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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漢王拜將

劉邦傳·劉備傳·趙匡胤傳·朱元璋傳:四大草根皇帝奮斗史(超值金版) 作者:禾君 編著


第2章 漢王拜將

賢臣擇主

有道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劉邦是大丈夫,而他手下還有一位更著名的大丈夫——韓信。

在為劉邦打天下的人才中,最為著名的就是流傳后世的漢初三杰。張良出生于韓國貴族世家,可謂有根有底,蕭何是劉邦的好朋友,很早就有交往,是劉邦打造江山的根本班底。而韓信則出身低微,他最終成為劉邦的破楚大元帥,這既是劉邦的大氣魄,也是韓信的大本事。

韓信是江蘇淮陰人,出身布衣,不善農(nóng)耕商賈,沒有一技之長養(yǎng)活自己,經(jīng)常半飽半饑,因而經(jīng)常到別人家去混飯吃。在老家的時候,他曾在一位亭長家混吃,長達(dá)數(shù)月之久,亭長的妻子很討厭他,于是每天很早就把飯弄好吃了,等韓信去的時候,大家都不吃。韓信知道這種情況后,十分生氣,與亭長絕交而去。

韓信曾經(jīng)在淮下河邊釣魚,有時候一天還吃不上一頓飯。有一位在水中漂紗的女子看到韓信面帶饑色,經(jīng)常送飯給韓信吃,長達(dá)數(shù)十日。這就是后來人們常說的他“乞食于漂母”。

韓信道謝說:“我將來要重重地回報您?!?/p>

漂母生氣地說:“大丈夫不能自己養(yǎng)活自己,吾哀憐你才送點飯給你吃,難道是希望你回報嗎?”

現(xiàn)在江蘇淮陰市有一座胯下橋。這座橋可以算是當(dāng)年韓信在淮陰的見證。

這來源于一個近乎荒唐的故事:

淮陰街頭有一個屠戶,一天,有意在街頭侮辱韓信。

他對韓信說:“你雖然長得身高體壯,喜歡帶刀弄劍,但是只不過外強(qiáng)中干,膽子小得很!”

這位屠戶當(dāng)眾又對韓信說:“你如果膽子大,就用劍把我刺死;如果怕死,就從我的胯下爬過去?!?/p>

韓信思慮再三,反復(fù)審視這位惡人,最后只得彎下身子,從這個屠戶的胯下爬了過去。

所有耳聞目睹這一幕的大小人等,都認(rèn)為韓信膽怯。

韓信對自己的行為,自有一番見解。

韓信后來被劉邦封為楚王,衣錦還鄉(xiāng)的時候,專門招來那位屠戶,封他為楚軍中尉,并對各位將領(lǐng)說:“這個人也是一位勇士。他侮辱我的時候,難道我不敢殺他嗎?殺他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忍辱負(fù)重才有今天。”

韓信此舉,備受后人稱贊,因此后人特地修了一座橋作為紀(jì)念,取名“胯下橋”。

韓信雖然貧困,但是也確實讀過不少書,從小就有抱負(fù)。司馬遷曾說:他為撰寫《淮陰侯列傳》,專門去淮陰訪問?;搓幦藢λf,韓信小的時候雖然貧困,但是他的志向與眾不同,韓信的母親死了,窮得沒法建墓,但是他仍然專門去尋找一塊高敞之地,旁邊可容納萬冢居住。司馬遷親自去看,與淮陰人的傳說一模一樣。

韓信在《史記》中雖然只有一個“列傳”,但是從篇幅來看,遠(yuǎn)遠(yuǎn)超過不少“世家”。司馬遷專門記敘這些逸聞趣事,似乎在昭示人們,“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正當(dāng)韓信窮困潦倒的時候,項梁反秦,擁立楚懷王,經(jīng)過泗水,韓信仗劍投奔項梁。項梁不喜歡韓信的外貌,不想留用。

