到了邁亞住的山洞。聽見阿波羅走近的聲音后,赫耳墨斯使勁地往搖籃里面鉆,用襁褓緊緊地裹住自己。氣憤的阿波羅走進邁亞的山洞,看到赫耳墨斯一臉無辜地躺在搖籃里,他開始怒罵他,說他偷了他的牛,讓他把牛還給他,可是赫耳墨斯矢口否認,說沒偷他的牛。他對阿波羅說,他根本沒想偷他的牛,他也不知道,這些牛現(xiàn)在在哪里。
阿波羅生氣地喊道:“聽著,小東西!你要是不把牛還給我,我就把你打入地獄,到那時你的父母都救不了你?!?/p>
赫耳墨斯回應說:“唉,勒托的兒子!我就是沒看見你的牛呀,我也沒聽說有誰見過你的牛呀。我現(xiàn)在正忙別的事呢,哪有時間去偷你的牛。我現(xiàn)在要做的事是睡覺和吃媽媽的奶,我得待在我的襁褓里。我發(fā)誓,我連偷你牛的小賊都沒見過?!?/p>
無論阿波羅發(fā)多大的火,他也未能聽到狡猾機靈的赫耳墨斯講出一句真話。最后,阿波羅把赫耳墨斯拽出搖籃,強迫他裹著襁褓去見他們的父親宙斯,讓宙斯解決這個問題。他們倆來到奧林波斯山,無論赫耳墨斯怎么狡辯抵賴,宙斯還是命令他把偷走的牛還給阿波羅。
下了奧林波斯山后,赫耳墨斯把阿波羅領到皮洛斯。上路前赫耳墨斯順便帶上了用龜甲做的里拉琴。到了皮洛斯后,他把藏牛的地方指給了阿波羅。阿波羅趕牛出山洞的時候,赫耳墨斯坐到洞口的大石頭上,彈起了里拉琴。神奇的琴聲響徹山谷和海邊的沙灘,阿波羅欣喜地聽著赫耳墨斯的演奏,被美妙的里拉琴聲打動了,于是,他把赫耳墨斯偷走的牛送給了他。赫耳墨斯為了在放牛的時候多些消遣,又發(fā)明了蘆笛,希臘牧人非常喜愛這種樂器。
宙斯和邁亞的兒子赫耳墨斯機智、活潑、俊美、動如脫兔,孩提時他就顯示出了無與倫比的機智和敏捷。他是青少年力量的代表。古希臘體育學校中都有他的雕像。他是青少年競技運動之神。競賽前運動員都向他祈禱。
在古希臘,無論是旅行者、演說家,還是商人、競技者,甚至小偷,無不敬奉赫耳墨斯。
阿瑞斯、阿佛羅狄忒、小厄羅斯和許墨奈俄斯
阿瑞斯
暴戾的戰(zhàn)神阿瑞斯是宙斯與赫拉之子。宙斯并不喜歡這個兒子,他經(jīng)常對阿瑞斯發(fā)泄自己的不滿,奧林波斯的諸神中,他最討厭阿瑞斯。如若不是他的兒子,阿瑞斯早就被宙斯打入囚禁提坦神的地獄中去了。只有殘酷的殺戮才能使阿瑞斯的暴戾之心得到滿足。他經(jīng)常身披閃亮的鎧甲,手持巨大的盾牌飛抵戰(zhàn)場,在廝殺雙方的武器撞擊聲、喊殺聲、呻吟聲中左突右沖。緊隨其后的是他的兩個兒子德摩斯和福波斯,紛爭女神厄里斯和死亡女神厄倪俄則伴隨他們左右。戰(zhàn)場上殺聲震天,阿瑞斯高聲喝叫著,廝殺的斗士們呻吟著倒在戰(zhàn)場上。當阿瑞斯用可怕的利劍砍倒士兵,他們的鮮血染紅大地時,他會陶醉在勝利的喜悅中。他左砍又劈,腳下士兵的尸體堆積如山。
阿瑞斯狂躁、暴虐、令人膽寒,但勝利并不永遠屬于他。在戰(zhàn)場上,他常常敗在宙斯的女兒雅典娜手下。雅典娜勇敢善戰(zhàn),憑借自己的才智和機敏戰(zhàn)勝阿瑞斯。有時,凡界的英雄也會戰(zhàn)勝阿瑞斯,特別是在慧眼識英雄的雅典娜出手相助時。在特洛伊城下的廝殺中,英雄狄俄墨得斯就在雅典娜的幫助下,用投槍擊中了阿瑞斯。身披鎧甲的戰(zhàn)神受傷后,發(fā)出了可怕的慘叫,叫聲傳遍了特洛伊和希臘人廝殺的戰(zhàn)場,令人毛骨悚然。暴戾的阿瑞斯身裹愁云,渾身是血地回到奧林波斯山,向父親宙斯狀告雅典娜。但宙斯根本不聽阿瑞斯的控訴,他不喜歡這個酷愛紛爭、嗜血如命的兒子。
當阿瑞斯與雅典娜在大戰(zhàn)中相遇并奮力廝殺時,他的妻子,最美的女神阿佛羅狄忒常會趕來為丈夫助戰(zhàn),此時雷電之神宙斯的愛女必會戰(zhàn)勝對手,驍勇善戰(zhàn)的雅典娜奮力一擊就會把愛神阿佛羅狄忒打翻在地。青春常駐、美貌絕倫的阿佛羅狄忒只能眼含熱淚返回奧林波斯山,而勝利者雅典娜則看著她的背影開懷大笑,不停地嘲諷這不堪一擊的對手。
阿佛羅狄忒
嫵媚風流的女神阿佛羅狄忒從不介入血腥的廝殺,她主宰諸神及凡人的愛情。正因如此,她也成了統(tǒng)治天下的神祇之一,沒有人能擺脫她的控制,包括神祇。只有戰(zhàn)神雅典娜、赫斯提亞和阿耳忒彌斯不受她的掌控。阿佛羅狄忒身材修長婀娜,容貌驚艷,柔軟的金發(fā)盤成圓環(huán),猶如金冠戴在她的頭上。她是天生美艷與青春永駐的象征。她盛裝出行時,光彩照人,惹得鮮花爭相吐艷,陽光變得更加燦爛;她在林中穿行時,百獸會走出密林,百鳥會飛下樹枝向她表達敬意,獅子、獵豹、雪豹和黑熊則溫順地跟在她的身后。阿佛羅狄忒信步走在百獸中間,魅力無限。陪伴她的是美惠三女神,她們專司阿佛羅狄忒的華麗服飾,負責梳理她的金發(fā),為她戴好象征權力與地位的冠冕。
阿佛羅狄忒是烏蘭諾斯的女兒,她出生在庫普里斯島浪花翻滾的雪白泡沫中。和煦的微風把她送到了塞浦路斯島。美惠女神們趕來迎接從海浪中走出的愛神,給她穿好用金線縫制的新衣,戴上用鮮花編成的花冠。阿佛羅狄忒所到之處,遍地鮮花爭奇斗艷,香氣醉人。厄羅斯和激情之神西莫羅特斯將美艷絕倫的愛神送上了奧林波斯山,眾神歡呼,迎接她的到來。從那時起,阿佛羅狄忒便與眾神祇居住在奧林波斯山上,并成為青春永駐和美貌無雙的女神之一。
皮格馬利翁
阿佛羅狄忒對忠實于她的人關愛有加。塞浦路斯的雕塑大師皮格馬利翁就曾得到阿佛羅狄忒的青睞與賜福。皮格馬利翁討厭女性,因此離群索居,逃避婚姻。一次,他用雪白的象牙雕刻出一位少女,雕像立在大師的工作室里栩栩如生,漂亮至極。她仿佛在呼吸,輕吐幽蘭,呼之欲出。大師迷戀上了自己的作品,每天花大量時間欣賞這個少女,最后竟愛上了她。他給少女帶上昂貴的項鏈、腰帶、耳環(huán),用最華麗的服飾打扮她,并為她帶上花冠。皮格馬利翁常常對她耳語:
“如果你能變成活人,能與我交談,那我該多幸福呀!”
但雕塑毫無反應。
阿佛羅狄忒的慶典之日來臨了。皮格馬利翁向愛神獻上了一頭雙角鑲嵌了黃金的白色小牛犢,他將雙臂伸向阿佛羅狄忒的神像,低聲祈求道:
“噢,永恒的神祇和金發(fā)的阿佛羅狄忒!既然你們能給予祈禱者一切,那就賜予我一位嬌妻吧,只要她美麗如我所雕塑的少女?!?/p>
皮格馬利翁沒敢貿(mào)然祈求神祇賜予他的雕塑以生命,他擔心激怒奧林波斯山的神祇。阿佛羅狄忒神像前突然燃起了火焰,愛神似乎是想以此暗示皮格馬利翁,神祇們聽到了他的祈求。
皮格馬利翁回到家中。當他走近雕塑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雕塑的少女活了!她的心在跳,眼中閃爍著生命的光芒。莫大的幸福與快樂降臨到了皮格馬利翁頭上。阿佛羅狄忒賜給了他一位美貌絕倫的妻子。
那耳客索斯
誰膽敢對阿佛羅狄忒不敬,拒收她的饋贈,敢挑戰(zhàn)她的權威,那他必遭愛情女神的殘酷懲罰。河神克菲索斯和女神利里俄珀的兒子,俊美、冷傲的那耳客索斯就遭到了她的懲罰。他除了自己,誰都不愛,覺得只有自己值得愛。
一次打獵時,他在密林中迷路了,遇到女神厄科。女神不能與那耳客索斯講話。她受到赫拉女神的懲罰,只能重復問話中的最后一個詞作為回答。躲在密林中的厄科充滿喜悅地看著身材挺拔的美少年。那耳客索斯環(huán)顧四周,不知該往哪里走,于是大聲喊起來:
“哎,誰在這里呀?”
厄科高聲應答道:“這里呀!”
那耳客索斯大聲叫道:“到這兒來!”
厄科回答說:“這兒來!”
那耳客索斯吃驚地向四周張望。沒有見到人。他非常驚訝,又大聲喊道:
“到這兒來,快到我跟前來!”
厄科高興地回應道:“到我跟前來!”
女神快步走出密林,伸出雙手,奔向那耳客索斯,可美少年卻生氣地推開了她。他匆匆離開女神,隱跡于密林中。
被拒絕的厄科也躲進密不透風的樹林中。深受單戀那耳客索斯之苦的厄科,誰也不想見,她變得可憐楚楚,只是憂傷地回應著所有的喊聲。
那耳客索斯依舊那樣驕傲、自戀,拒絕所有示愛者。他的傲慢令許多女神痛不欲生,終于,一個被他拒絕的女神激動地喊道:
“讓你也戀愛吧,那耳客索斯!讓你也嘗嘗單相思的滋味!”
女神如愿以償了。愛情女神阿佛羅狄忒得知那耳客索斯拒絕她的恩賜后大怒,嚴懲了他。
有一年春天,那耳客索斯打獵途中走到一條小溪邊,他想喝口清冽甘甜的溪水。那是一條牧羊人和山羊都沒觸碰過的小溪,折斷的樹枝也從未落進溪水中,就連風也不曾把盛開的花瓣吹進這條小溪中。溪水干凈、清澈,它如鏡子般映出周圍的一切,岸上的樹叢、挺拔的松柏、蔚藍的天空都倒映在小溪中。那耳客索斯兩手支在凸出水面的石頭上,俯身溪水上,整個身影都映在溪水中,那身影美妙絕倫。阿佛羅狄忒對他的懲罰降臨了。他如醉如癡地看著自己水中的倒影,瘋狂地愛上了自己的影子。他充滿愛意地看著水中的倒影,這倒影誘惑著他,召喚著他,向他伸出雙手。那耳客索斯向水面躬下身,想親吻自己的影子,可吻到的只是冰冷、清澈的溪水。那耳客索斯忘卻了一起,他寸步不離小溪,不停地欣賞著自己。他不吃不喝不睡。終于,絕望的那耳客索斯把雙手伸向自己的影子,大喊道:
“噢!有誰受到過如此殘酷的折磨呀!阻礙我們的不是高山,不是大海,而是一泓清水,就因為它,我們無法在一起。你快從小溪中走出來吧!”
看著水中的倒影,那耳客索斯沉思起來。突然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他彎下腰,輕聲私語地對自己的影子說:
“好痛苦?。∥遗率菒凵狭俗约?!你其實就是我自己!我自己愛自己,我覺得,我就要死了。我好似剛剛盛開便要枯萎的鮮花,就要到冥國去了。我不懼怕死亡,死亡會終結痛苦的愛情。”
那耳客索斯?jié)u漸變得無力起來,臉色蒼白,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即便這樣,他還是無法不看自己的倒影。那耳客索斯哭了,他的淚珠掉進清澈的溪水中。水面上泛起一片漣漪,美麗的倒影消失不見了。那耳客索斯恐懼地喊道:
“唉,你去哪了?!回來呀!留下來吧!別離開我。這太殘酷了。哪怕讓我再看你一眼!”
水面復又平靜下來,倒影復又出現(xiàn),那耳客索斯復又不眨眼地盯著倒影看。他就像被陽光暴曬的花朵上的露珠一樣,漸漸消失了??蓱z的厄科目睹了那耳客索斯受折磨的全過程。她依舊愛著他,看著那耳客索斯在那里受煎熬,她心如刀絞。
那耳客索斯喊道:“噢,好難過!”
厄科也喊道:“好難過!”
終于,那耳客索斯看著自己的倒影,用微弱的聲音說:
“別了!”
厄科用更微弱的聲音重復道:
“別了!”
那耳客索斯的頭垂了下來,他倒在岸邊的綠草上,死亡的陰影蒙上了他的雙眼。那耳客索斯死了。林中的年輕女神們哭了,厄科也哭了。自然女神們給美少年那耳客索斯準備好了墳墓,可當她們來抬他的尸體時,尸體不見了。在他一頭栽倒的草地上開出一朵白色、芳香四溢的小花,死亡之花,這花就叫水仙花。
阿多尼斯
懲罰了那耳客索斯的愛情女神也嘗到了愛的痛苦,她在為她喜愛的阿多尼斯哭泣。她愛上了塞浦路斯國王的兒子阿多尼斯,凡界中沒有人比他更俊美,他甚至比奧林波斯山的眾神都好看。因為他,阿佛羅狄忒甚至忘記了帕特摩斯島和花海般的庫忒瑞島。在她眼中,阿多尼斯甚至比光明的奧林波斯山的神祇更可愛。她始終和美少年阿多尼斯在一起,陪伴著他一起在塞浦路斯的高山密林中打獵,就像阿耳忒彌斯一樣。阿佛羅狄忒不戴首飾,不打扮自己。無論刮風下雨還是烈日炎炎,她都在狩獵,她打兔子、鹿和羚羊,但不去打危險的獅子和野豬。她怕阿多尼斯發(fā)生不測,所以不讓他打獅子、熊和野豬。女神很少離開王子,一旦離開,她會請求他記住她的囑托。
有一次打獵時,阿佛羅狄忒不在阿多尼斯身旁,他的獵犬發(fā)現(xiàn)了巨大野豬的痕跡。它們攆出野豬,狂叫著追趕它。能獵殺這樣一個龐然大物令阿多尼斯異常興奮,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將是他最后的一次狩獵。狗叫聲越來越近,樹叢中閃過野豬的影子。阿多尼斯正準備把投槍扎向憤怒的野豬時,野豬突然撲向他,它用巨大的獠牙重傷了阿佛羅狄忒的寵兒。由于傷勢過重,阿多尼斯死了。
阿佛羅狄忒得知這一噩耗后,悲痛不已,她獨自來到塞浦路斯的深山中找尋阿多尼斯的尸體。她的足跡踏遍了陡峭的懸崖、黑暗的峽谷、無底的深淵。尖利的石頭和荊棘刺傷了女神嬌嫩的雙足。所到之處,都留下了她的鮮血。終于,阿佛羅狄忒找到了阿多尼斯的尸體,她為這早逝的美少年痛哭不已。為了永遠銘記阿多尼斯,她讓阿多尼斯的血跡上長出嬌美的銀蓮花。女神傷腳留下血滴的地方長滿了盛開的玫瑰,這些玫瑰紅艷如阿佛羅狄忒的鮮血。愛情女神的悲傷令雷電之神宙斯心痛萬分,他讓兄弟哈德斯和他的妻子佩耳塞福涅每年放阿多尼斯離開冥國一次。從此,阿多尼斯半年在冥國居住,半年在大地上和阿佛羅狄忒女神一起生活。每當阿佛羅狄忒心愛的美少年重返陽光明媚的大地時,整個自然界都會為之欣喜若狂。
小厄羅斯
美麗的阿佛羅狄忒統(tǒng)治著世界。她和雷電之神宙斯一樣,也有自己的使者,他負責傳達她的旨意。阿佛羅狄忒的使者是她的兒子小厄羅斯。這是一個快樂、頑皮、狡猾又殘忍的男孩兒。小厄羅斯展開發(fā)光的金翅膀,飛馳在大地和海洋上空,他身形敏捷,猶如微風吹拂一般飄過。他手執(zhí)金色弓箭,肩背一個箭袋,沒有誰能躲開這些金箭。小厄羅斯箭無虛發(fā)。他的箭術絲毫不遜色于阿波羅。射中目標后,小厄羅斯的眼中就會閃爍出喜悅的光芒,他那長著卷發(fā)的頭就會高高昂起,他就會開懷大笑。
小厄羅斯的箭能帶來快樂,也能帶來不幸,更多時候帶來的是愛情的煎熬、痛苦,甚至是死亡。這些箭沒少給阿波羅、宙斯帶來麻煩。
宙斯知道,阿佛羅狄忒的兒子將給世界帶來無數(shù)的痛苦與不幸,宙斯想在他出生時就把他殺掉,但哪一個母親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阿佛羅狄忒把小厄羅斯藏到密不透風的深林中,兩頭兇猛的母獅用乳汁喂養(yǎng)小厄羅斯。小厄羅斯長大了。這個美少年滿世界奔忙,用自己的金箭播撒幸福和痛苦,善與惡。