范增忙說:“韓信面貌清癯,中含蘊藉,既來相見,就應(yīng)留用;否則,恐塞賢路,多為不便?!?/p>

因此,項梁只叫韓信當(dāng)一個執(zhí)戟郎中,實際上就是一位衛(wèi)隊首領(lǐng)。韓信未得重用,心中悶悶不樂。

定陶之戰(zhàn)以前,項梁因為勝利而傲氣十足,韓信曾勸項梁加強(qiáng)戒備,嚴(yán)防敵軍偷營劫寨,反而遭到項梁一頓呵斥。

范增雖屢次向項羽推薦韓信,但不受霸王重用,只是給了個執(zhí)戟郎的小官。韓信報效無門,心懷郁郁。后來由于張良的推薦,韓信決定離開項羽,投奔劉邦。

韓信在咸陽沒有家小,只有門吏二人,負(fù)責(zé)在外看門;家僮二人,負(fù)責(zé)服侍韓信日常生活。韓信暗中打點行裝,準(zhǔn)備盤費,寫好家書,派家僮去淮陰看視家小。

韓信密切注視項羽行動,時刻準(zhǔn)備投奔漢中。項羽已經(jīng)下令準(zhǔn)備遷都,韓信晚上專去拜訪陳平,尋求穩(wěn)妥的脫身之計。

韓信早就看出陳平有心去楚歸漢,用言語挑之,說:“項王遷都彭城,漢王必然出兵三秦,恐怕關(guān)中終非項王所有?!?/p>

陳平說:“近日項王所作所為,自以為天下無敵,卻無長治久安之策,哪有不敗之理?漢王長者,必成大事。將軍雄才,在此碌碌無為,不如背楚歸漢,施展宏圖?!?/p>

韓信說:“我也有此心,但恐沿途關(guān)隘阻絕!”

陳平說:“我有衙門印信文書,與將軍隨身攜帶,自然暢通無阻,只說去漢中探聽軍機(jī)大事!”

韓信拜謝:“幸得先生此等文書,勝過千金之賜。他日如得尺寸之進(jìn),決不敢忘今日大恩大德?!?/p>

陳平說:“將軍保重,他日我離楚歸漢,還望將軍提攜?!?/p>

韓信得了陳平文書之后,次日早起,帶好行裝,吩咐門吏:“我去城外訪友,兩三日才能回來,你等小心看守,不可有失?!?/p>

韓信匹馬出城,往漢中大道急行而去。

范增自從回到關(guān)中,得知劉邦已去漢中,惶恐不已,急忙派人嚴(yán)守各地關(guān)口,嚴(yán)密盤查過往行人。

韓信去了五日,門吏無奈,只得報告上去:“一月以前,有人夜訪韓將軍,說了一夜。其后又打發(fā)家僮回原籍看望家小。五日之前,叮囑小人,說是出去訪友,三日可回。三日未回,我等四處尋找兩日,沒有一些蹤跡??峙马n將軍有什么閃失,不敢不報?!?/p>

范增聽到報告,頓足大驚:“我成天放心不下的就是此人。為此我曾多次勸諫項王,若留此人,必須重用;如不愿用,務(wù)必殺之。今日叫他走了,必然投奔劉邦,我心中又生一疾。如果不追回來,我等日后將晝夜不得安寧!”

范增立即報與項羽。

項羽大怒:“這個懦夫,怎么背我降漢!”

范增說:“韓信很有見識,我向大王屢次推薦,大王只是不用。今日他走了,一定去投劉邦,必為大王后患?!?/p>

項羽說:“他沒有通關(guān)批文,關(guān)上必然阻攔,他能逃到哪里去?”急令鐘離昧:“速帶二百輕騎,快給我擒來,將他碎尸萬段,以儆效尤!”

鐘離昧驅(qū)兵追趕,可是沿路關(guān)將皆說韓信隨身帶有印信批文,聲稱公事緊急,他們不敢阻攔,韓信已過去幾日。鐘離昧立即飛檄三秦,著他們追趕捉拿,自己回報項羽。

項羽說:“既然已經(jīng)逃遠(yuǎn),去了也不足為患。一個胯下懦夫,能成什么大事!”