許墨奈俄斯
阿佛羅狄忒還有一個助手和同行者,他就是司婚姻之神,年少的許墨奈俄斯。他舞動著雪白的翅膀,在婚禮隊伍前飛翔,他的婚姻火炬熊熊燃燒。婚禮中,年輕的姑娘們載歌載舞,祈求許墨奈俄斯為新人祝福,讓他們的婚姻生活美滿幸福。
赫菲斯托斯
赫菲斯托斯是宙斯和赫拉的兒子,是火神和匠神。他的鍛造手藝無人可比。他出生在奧林波斯山上,是個羸弱、跛足的孩子??吹絻鹤娱L相丑陋、身體瘦小后,赫拉大怒。她一把抓起他,把他扔下奧林波斯山,摔向遙遠的大地。
可憐的孩子不斷向下落去,掉到了無邊無際、波濤洶涌的大海中。大洋神俄刻阿諾斯的女兒,海神歐律諾墨、老海神涅柔斯的女兒,海神忒梯斯心生憐憫,她們救起了落到大海中的小赫菲斯托斯,把他帶到大洋的深處。她們在蔚藍的山洞里撫養(yǎng)著他。赫菲斯托斯長大了,他長相丑陋,是個瘸子,但是有一雙有力的大手,寬闊的胸膛和肌肉發(fā)達的脖子。他有著高超的鍛造手藝,是個神奇的鍛造藝術家。他用金子和銀子為撫養(yǎng)他的歐律諾墨和忒提斯做出各種精美絕倫的飾品。
母親赫拉把他扔下奧林波斯山的事令他耿耿于懷,他把對母親的仇恨久藏于心中,終于有一天,他決定去報復她。他打造出一把絕美的黃金寶座,把它送給奧林波斯山上的赫拉。宙斯的妻子看到如此美妙的禮物后大喜,只有眾神和人類的王后才有資格坐在如此精美的黃金寶座上。但是,可怕事情發(fā)生了!赫拉剛坐到寶座上,牢不可破的桎梏就纏繞到她身上,赫拉被鎖到寶座上了!眾神跑過來幫忙,但都徒勞無益。眾神明白了,只有打造這把椅子的赫菲斯托斯能解救赫拉。
他們馬上派眾神的信使赫耳墨斯去找匠神赫菲斯托斯。赫耳墨斯像旋風一樣飛向世界的盡頭,飛向大洋的岸邊。眨眼間,他就飛過大地和海洋,出現(xiàn)在赫菲斯托斯干活的山洞中。他苦苦哀求赫菲斯托斯,讓他和他一起去奧林波斯山解救赫拉,但匠神就是不去,他無法忘記母親造的孽,無論赫耳墨斯怎么哀求都無濟于事。于是酒神狄奧尼索斯前來相求。他大笑著遞給赫菲斯托斯一杯又一杯香醇的美酒。赫菲斯托斯喝醉了,現(xiàn)在,可以對他為所欲為了,想把他帶到哪里就帶到哪里,赫菲斯托斯任憑酒神狄奧尼索斯擺布。赫耳墨斯和狄奧尼索斯把赫菲斯托斯放到驢背上,帶他上奧林波斯山。赫菲斯托斯搖搖晃晃地騎著驢,纏著常春藤、手持梯耳索斯神杖的邁那得斯們,圍著赫菲斯托斯跳著歡快的舞蹈。醉醺醺的薩梯里笨拙地蹦來蹦去?;鹁嫒紵?,銅鈸鳴響,手鼓鏗鏘,笑聲朗朗。狄奧尼索斯頭戴葡萄藤冠,手持神杖,走在最前面。他們愉快地走著,終于來到奧林波斯山上。赫菲斯托斯一下子就解開了母親身上的桎梏,前嫌盡釋。
赫菲斯托斯留在了奧林波斯山上。他為眾神建造了雄偉輝煌的金殿,用金銀和青銅給自己建造了一座宮殿,他和美麗熱情的妻子美惠女神卡里忒斯住在這座宮殿里。
赫菲斯托斯的鍛造作坊就設在宮殿里,他大部分時光都在這個充滿奇跡的地方度過。作坊中央放著一個巨大的鐵砧,角落里是爐火熊熊的烘爐和風箱。這些風箱很神奇,不需要用手拉,它們聽赫菲斯托斯的指令,他一下令,風箱就開始鼓風,把爐火吹得通紅。大汗淋淋、滿身黑灰的赫菲斯托斯在鍛造作坊里不停地干活。他在這里打造出了許多神奇的作品:堅不可摧的武器、金銀飾品、酒樽和高腳杯、三角供桌……這些小桌有金輪子,能自己走,跟長了腿兒似的。
干完活,在香氣四溢的澡盆中洗去汗水和灰塵后,赫菲斯托斯就會一瘸一拐地到父親宙斯那里,去參加眾神的盛宴。他彬彬有禮、心地善良,經(jīng)常能阻止宙斯和赫拉馬上就要激化的爭吵??粗辗扑雇兴谷持仍谘缦琅宰邅碜呷?,為在座的諸神斟著芳香的美酒,眾神無不開懷大笑。笑聲使他們忘卻了爭吵。
然而赫菲斯托斯也有令人恐懼的時候。很多人嘗到過他那巨大鐵錘和火的威力。赫菲斯托斯甚至用火制服了特洛伊城外河水泛濫的珊托斯河和西摩伊斯河,用巨錘打敗過強大的巨人們。
偉大的火神和手藝高超的匠神赫菲斯托斯給人以溫暖和快樂。他和藹可親、彬彬有禮,但實施懲罰時卻異常恐怖。
得墨忒耳和佩耳塞福涅
女神得墨忒耳威力無比。她帶給大地以無限生機,使大地豐產(chǎn)豐收。離開她,無論是茂密的森林和草地,還是肥沃的土地,都寸草不生,顆粒無收。
哈德斯擄走佩耳塞福涅
女神得墨忒耳有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兒,她叫佩耳塞福涅。佩耳塞福涅的父親是克羅諾斯的兒子,雷電之神宙斯。有一次,美麗的佩耳塞福涅和她的女伴大洋女神們在鮮花錦簇的尼薩山谷中盡情地嬉戲著。得墨忒耳的女兒就像輕盈的蝴蝶一般,在花叢中飛來飛去。她采摘華麗的玫瑰、芳香的紫羅蘭、雪白的百合花、火紅的風信子。佩耳塞福涅忘情地玩耍著,全然不知父親宙斯給她安排的命運。她不知道,她會很久見不到明媚的陽光,很久看不到盛開的鮮花,聞不到甜蜜的花香。宙斯把她嫁給了他的兄弟,冥王哈德斯,佩耳塞福涅要和他住在黑暗的冥國,那里沒有光亮,沒有溫暖的太陽。
哈德斯看到在尼薩山谷中嬉戲的佩耳塞福涅后,決定馬上擄走她。他懇求地神蓋亞培育出一朵驚艷的鮮花,蓋亞答應了。就這樣,尼薩山谷中長出一朵神奇的小花,它那醉人的芳香彌漫整個山谷。佩耳塞福涅看到了這朵小花,她伸出手,抓住了花莖?;ū徊闪讼聛?。突然大地裂開了,冥王哈德斯乘著黑馬拉的金馬車冒出地面。他一把抓起年輕的佩耳塞福涅,把她放到馬車上,眨眼間,金馬車就到了地底下。佩耳塞福涅只來得及喊叫一聲,她那充滿恐懼的喊聲傳出很遠,傳到了海底,傳到了奧林波斯山。但除了太陽神赫利俄斯,誰都不知道,是哈德斯擄走了佩耳塞福涅。
得墨忒耳女神聽到了佩耳塞福涅的喊聲,她匆匆來到了尼薩山谷,四處尋找女兒,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她。她向大洋女神們打聽女兒的下落,可她們也不知道,佩耳塞福涅跑到哪里去了。
得墨忒耳失去了唯一的女兒。失去愛女的女神悲痛欲絕,她穿著黑色的衣服,在大地上徘徊了九天。她流著傷心的淚水,除了尋找女兒,她什么也不想做。她四處詢問,可是沒誰能幫她解除痛苦。到了第十天,她來找太陽神赫利俄斯,淚流滿面地向他請求道:
“噢,光輝的赫利俄斯!你駕著金馬車馳騁天空,越過整個大地和所有海洋,你能看到一切,什么事情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你若對我這個不幸的母親稍有一點憐憫的話,那你就告訴我,我女兒佩耳塞福涅在哪兒?我在哪兒能找到她?我聽到她的喊叫聲,她是被擄走的。告訴我,是誰干的?我到處找她,可就是找不著!”
赫利俄斯對得墨忒耳說:
“偉大的女神,你知道,我是多么崇拜你,看到你如此悲傷,我是多么難過。你知道嗎,宙斯把你的女兒許配給了他的兄弟,冥王哈德斯。是哈德斯擄走了你的女兒,他把她帶到了恐怖的冥國。女神,你別再難過了,你女兒的丈夫很偉大,你女兒現(xiàn)已是宙斯兄弟的妻子。”
女神得墨忒耳變得愈發(fā)難過,她恨宙斯,不經(jīng)她同意,就把佩耳塞福涅嫁給了哈德斯。她離開了眾神,離開了奧林波斯山,化身為普通的民婦,一襲黑衣,淚眼婆娑地在凡界游蕩。
大地上的萬物不再生長。草木蕭疏,花謝花落。果園不見果實,葡萄藤干枯,沒有了沉甸甸、多汁的葡萄。原本肥沃的土地變得荒蕪蕭索,寸草不生。到處鬧饑荒,到處是哭聲和呻吟聲。死亡威脅著全人類。深陷失去愛女之痛中的得墨忒耳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最后,得墨忒耳來到了厄琉西斯城。她走到城墻旁橄欖樹的樹蔭下,坐到“處女井”旁的“悲傷石”上。她像尊雕像,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她的黑衣褶皺垂地,她低下頭,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到胸前。她就這樣孤獨憂傷地坐在那里,好久好久。
厄琉西斯國王刻琉斯的女兒們在泉水旁看到了她。發(fā)現(xiàn)這個黑衣女人在哭泣后,她們很吃驚,她們走上前去,同情地問,她是什么人。得墨忒耳女神隱瞞了真情。她對她們說,她叫得俄,出生在克里特,后來被強盜搶走。她從他們那兒逃出來,顛沛流離許久后流落到刻琉斯。得墨忒耳請求刻琉斯的女兒們帶她回家,她愿意做她們母親的女仆,為她教育孩子,在刻琉斯的宮中干活。她們把她帶到了母親墨塔涅拉的身邊。
刻琉斯的女兒們沒有想到,她們帶回家的竟是自己崇拜的偉大女神。她們把她帶進父親宮殿的時候,女神的頭碰到了門楣,結果,整個宮殿充滿神奇的光彩。墨塔涅拉起身迎接女神,她知道,女兒帶回家的絕非等閑之輩??塘鹚沟钠拮酉蚰吧松罹弦还?,請她坐到王后的寶座上。得墨忒耳拒絕了她的好意,默默地坐到了女仆應該坐的位置上,對周圍的一切依舊不聞不問。墨塔涅拉的另一個女仆,開朗的伊阿巴注意到新來女仆的憂傷,想法哄她開心。她伺候著女主人墨塔涅拉,照顧著得墨忒耳。她不時發(fā)出爽朗的笑聲,講著各種笑話。得墨忒耳笑了,開始吃東西了,自從女兒佩耳塞福涅被冥王哈德斯擄走后,她還未曾笑過,未曾進過食。
得墨忒耳在刻琉斯的宮殿里住下了。她照看刻琉斯的兒子得摩豐。女神想讓得摩豐獲得永生之軀,她懷抱著孩子,把他放到膝蓋上,讓他呼吸永生的氣息。得墨忒耳給他涂抹上能獲得永生的神膏,夜幕降臨,刻琉斯宮殿的人都安睡后,她用襁褓包起孩子,把他放進熊熊燃燒的爐火中。有一次,墨塔涅拉看到兒子被放到爐火中,她嚇壞了,祈求得墨忒耳不要傷害她的孩子。得墨忒耳生氣了,從爐火中抱出孩子,說道:
“唉,愚蠢的女人!我是想讓你的兒子獲得永生,讓他變得無懈可擊。告訴你,我是得墨忒耳,賜予凡人和神祇力量與快樂的女神。”
得墨忒耳向刻琉斯和墨塔涅拉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露出自己的本來面貌??塘鹚沟膶m殿光芒四射,得墨忒耳站在那里,優(yōu)雅美麗,金發(fā)披肩,眼中充滿智慧的光芒,衣服散發(fā)出陣陣芳香。墨塔涅拉和她的丈夫跪倒在女神的面前。
得墨忒耳女神讓他們在厄琉西斯的卡利科拉泉邊建起了一座神廟,并留在神廟里。在這座神廟里,得墨忒耳親自創(chuàng)立了慶?;顒?。
得墨忒耳從未停止對愛女的思念和對宙斯的怨恨。大地依舊顆粒無收,饑荒越鬧越兇,農(nóng)民的地里已經(jīng)寸草不生。耕牛拖著重重的犁,徒勞無益地耕耘著。部落一個接一個地消亡,難民的哀號聲直沖云霄,可得墨忒耳還是不聞不問。最后,人們不再祭拜眾神。宙斯不想讓人類滅絕,他派眾神的女使者伊里斯去找得墨忒耳。伊里斯舞動彩虹翅膀,飛到厄琉西斯的得墨忒耳神廟,懇求得墨忒耳重返奧林波斯山,回到眾神身旁,得墨忒耳對她的請求不予理睬。于是,宙斯又派其他使者去說服她,得墨忒耳表示,哈德斯什么時候放回她的女兒佩耳塞福涅,她什么時候重返奧林波斯山。
宙斯只好派赫耳墨斯去找哈德斯。到了冥國后,赫耳墨斯拜見了端坐在冥國主宰金寶座上的哈德斯,向他傳達了宙斯的旨意。
哈德斯同意佩耳塞福涅回到母親身旁,但走之前她得吃下一粒象征婚姻的石榴籽。佩耳塞福涅和赫耳墨斯登上了哈德斯的金馬車。冥王的神馬飛奔起來,飛越千難萬阻,轉眼他們就到了厄琉西斯。
欣喜若狂的得墨忒耳不顧一切地沖到女兒身旁,緊緊地把她摟在懷中。心愛的女兒又能和她在一起了。她和女兒回到了奧林波斯山。宙斯決定,每年佩耳塞福涅和母親共度三分之二的時光,余下的三分之一與丈夫在一起生活。
偉大的得墨忒耳讓大地重獲生機,萬物復蘇,樹木吐出嫩綠的樹葉,綠油油的草地上鮮花簇簇。很快,田野中又麥浪滾滾,飽滿抽穗;果園中果樹盛開,芳香四溢;葡萄藤在陽光下泛出青翠的光澤。所有生靈都欣喜若狂,他們由衷地贊美女神得墨忒耳和她的女兒佩耳塞福涅。
每年佩耳塞福涅不在身邊的時候,得墨忒耳都非常痛苦,女兒不在的時候,她總穿一身黑衣,整個大自然也為佩耳塞福涅的離去傷心難過。樹葉泛黃,秋風卷走落葉,鮮花凋零,田野荒蕪,寒冬降臨大地。大自然沉睡,直到佩耳塞福涅離開冥王哈德斯重回母親身旁時,大自然才會復蘇。佩耳塞福涅一回到身旁,豐產(chǎn)女神就會向人們揮灑自己的贈與,祝福農(nóng)民豐產(chǎn)豐收。
特里普托勒摩斯
偉大的豐產(chǎn)女神得墨忒耳親自教人類耕種土地。她把小麥種子送給厄琉西斯國王年少的兒子特里普托勒摩斯,使他成為厄琉西斯第一個用犁杖三次翻耕土地并把種子播種到黑土地里的人。得墨忒耳賜福過的土地豐產(chǎn)豐收,特里普托勒摩斯聽從得墨忒耳的吩咐,乘著翼蛇駕的神車,飛遍所有國家,向人們傳播耕種方法。
特里普托勒摩斯來到了遙遠的斯庫提亞,面見了國王林科斯,并教會了他耕種??墒前谅乃箮焯醽唶跸敫`取特里普托勒摩斯耕作之祖的榮耀,想將這稱號據(jù)為己有。林科斯決定趁特里普托勒摩斯熟睡時將他殺死,得墨忒耳得知林科斯居然想破壞待客之道,想向她庇護的人下毒手時,她決定懲罰林科斯。女神對這種事情絕不容忍。
夜深了,林科斯?jié)撊胩乩锲胀欣漳λ故焖姆块g。正當他揮劍刺向特里普托勒摩斯時,得墨忒耳把斯庫提亞國王變成了一只大猞猁。
變成猞猁的林科斯躲進密林。特里普托勒摩斯離開了斯庫提亞人的國度。他乘著神車,繼續(xù)向各國百姓傳播女神得墨忒耳的耕作技術。
厄律西克同
得墨忒耳不僅懲罰了斯庫提亞國王林科斯,還懲罰了忒薩利亞的國王厄律西克同,他目空一切,不虔誠,不拜祭神祇。他甚至公然蔑視神祇,冒犯女神得墨忒耳。他要去砍得墨忒耳圣林中的百年橡樹,它是得墨忒耳寵愛的森林女神的棲身之所。
厄律西克同無論如何都要砍掉這棵樹。
這個褻瀆神祇的狂徒高叫道:“就算她不是得墨忒耳的寵兒,而是得墨忒耳女神,我也要砍掉這棵橡樹!”