韓信出了散關(guān),進(jìn)入三秦與漢中雙方共管之地,來到三岔路口,取出地圖尋找進(jìn)入漢中小路。剛看完,只見一個傳令兵過來,吩咐游兵:“你等如果遇到匹馬單騎過來,要細(xì)細(xì)查看批文名字,不是韓信,方可放行?!?/p>

游兵說:“方才正好過去一人,匹馬單騎,不曾詢問姓名,何不趕上,詢問一聲!”

傳令兵馬上追去查問:“將軍姓甚名誰,有何公干?”

韓信說:“我姓李,去漢中探親?!?/p>

“有批文嗎?”

“有?!?/p>

那人硬要取看,韓信取出批文,假裝遞過去,說時遲,那時快,用張良“賣”給他的那口寶劍,一下把那位傳令兵刺死。那些游兵,一共5人,一齊追將上來,要抓韓信。韓信匹馬向前,劍光閃處,5個游兵早成無頭之鬼。

韓信殺死幾個游兵,自然不會費去多大力氣,但他不會戀戰(zhàn),急忙掉轉(zhuǎn)馬頭,往西南小徑狹路急進(jìn)。兩面高山,中間有一條小道。韓信從未見過蜀道之難,對一切都覺得十分新鮮。

小道兩旁,澗水潺潺,清清水波,絕壁千仞,林木森森,真有“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的意境。如此險峻之地,馬不能馳行,人不得縱情,韓信只得勒馬緩行,小心翼翼、東張西望,但是弄不清陳倉路口到底在哪里。

接下來,就是流傳在民間的韓信殺樵夫的故事:

韓信正在猶豫之間,山坡那邊突然冒出一位樵夫來。

韓信忙問:“樵哥,請問哪條路可往陳倉口去?”

樵夫放下柴擔(dān)子,極為熱情,指手畫腳地說:“繞過小山崗,有片小松林,松林下面一塊亂石灘,過座石橋,是蛾眉嶺……”

韓信對照地圖,樵夫所說分毫不差。韓信拜謝樵夫,策馬向前走去;樵夫擔(dān)起柴擔(dān),也欲下山去……

韓信心想:“章邯等人知道我殺了軍士,一定會從這條路上趕來,如果樵夫說出……”

韓信調(diào)回馬頭,叫住了樵夫。樵夫剛一回頭,韓信手起劍落,殺死了可憐的樵夫。韓信把尸體拖到山凹之下,手撮黃土掩埋起來。

韓信兩眼垂淚,納頭下拜,抬頭向天禱告:“不是韓信短行,實在是萬不得已。他日如果有出頭之日,一定重新厚葬,報答你的大恩大德?!?/p>

韓信揮淚繼續(xù)西行,好不容易,到來了漢中首府南鄭。韓信看不盡通城景致,不知不覺來到一個叫“招賢館”的衙門。衙門旁邊懸掛著招賢榜文,招攬各類人才。

韓信看完榜文,便問左右看榜之人:“請問掌管招賢的官員是何人?”

看榜人回答:“掌管招賢的人是滕公夏侯嬰,漢王封他為汝陰侯。滕公為人禮賢下士,不拘小節(jié)?!?/p>

韓信聽到此言,開始了自己的盤算,心想:“如果到相府拜見蕭何,呈上張良薦書,必然馬上富貴臨門。可是因為張良推薦,我才得到顯赫,顯不出我的本事。不如將薦書隱藏起來,先見滕公,再去見蕭何,將我平生本事表現(xiàn)表現(xiàn),讓天下之人了解,得到漢王賞識,再拿出張良薦書,方顯示出我不是碌碌無為之輩,因人成事之人。古人曾言,難進(jìn)易退。如果突然之間身居高位,恐怕最終難以得到大用?!?/p>

韓信填好表格,進(jìn)去拜見夏侯嬰。

夏侯嬰見到韓信相貌堂堂,暗中思忖:“此人之名我曾聽說,他原是楚臣,如今不遠(yuǎn)千里來投,其中恐有緣故?!彪S口問韓信:“賢士從哪里來?曾經(jīng)做過些什么事?”