厄律西克同從女仆手中搶過斧頭,使勁劈砍大樹。樹心中傳出痛苦的呻吟聲,鮮血從樹皮下涌出。國王的仆人們站在橡樹前驚呆了,其中一個仆人挺身而出,試圖阻止他,但被憤怒的厄律西克同砍死。他大叫道:
“這就是你敬神的下場!”
厄律西克同砍倒了百年橡樹,橡樹呻吟著轟然倒地,棲身樹中的森林女神也死了。
圣林中的其他森林女神穿上黑衣,來找得墨忒耳,懇求她去懲罰殺害她們女伴的厄律西克同。聽完女神們的講述后,得墨忒耳大怒。她派一個女使者去找饑餓女神,女使者乘著得墨忒耳的翼蛇神車,疾奔斯庫提亞,飛向高加索山。女使者在荒山中找到了饑餓女神。饑餓女神眼窩塌陷,臉色蒼白,頭發(fā)蓬亂,皮膚粗糙,瘦得皮包骨。女使者向饑餓女神傳達了得墨忒耳的旨意,饑餓女神接受了得墨忒耳的旨意。
饑餓女神來到厄律西克同的家,給他灌下了折磨五臟六腑的強烈饑餓感。厄律西克同越吃,饑餓感就越強。他把所有的錢財都花在美味佳肴上,結果,越吃越餓,越吃越難受。最后,吃得一無所有了,只剩下一個女兒。為了弄錢去饕餮,他賣女為奴。他的女兒從海神波塞冬那兒學來了變身的本領,能變幻各種形象,每次都能從人販子手里成功逃脫,她要么化身為飛禽,要么化身為牛馬。厄律西克同數(shù)次賣掉女兒,但收入甚少。他越來越餓,餓得實在受不了了。最后,他開始吃自己的身體,終于痛苦萬分地死了。
夜女神、月亮神、黎明神和太陽神
夜女神尼克斯乘著她那輛由數(shù)匹黑馬拉著的兩輪車在夜空中緩緩行駛,她用黑色的帷幕遮住大地,讓一切陷入黑暗之中。她的車旁聚集著群星,向大地釋放著搖曳不定的微弱光芒,他們是黎明女神厄俄斯和阿斯特賴俄斯年少的兒子們。他們人數(shù)眾多,布滿了整個夜空。東方現(xiàn)出了微微月光,并且越來越明亮。月亮女神塞勒涅出現(xiàn)在夜空中,幾頭直犄角的公牛拉著她的車緩緩走在天上。她穿著一襲白色長裙,頭戴月牙冠,緩慢但不失莊重地駛過夜空,將皎潔的銀色月光灑向沉睡的大地。最后,月亮女神駛下天穹,回到卡律亞山深邃的拉特摩斯洞穴中,俊俏的恩底彌翁就長眠于此。尼克斯深愛著恩底彌翁,她俯身親吻他,低聲講著情話,但長眠的恩底彌翁聽不到她的纏綿話語,為此尼克斯十分憂傷,她灑向大地的月光也因此透著幾分凄涼。
凌晨將近,月亮女神早就駛下了天穹。東方欲曉,啟明星閃閃發(fā)光,昭示著黎明的到來。微風吹拂,東方的天空越來越璀璨,身著粉色彩衣的黎明女神厄俄斯打開了大門。過一會兒,太陽神赫利俄斯就要乘車駛離這里去巡游天空了,黎明女神舞動粉色翅膀飛升到緋紅的天空中,將手中金罐里的露珠灑向大地,它們落到青草和鮮花上,像一顆顆鉆石閃閃發(fā)亮。大地上萬物復蘇,吐露芳華。醒來的大地興高采烈地問候升上天空的太陽神赫利俄斯。
太陽神赫利俄斯乘著四匹飛馬拉的金馬車(它出自匠神赫菲斯托斯之手)從大洋東岸升上天空。初升的太陽照亮了山巒,山巒仿佛陷入了一片火海中。一看到太陽神來臨,星星紛紛逃離天空,一個接一個地投入黑夜的懷抱,躲藏起來。赫利俄斯頭戴金冠,身披金光閃閃的長袍,乘著金馬車越升越高。陽光普照大地,為萬物送去光明、溫暖和生命。
太陽神結束一天的旅程后,便會來到神圣大洋西岸,那里停泊著一葉用黃金打造的扁舟,太陽神要乘舟返回東岸,那里有他的行宮。晚上太陽神就在自己的宮中休息,以便第二天依舊按時巡行天空,普照大地。
法厄同
太陽神只有一次沒有遵守世間立好的規(guī)矩,沒有駕馭他的馬車來到天空為人間送去光明。事情是這樣的:太陽神赫利俄斯與海中女神忒提斯的女兒克呂墨涅生有一子,名叫法厄同,一天,法厄同的一位親戚,雷電之神宙斯的兒子厄帕福斯嘲笑他說:
“我不相信你是太陽神赫利俄斯的兒子,你母親說謊,你是凡人的兒子?!?/p>
法厄同被這番話羞得面紅耳赤,他怨氣沖天地跑去找自己的母親,撲到她的懷中,流著眼淚向母親訴說他所受到的侮辱。母親張開雙臂,迎著太陽,高聲對兒子說道:
“我的兒子!我以赫利俄斯的名字向你起誓,他現(xiàn)在就能看到我們,聽到我們,我現(xiàn)在就證明給你看,他就是你的父親!如果我說了假話,就讓他剝奪我的光環(huán)。你去找你的父親,他的宮殿離我們不遠,他會向你證實我所說的一切千真萬確?!?/p>
法厄同即刻動身去見自己的父親赫利俄斯。他很快來到赫利俄斯的宮殿。太陽神用黃金、白銀和寶石裝飾自己的宮殿,整個宮殿折射出彩虹般的神奇光彩,這是匠神赫菲斯托斯的杰作。法厄同走進宮殿,見到了身著紫色長袍、坐在寶座上的赫利俄斯。但法厄同無法接近光焰無際的太陽神,他那雙凡人的眼睛無法承受赫利俄斯王冠發(fā)出的萬丈光芒。太陽神看到了法厄同,開口問道:
“我的兒子,什么風把你吹到我這里來了?”
法厄同高聲答道:
“噢,給全世界帶來光明的赫利俄斯,父親!我有權利稱你為父親嗎?請證實你就是我的父親。我請求你打消我的疑慮?!?/p>
赫利俄斯摘下頭上的王冠,把法厄同叫到近前:
“是的,你是我的兒子,你母親克呂墨涅沒有說謊。為了打消你的疑慮,你可以說出你的愿望,我會滿足你,我以斯梯克斯河神圣的河水起誓。”
赫利俄斯的話音剛落,法厄同就提出要乘太陽神的金馬車代赫利俄斯巡行天空的愿望。太陽神聽后大驚失色,他大聲呵斥法厄同:
“荒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噢!假如我能夠違反我的諾言該多好!你的要求太荒唐,法厄同,這是你力所不能及的。無所不能的雷電之神,偉大的宙斯也駕馭不了它,難道世上還有比宙斯更強大的神祇嗎?!你看,路途一開始就異常陡峭,就連我的飛馬走起來都很吃力;中途路又變得離地面那么高,連我看到下面深深的大海和無疆的大地時,都會毛骨悚然;最后一段路陡然下降,直墜神圣大洋的岸邊。沒有我的駕馭經(jīng)驗,馬車會瞬間翻下道路,摔得粉碎。你也許在想,沿途會見到許多美景,你錯了,在這條路上,你會遭遇各種危險與驚悚,遇到可怕的野獸。路途狹窄處,稍不留意就可能撞上金牛的巨角,馬人的利箭會瞄準你,獅子、天蝎、巨蟹會沖你張牙舞爪。這一路危機四伏,這是條令人毛骨悚然的天路。你要明白,我不想讓你踏上這條死亡之路。噢!假如你的眼睛能看透我的心,你就會知道我是多么為你擔心!你看看你的周圍,看看這個世界,美妙的事物云屯霧集!你想要什么,我都會滿足你,只是不要去駕馭我的馬車。你應該明白,你要的不是我的賞賜,而是對你的懲罰?!?/p>
但法厄同根本聽不進去這一番肺腑之言,他雙手摟住赫利俄斯的脖子,堅持要求他履行諾言。
赫利俄斯傷心地答道:
“好吧,我滿足你的要求。你不必再說了,我已經(jīng)以斯梯克斯河神圣的河水發(fā)過誓了。你的要求將得到滿足。我本以為你會更理智一些?!?/p>
赫利俄斯把法厄同帶到了自己的金馬車旁。法厄同兩眼緊盯金馬車,忘卻了世間的一切。太陽神的馬車為黃金打造,上面鑲嵌的寶石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馬夫牽來了赫利俄斯的飛馬,這些馬匹已經(jīng)飽餐過珍饈美味,痛飲過玉液瓊漿,它們被套進了車轅。身著粉色彩衣的黎明女神厄俄斯打開了大門。赫利俄斯給法厄同的臉擦上了神油,免得太陽的光芒將它灼傷,并把自己的王冠戴在了兒子的頭上。赫利俄斯發(fā)出一聲哀嘆,最后叮囑法厄同說:
“我的兒子!不要催促馬匹,韁繩一定要握緊。我的馬匹會自己跑起來,但要控制住它們非常不容易。你要沿著舊車轍走,這樣就不會偏離天路,這條路橫貫天空。但不要上得太高,不然要燒壞天空。也不要降得太低,否則會烤焦大地。你既不可以偏向道左,也不可以偏向道右。你要在巨蛇與祭壇之間穿行。其他一切我就交給命運了,一切都靠它了?,F(xiàn)在黑夜已經(jīng)退下了天穹,黎明女神厄俄斯就要升上天空。握緊韁繩吧,可我多么希望你改變初衷,不去冒險啊。哦!還是讓我來照亮大地吧,你別毀了自己!”