韓信說:“我是楚王舊臣,因不得重用,特地離楚歸漢,從咸陽趕來。”

滕公夏侯嬰說:“棧道已經(jīng)燒絕,道路十分崎嶇,敢問賢士從哪條路來?”

韓信說:“志圖報效,不怕山高路遙,攀藤攬葛,跋山涉水。忘路所在,忘卻勞頓?!?/p>

滕公說:“賢士妙語。賢士已看榜文,不知有何長項,請根據(jù)自身情況,選擇一種,以應(yīng)對、考核。”

韓信說:“榜上十三種都能干好,只是榜上現(xiàn)缺一種,未曾開列?!?/p>

夏侯嬰說:“請問賢士,尚有哪一種未曾開列出來?”

“才兼文武,學(xué)貫古今,出將入相,坐鎮(zhèn)中原,威撫華夏,有百戰(zhàn)百勝之術(shù),取天下易如反掌,可為破楚大元帥,榜文內(nèi)怎么未曾開列這一種!此種最為重要,其余十三種都只是一技之才,不足以囊括韓信之才?!?/p>

夏侯嬰一聽,異常吃驚,忙請韓信上坐,施大禮,說:“久聞賢士之名,一直未睹尊顏。如今不辭辛勞而來,不只是我夏侯嬰一人之幸,也是漢王之幸,天下社稷之幸。希望敬聽賢公高論?!?/p>

兩人交談多時,甚是投機(jī)。

夏侯嬰說:“我明日拜見漢王,奏明賢公之才,必然重用?!?/p>

韓信說:“明公不用急于奏告漢王,但煩引見蕭丞相?!?/p>

夏侯嬰許諾,韓信告辭而出,自去店中歇息。

當(dāng)日晚上,夏侯嬰專到相府拜見蕭何,向他報告韓信棄楚歸漢,才學(xué)出眾,實為天下奇士,望他向漢王鼎力推薦。

蕭何說:“韓信這個名字,我也聽說過。此人出生低賤,釣魚淮下,乞食漂母,惡少污辱,甘心出于胯下,后來投奔項梁,項梁死后又追隨項羽,只得到一個執(zhí)戟郎的官位,范增屢次推薦,項羽輕視他的出生和經(jīng)歷,不肯委以重任。大概是楚國不用,特來投漢。如果漢王知道他的來歷,恐怕不肯重用?!?/p>

夏侯嬰說:“此人未得其主,未遇良機(jī),如得重用,必然建功立業(yè),絕對不會辜負(fù)推薦之人?!?/p>

蕭何說:“明日請來相見,再作定論?!?/p>

第二天,夏侯嬰親到客店之中禮請韓信去見蕭何。

丞相府邸,戒備森嚴(yán),真是侯門深似海,伺候官先進(jìn)去報告,門吏官出來詢問姓名,然后再去稟告丞相,最后才出來一位官員,請韓信進(jìn)去拜見丞相。

韓信進(jìn)到堂下,蕭何站在檐下,拉著韓信的手進(jìn)入堂內(nèi),不設(shè)座位,兩人站著交談。

蕭何說:“滕公盛贊賢公大才,今日幸得相見。”

韓信說:“我在項王手下,聽說漢王賢明,丞相好士,思賢如渴,因此,不顧山高路遠(yuǎn),不辭千辛萬苦,不遠(yuǎn)千里而來。到此多日,方才見到滕公。昨天拜會,未見思賢氣氛。今天拜見丞相,我突然覺得一場辛苦全是白費,恨不得馬上回歸故地。我寧可老死桑梓之鄉(xiāng),也不愿仰人鼻息!”

蕭何說:“賢士尚未囊錐穎脫,怎么剛一見面就貌化而色變呢?”