但法厄同已經(jīng)縱身跳上了金馬車,拉緊了韁繩。他興奮不已,高聲歡呼著,感謝自己的父親赫利俄斯。他急不可耐地出發(fā)了。飛馬的蹄子踏出了火星,鼻孔噴出了火焰。金馬車風馳電掣般地穿過晨霧,駛向陡峭的天路。飛馬發(fā)現(xiàn),今天的馬車比往日輕了許多。它們拉著馬車已經(jīng)駛上了天空,它們放棄了赫利俄斯行走的路線,馳騁在沒有道路的天空中。而法厄同此時已經(jīng)無法辨別道路,控制不住馬匹。他從高空俯視下面的大地,竟被那高度嚇得面如土色。他的雙膝開始發(fā)抖,黑色的迷霧遮住了他的雙眼。他開始后悔,不該請求父親允許他駕馭這輛馬車。可此時他又能如何?他已經(jīng)駛出了很長一段路,而前面的路更長。法厄同已經(jīng)無力駕馭赫利俄斯的金馬車了,他不知道那些馬匹的名字,雙手已經(jīng)握不緊韁繩。他看到,他的周圍到處是可怕的怪獸,這令他驚恐不已。
天上有個地方住著一只碩大無比、面目猙獰的天蝎。飛馬將法厄同拉向了那里。當這個可憐的年輕人看到那只渾身流淌著黑色毒液的大蝎子將尾巴上致人死命的毒刺對準他的時候,他徹底崩潰了,韁繩脫了手。飛馬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有人控制它們了,它們自由了,于是跑得更快了。它們忽而奔向天上的星星,忽而接近地面。赫利俄斯的妹妹,月亮女神塞勒涅驚訝地看到,哥哥的馬匹脫了韁,在天空中狂奔,金馬車完全不按每天的路線行駛。當金馬車接近地面時,地面上的一切都被金馬車發(fā)出的火焰燒焦,巨大而富庶的城市、人數(shù)眾多的種族均毀于一旦。被森林覆蓋的山川烈焰熊熊,擁有兩座頂峰的帕耳那索斯山、綠樹成蔭的基泰戎?山、郁郁蔥蔥的赫利孔山、高加索山、特摩洛斯山、伊達山、佩利翁山、奧薩山都變成了一片火海,升騰的黑煙籠罩了周遭的一切,法厄同已經(jīng)無法看清自己到了哪里。小溪與河流中的水都沸騰了,女神們驚恐萬狀,哭喊著躲進幽深的山洞里。幼發(fā)拉底河、奧倫特河、阿爾甫斯河、埃夫羅特河等河流都被煮沸。大地被烤得開裂,陽光直接照進了哈德斯的黑暗王國。大海開始干涸,海中的神祇已經(jīng)難耐燥熱。危難之中,偉大的地神蓋亞挺身而出,她喊道:
“宙斯,我們最偉大的在天之神、雷電之神!難道我當毀滅嗎?難道你兄弟波塞冬的王國當毀滅嗎?世間的一切生靈當涂炭嗎?你看看吧!阿特拉斯天柱已經(jīng)快要撐不住天穹的重量了。天穹和神祇的宮殿隨時會坍塌下來。難道一切都要回到混沌一片的原初狀態(tài)嗎?萬能的宙斯啊,求你拯救那些還沒有被大火吞噬的生靈吧!”
宙斯聽到了地神蓋亞的祈求,他揮起右手,投出了耀眼的閃電,用自己的閃電熄滅了世間燃燒的大火。宙斯用閃電劈碎了太陽神的金馬車,赫利俄斯的飛馬四散奔逃,金馬車和挽具的殘片灑遍天空。法厄同的卷發(fā)被燒焦了,他猶如一顆隕落的星星,劃過天空,跌落到遠離他故鄉(xiāng)的厄里達諾斯河的浪濤中。赫斯佩里得斯女神們將他的尸體撈起,埋葬在河岸旁。這一天,赫利俄斯的心情無比沉痛,他遮住自己的面孔,一整天沒有出現(xiàn)在藍天上。大地只能憑借這場大火的火光照亮自己。
法厄同那不幸的母親克呂墨涅耗費了很長時間尋找兒子的遺體,終于,在厄里達諾斯的河岸邊她發(fā)現(xiàn)了兒子的墳墓。悲痛欲絕的母親在兒子的墳前失聲痛哭,克呂墨涅的女兒們與母親一起哭泣,哀悼自己的哥哥。她們的悲傷無窮無盡,最后,偉大的神祇們只好把她們變成了楊樹。這些赫利阿得斯楊樹長在厄里達諾斯的河岸邊,垂下自己的枝條。她們的眼淚化作樹脂,滴入河水中,變成了一顆顆透明的琥珀。
法厄同的摯友庫克諾斯亦因法厄同的死痛不欲生。庫克諾斯的哀嘆傳遍了厄里達諾斯河兩岸。神祇們不忍目睹他的痛苦,將他變成了一只雪白的天鵝。從此,白天鵝庫克諾斯就生活在河流和湖泊的水面上。他至今怕火,因為是火毀掉了他的密友法厄同。
狄奧尼索斯
狄奧尼索斯的出生與成長
雷電之神宙斯愛上了美女塞墨勒,她是忒拜國王卡德摩斯的女兒。有一天,宙斯對塞墨勒講,他會滿足塞墨勒的任何要求,并且以冥國神圣的斯梯克斯河的河水起誓,神祇決不食言。然而偉大的女神赫拉卻因此痛恨塞墨勒,并一心要毀掉她,赫拉對塞墨勒說:
“你應要求宙斯現(xiàn)出雷電之神與奧林波斯山萬神之神的真身來見你,如果他真的愛你,他就會滿足你的意愿。”
赫拉說服了塞墨勒,后者要求宙斯?jié)M足她的意愿。宙斯不能食言,他曾以冥國神圣的斯梯克斯河的河水起過誓。宙斯現(xiàn)出雷電之神、奧林波斯山萬神之神和萬民之主的真身來見塞墨勒。耀眼的閃電從他的手中放射出萬道光芒,巨大的雷聲幾乎震垮了國王卡德摩斯的宮殿,閃電引燃了周遭的一切。可怕的火焰吞噬了宮殿,建筑不斷倒塌。塞墨勒被驚倒在地,火焰燒到了她。她明白了,她必死無疑了,赫拉灌輸給她的意愿害了她。
就在此刻,垂死掙扎的塞墨勒生下了兒子狄奧尼索斯,一個弱小、無望活下來的小生命??磥?,他也要葬身火海了。但偉大的宙斯之子命不當絕,危急時刻,猶如神杖揮過一般,地上長出了茂密的綠色常春藤,厚實的葉子蓋住了狄奧尼索斯,隔絕了火焰,救下了他的性命。
宙斯抱起被救下的兒子,看到嬰兒瘦小羸弱,恐怕難以存活,宙斯便割開自己的大腿,將他縫到里面。就這樣,狄奧尼索斯在父親宙斯的體內成長。長成后,他第二次出生,爬出了雷電之神宙斯的大腿。萬神之神與萬民之主召來了自己的兒子,眾神的飛天使者赫耳墨斯,要他將小狄奧尼索斯送到塞墨勒的姐姐伊諾和她丈夫奧爾科墨諾斯的國王阿塔瑪斯那里,要他們撫養(yǎng)狄奧尼索斯。
女神赫拉因伊諾和阿塔瑪斯愿意撫養(yǎng)小狄奧尼索斯而要懲罰他們,她太恨塞墨勒了。她讓阿塔瑪斯患上了瘋病,發(fā)病時阿塔瑪斯殺死了自己的兒子勒阿爾科斯,伊諾與他們的另一個兒子墨利克爾忒斯僥幸逃出,才暫時勉強保住了性命。丈夫在后面繼續(xù)追殺她和兒子,他們之間距離越來越近。前面就是懸崖,下面是陡峭的海岸和拍岸的巨浪,發(fā)了瘋的丈夫馬上就要攆上妻子和兒子了,無路可逃的母子在絕望之中跳下懸崖,投入海中。涅賴德斯的女神們在海中迎接了伊諾和她的兒子墨利克爾忒斯,狄奧尼索斯的養(yǎng)母伊諾和她的兒子墨利克爾忒斯成了海中的神祇,從此棲身于大海的深處。
赫耳墨斯從瘋狂的阿塔瑪斯手中救出了狄奧尼索斯,他轉眼之間就將狄奧尼索斯送到了尼薩山谷,把他交給居住在那里的女神撫養(yǎng)。狄奧尼索斯成年后,英俊瀟灑,力大無比。他成為了酒神,給人們以力量和歡樂,給人們以豐收的果實。撫養(yǎng)狄奧尼索斯的女神們也得到了宙斯的獎賞,她們移居天上,夜空之中可以看到她們在群星中閃耀,她們被叫做許阿德斯。
狄奧尼索斯和他的扈從
歡樂的神祇狄奧尼索斯游走于世界各地,從一座城市走向另一座城市,陪伴他的是一班頭戴花冠的扈從,他們是酒色無度的薩梯里們和嗜酒的狂女邁那得斯們。狄奧尼索斯走在這一群人的最前面,他頭戴葡萄藤冠,手執(zhí)梯耳索斯神杖,上面飾以常春藤,頂端嵌著松果。
年輕的邁那得斯們在狄奧尼索斯的身旁歡唱著,叫嚷著,旋轉著,跳著歡快的舞蹈,長著尾巴和羊蹄子的薩梯里們喝得酩酊大醉,他們邁著已經(jīng)不太聽話的雙腿,趔趔趄趄地走在隊伍中。一頭驢子跟在隊伍的后邊,它馱著狄奧尼索斯的老師,智慧的長者西勒諾斯。他爛醉如泥,如果不是緊抓著驢子馱著的酒囊,他早就從驢背上掉下去了。他光禿禿的頭上戴著常春藤花冠,但已經(jīng)歪倒在一邊,他搖搖晃晃地騎著驢子,憨態(tài)可掬。盡管驢子走得很平穩(wěn),但年少的薩梯里們還是走在驢子的兩側,小心翼翼地扶著老者,怕他摔下來。這群快樂的人,吹著笛子,敲著小鼓,喧鬧著穿行在高山、密林、綠草地間。酒神狄奧尼索斯歡快地游走在大地上,他用快樂征服一切。他教人們種植葡萄,用一串串熟透的葡萄釀造出香醇的葡萄酒。
呂枯耳戈斯
狄奧尼索斯所到之處,并不是所有人都尊崇他。誰有膽量與宙斯的兒子,偉大的酒神爭斗呢?誰反抗他,誰不承認他的崇高地位,不承認他是神祇,誰就一定會遭受酒神的嚴懲。狄奧尼索斯第一次遭到攻擊是在色雷斯。當時,他在郁郁蔥蔥的山谷里與快樂的邁那得斯們彈琴、唱歌、飲酒尋歡,埃多尼亞人殘暴的國王呂枯耳戈斯突然襲擊了狄奧尼索斯和他的扈從。頓時,驚恐萬狀的邁那得斯們四散奔逃,狄奧尼索斯的飲酒圣器被丟得滿地都是,到處一片狼藉。為躲避呂枯耳戈斯的攻擊,驚恐萬狀的狄奧尼索斯落荒而逃,最后跳入海中避難。女神忒提斯將他藏了起來。狄奧尼索斯的父親,雷電之神宙斯嚴厲地懲罰了膽敢侮辱年輕神祇的呂枯耳戈斯,毀掉了他的視力,縮短了他的壽命。
彌倪阿斯的女兒們
即便在奧爾科墨諾斯和彼奧提亞,人們也不愿馬上就信從酒神狄奧尼索斯。當?shù)見W尼索斯的祭司來到奧爾科墨諾斯,邀請姑娘們和婦女們到山林中去慶賀酒神節(jié)時,彌倪阿斯國王的三個女兒拒絕接受邀請,她們不相信狄奧尼索斯是神祇。但城里所有婦女都到森林里去了,她們獻上歌舞來慶賀酒神的節(jié)日。她們用常春藤裝扮自己的身體,手握松果,同邁那得斯們一樣,在林中跑來奔去,高聲向酒神祝賀他的節(jié)日。而國王彌倪阿斯的女兒們卻留在了宮中,安安靜靜地織布。她們對窗外的狂歡充耳不聞。太陽徐徐落下,暮色降臨,三人卻沒有停下手里的活計,她們要在今天織完這匹布。突然,她們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在蘆笛和小鼓的吹打聲中,織布用的線變成了葡萄藤,上面結出了一串串碩大的葡萄。織機變成了綠色,上面纏滿了常春藤。到處散發(fā)著香桃木和鮮花的香氣。國王的女兒們驚訝地看著這一切,忽然,已被暮色籠罩的宮殿里亮起了令人生畏的火炬,傳來了野獸的低吼。宮殿的眾多房間中不知從什么地方冒出了獅子、獵豹、猞猁和黑熊。野獸的眼睛閃爍著兇光,吼叫著在宮殿里到處亂竄。三個姑娘為了避開令人生畏的火炬之光,避開那些野獸,試圖躲進宮殿最遠處、最狹小的房間里,但為時已晚,她們已經(jīng)無處藏身了。狄奧尼索斯對她們的懲罰并沒有結束,她們的身體開始萎縮,長出了老鼠的黑色絨毛,手臂變成了長著薄膜的翅膀,她們變成了蝙蝠。從此,她們只能藏在陰暗潮濕的廢墟或者山洞中躲避陽光,這是狄奧尼索斯對她們的懲罰。
第勒尼安的海盜
狄奧尼索斯也懲罰過第勒尼安的海盜們,不是因為他們對他不敬,而是因為他們將他當成了凡人,并要加害于他。
有一天,年輕的狄奧尼索斯站在蔚藍的大海邊欣賞大海的景色。海風徐徐吹拂著他濃密的卷發(fā)和紫色的披風。微風中,披風似要從這位年輕神祇的漂亮肩膀上滑落。遠處的海面上出現(xiàn)了一條船。那條船飛快地駛向海岸邊??斓桨哆厱r,船上扮作水手的海盜們發(fā)現(xiàn)了岸上年輕貌美的男子。他們迅速將船靠到岸邊,跑下船,將狄奧尼索斯抓上船。開始,狄奧尼索斯絲毫沒有引起海盜們的疑心,他們沒有料到,會把年輕的神祇抓到船上來,他們以為捉到了值錢的獵物,并為此慶幸。他們相信,一定會有人出大把的黃金買走這個漂亮的年輕男子,帶他回去做奴隸。到了船上,海盜們給狄奧尼索斯戴上了沉重的鐵鐐,但鐵鐐馬上就從年輕帥氣的酒神手上和腳上脫落。酒神怡然自得地坐在那里微笑,看著海盜們不斷給他戴鐐銬??吹竭@一切,船上的舵手驚恐地對海盜們說:
“可憐的家伙們,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在干什么!我們是不是在給神祇戴鐐銬呀?!你們看,我們的船都快載不動他了。他不會是宙斯吧?不會是太陽神阿波羅或者海神波塞冬吧?不!他不像是一個凡人。他應該是住在奧林波斯山的神祇。趕快放走他,送他回陸地上。不然他呼喚來狂風,掀起巨浪,我們就會葬身大海。”
但船長卻惡狠狠地對他吼道:
“可惡的家伙!你好好看看,現(xiàn)在是順風!我們的船會在這遼闊的大海上乘風破浪。至于這個年輕人,我們會關照他的。到了埃及或者塞浦路斯,或者更遙遠的許佩爾波瑞族人的國度,我們就把他賣掉,讓這個年輕人在那里尋找自己的朋友和兄弟吧,他是神祇賜予我們的禮物!”
海盜們有條不紊地升起了船帆,船駛向了遼闊的大海。突然,奇跡發(fā)生了,船上流淌出了香醇的葡萄酒,空氣中充滿了芳香,海盜們嚇得目瞪口呆。只見船帆上長出了茂密的葡萄藤,上面結出了顆粒飽滿的大串葡萄,深綠色的常春藤盤繞住桅桿,一簇簇鮮花纏住了槳架,到處都是神奇的果實??吹竭@一切,海盜們驚恐地跑去哀求睿智的舵手,讓他趕快把船駛向岸邊,但為時已晚。狄奧尼索斯瞬間變成了一頭雄獅,它大聲吼叫著,在甲板上站立起來,兩眼冒著兇光。甲板上又出現(xiàn)了一頭張牙舞爪、猙獰的長毛母熊。
驚恐萬狀的海盜們涌向后甲板,聚集在舵手的周圍。雄獅一躍而起,撲向船長,將他撕成了碎肉。海盜們感到,死亡就要降臨到他們的頭上,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跳入海中,狄奧尼索斯把他們都變成了海豚。酒神沒有懲罰舵手,赦免了他。之后,狄奧尼索斯恢復了酒神的本相,他微笑著對舵手說:
“我是狄奧尼索斯,是雷電之神宙斯和卡德摩斯國王之女塞墨勒的兒子,你不要害怕,我并不想懲罰你?!?/p>
伊卡里奧斯
敬仰狄奧尼索斯的凡人會得到他的賞賜。在阿提刻,伊卡里奧斯就因盛情招待了狄奧尼索斯而得到了酒神的厚賜。狄奧尼索斯賜給伊卡里奧斯一根葡萄藤,伊卡里奧斯便成了阿提刻第一個種植葡萄的人,但他的命運卻很悲慘。
一次,伊卡里奧斯用自己釀制的葡萄酒招待牧羊人,牧羊人不知酒會醉人,結果喝醉了。他們以為伊卡里奧斯在酒里投了毒,就殺死了他,將他的尸首偷偷埋在了山里。伊卡里奧斯的女兒埃里戈涅花了很長時間尋找父親,最后,在愛犬邁拉的幫助下,她找到了父親的墳墓,痛不欲生的埃里戈涅在父親墳墓旁的一棵樹上自縊身亡。狄奧尼索斯將伊卡里奧斯、埃里戈涅,連同他們的愛犬邁拉一起帶到了天上。從那時起,夜空中出現(xiàn)了亮晶晶的新星,這就是牧夫、處女和大犬星座。
彌達斯
有一天,狄奧尼索斯與邁那得斯們和薩梯里們來到弗里吉亞,他們沿著特摩洛斯森林密布的崎嶇山路游走。狄奧尼索斯的扈從中唯獨不見了西勒諾斯,原來他醉酒掉了隊。他跌跌撞撞地走在弗里吉亞田野上。農(nóng)夫們看到他后,用花藤將他綁起來,把他帶到了彌達斯國王那里。國王立刻認出,這是狄奧尼索斯的老師西勒諾斯,便在王宮中盛情款待了他,接連九天在宮中大擺筵席。第十天,彌達斯親自將西勒諾斯送到了酒神狄奧尼索斯身邊,狄奧尼索斯見到西勒諾斯大為開心。為了答謝彌達斯國王對自己的崇敬之情,狄奧尼索斯要國王從他這里挑選一件禮物。彌達斯歡喜地高叫道:
“啊!偉大的狄奧尼索斯!就讓我所能接觸到的一切都變成閃閃發(fā)光的純金吧!”
狄奧尼索斯?jié)M足了彌達斯的要求,他甚至為彌達斯沒有索要更好的禮物而惋惜。
彌達斯興高采烈地離開了。對得到的禮物心滿意足。他隨手折下一根橡樹枝,結果,樹枝在他手中瞬間變成了金樹枝,他摘下田野里的麥穗,麥穗變成了金麥穗,上面的麥粒都變成了金粒,他摘下一個蘋果,蘋果在他手中變成了金蘋果,仿佛摘自赫斯佩里得斯的果園。彌達斯觸碰到的一切都在瞬間變成了純金的東西,他洗手時,從他手中滴落的水滴也變成了金水滴,彌達斯為此欣喜若狂。他回到了王宮。仆人為他備好了宴席,他坐下后才發(fā)現(xiàn),他從狄奧尼索斯那兒得到的禮物有多么可怕,他觸碰到的一切都變成了金子,口中的面包、美食、美酒通通變成了金子。此刻,彌達斯才明白,他將被活活餓死。他舉起雙手對天呼喚:
“可憐可憐我吧,狄奧尼索斯!寬恕我吧!我求你寬恕我,把這禮物收回去吧!”
聽到他的哀求,狄奧尼索斯來到了他的面前,對他說:
“你去尋找帕克托洛斯河的源頭,用它源頭的河水沖洗掉這個禮物和你的罪孽吧?!?/p>
彌達斯遵照狄奧尼索斯的吩咐,來到了帕克托洛斯河的源頭,他跳入神圣的河水中,蕩滌自己身上的罪孽。河水中瞬間充滿了黃金,它沖刷掉了彌達斯從酒神狄奧尼索斯那里得到的禮物。從此,帕克托洛斯河開始出產(chǎn)黃金。
潘
在狄奧尼索斯的扈從中,經(jīng)??梢砸姷缴值谋Wo神潘。潘降生時,他的母親德律俄佩女神發(fā)現(xiàn),她的孩子長著羊蹄子、羊角和長長的羊胡子。受到驚嚇的母親遺棄了潘,從孩子身邊倉皇逃走。但潘的父親得知兒子出生后,卻欣喜若狂。他抱起孩子,帶他上奧林波斯山去見眾神。潘的出生令所有神祇高興不已,他們看著潘,喜笑顏開。
潘沒留在奧林波斯山上,沒留在諸神的身旁,他回到了郁郁蔥蔥的山野中。他在那里牧羊,吹著美妙的蘆笛。林中的眾多女神一聽到他的笛聲,就會立即循聲趕來。她們把潘圍在中間,伴著他美妙的笛聲,在綠草如茵的幽靜山谷里跳起歡樂的圓圈舞,潘也喜歡與女神們一起跳舞。當潘跳得十分盡興時,他們的歡笑聲會順著山崖傳遍整個森林。女神們和薩梯里們必與長著羊蹄子的潘跳到盡興方罷休。炎熱的夏日里,潘會躲到密林深處或陰涼的山洞中避暑。這時驚動潘非常危險,潘生性暴躁,狂怒之下,他會讓打擾他的人做噩夢,或者突然出現(xiàn)在打擾他的人面前,將那人嚇得半死。他甚至會讓令他不快的人驚恐萬狀,讓其為逃命而慌不擇路,翻山越嶺,跑到懸崖峭壁邊,命懸一線。潘曾經(jīng)讓整個大軍四散奔逃,如火燎蜂房。不要激怒潘,憤怒中的潘會變得很可怕。但潘開心時,又會變得非常善良。他給牧人帶來許多福祉,這位偉大的神祇護佑著希臘人的畜群。他是薩梯里中歡樂的一員,是酒神的長隨。
潘和西琳克斯
即便是偉大的神祇,潘也未能躲過小愛神厄羅斯射出的愛情之箭。潘愛上了美貌的女神西琳克斯,西琳克斯很高傲,任何人向她示愛都會遭拒。她同勒托的女兒阿耳忒彌斯一樣,酷愛狩獵。人們見到狩獵的西琳克斯時,常常以為是見到了阿耳忒彌斯。一身短打扮,身背箭囊,手執(zhí)硬弓的西琳克斯美麗非凡。她的外表與阿耳忒彌斯的外表如同兩滴水般相像,難以分辨,只有一處能將她們區(qū)分開:西琳克斯的弓是用牛角做的,而阿耳忒彌斯的弓是用金子做的。
有一天,潘遇到了西琳克斯,心生愛慕想接近她??晌髁湛怂挂姷脚撕螅瑓s嚇得撒腿就跑。潘緊追不舍,試圖趕上西琳克斯。前方的河流擋住了西琳克斯的去路,她已無路可逃。于是西琳克斯伸開雙臂,祈求河中的神祇救她。她的祈求打動了河中的神祇,神祇把她變成了蘆葦。趕到西琳克斯身旁的潘,伸手去抱西琳克斯,但他抱住的卻是柔韌、沙沙作響的蘆葦。潘呆呆地站在那里,在這溫柔的沙沙聲中,潘聽出,美貌的西琳克斯在與他訣別。潘割下了幾根蘆葦,用蠟將長短不一的蘆節(jié)固定住,做成了一支音色甜美的蘆笛。為了紀念這位女神,潘把蘆笛叫做西琳克斯蘆笛。從那時起,潘寂寞時,就在寂靜的山林中吹起西琳克斯蘆笛,優(yōu)美的笛聲傳遍周圍的高山峻嶺。
潘與阿波羅競技
潘對自己吹蘆笛的天賦頗為自負。有一次,他竟然約阿波羅到特摩洛斯山競技,并請?zhí)啬β逅股降纳竦o裁決勝負。阿波羅神身著紫色披風,頭戴桂冠,手執(zhí)金基法拉琴,來到了特摩洛斯山競技。潘首先出場,他那普普通通的蘆笛發(fā)出了柔美的樂音,美妙的音樂在特摩洛斯山巒之間回蕩。潘的笛聲消散之后,阿波羅撥動了基法拉琴的金弦,雄渾高亢的音樂從他的指間流淌出來,眾神無不為之傾倒?;ɡ俚慕鹣也粩嘧喑銮f嚴的樂曲,蓋過自然界中所有的聲音。雄渾的音樂一浪高過一浪,充滿無盡的美感。阿波羅終止了演奏,基法拉琴的最后一個音符休止了。特摩洛斯山的神祇判阿波羅獲勝。眾神齊聲歡呼,贊頌基法拉琴神的勝利。只有彌達斯一人沒有贊頌阿波羅的演奏,他更欣賞潘的平凡與樸實。阿波羅大怒,他揪住彌達斯的耳朵,并將它們拉得很長,從此彌達斯的耳朵就變成了驢耳朵。他不得不用丘爾邦(纏頭的圍巾)將兩耳嚴嚴實實地裹起來。被阿波羅擊敗的潘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密林深處,在那里,年輕的女神們時常動情地聽他用蘆笛吹出的幽怨哀婉的曲子。
- 小厄羅斯與愛神厄羅斯同名,詳見本書《世界的起源和諸神的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