韓信說:“不逢良機(jī),不遇知己,未曾歃血,怎么就會囊錐穎脫?那豈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嗎?”

蕭何說:“蕭何敬聽賢士高見!”

韓信說:“古代齊王喜歡聽瑟,聽說有一位賢士擅長鼓瑟,齊王再三派使者去請,那位賢士不得已來到齊國。齊王高坐大堂之上,叫那位賢士為他鼓瑟。賢士心中不悅,說:‘大王如果不喜歡聽瑟,我也不會來到大王的高堂之上,大王如果喜歡聽鼓瑟,就應(yīng)該焚香賜座,我才好盡心為大王鼓瑟。現(xiàn)在大王高座華堂之上,而我卻像一個奴仆似的站著,我如此低賤之人,怎么能讓如此高貴的大王快樂呢?’鼓瑟之士尚且以立于王側(cè)為羞,何況丞相目前處在吐哺握發(fā)之時,為國求賢之機(jī),企盼治國大計,可是反而倨傲賢士,我怎么有心思留在這里?”

蕭何本想以此試探韓信,他機(jī)靈如何,品性怎樣,一聽韓信語出驚人,急忙禮請韓信上座,深深致歉說:“蕭何無知,有失待賢之禮,還望賢公海涵。”

韓信說:“丞相為國求賢,我也傾心圖報,都不是私人之事?!?/p>

蕭何說:“希望賢士暢談天下形勢,闡述天下安危和治亂之機(jī),審視天下強(qiáng)弱變化之勢?!?/p>

韓信說:“關(guān)中之地,百二河山,披山帶河,天府之國,自古以來為帝王建都之地。霸王離開關(guān)中,建都彭城,失卻天下之形勝地勢。漢王雖然左遷漢中一隅之地,但是正好養(yǎng)精蓄銳,正如虎豹在山,項王不能用其能,這是失中之得,禍兮福所倚。項王擁有九郡,勢力強(qiáng)盛,天下無敵,但是天下諸侯表面害怕其強(qiáng),內(nèi)心卻常懷背叛之心,禍害深藏于不測之中。外面一看似乎平安無事,內(nèi)中卻包藏著無窮禍水;反而不如漢王地處僻遠(yuǎn)之地,可以從容收取天下人民之心,招賢才納良士,諸侯無力侵犯疆土,可保長久安定。項羽遷都彭城,弒殺義帝,大逆不道,天下謂之逆楚,與暴秦一般無二;荊襄湖南百姓,正在糾合民眾,準(zhǔn)備討伐其罪,不用多久,天下必將大亂。危如累卵,項王漠然不知,反而閉目塞聽,自以為強(qiáng)大,天下無敵,這就是實實在在的匹夫之勇,怎么能取信天下百姓。漢王初入關(guān)中,秋毫無犯,與民約法三章,廢除秦國苛法酷刑,而今雖然被遷南鄭,然天下百姓正在翹首以待,盼望漢王回兵三秦。漢王一旦舉兵東進(jìn),天下之人莫不簞食壺漿,迎接王師,引領(lǐng)歸依,天下之人,誰不愿為漢王之民。章邯、司馬欣、董翳三人,率數(shù)十萬兵降楚,被項王坑殺在新安城南,而三人卻分王秦國大地,秦民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項王用他們阻止?jié)h兵,這無異于把關(guān)中大地拱手送給漢王。漢兵一旦東征,百姓必然人自為戰(zhàn),三秦大地一舉可定。天下形勢的安危、治亂、強(qiáng)弱不是一目了然嗎?”

蕭何說:“賢士以為,楚國可伐嗎?”

“目前形勢,項王東遷,天下諸侯紛紛反叛,百姓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急思得到天下明主。三秦坐享其成,毫無準(zhǔn)備,正是漢王舉兵討伐的大好時機(jī)。失去如此良機(jī)而不首先占領(lǐng)三秦大地,如果齊、魏、燕、趙等國,一旦有一位有識之士進(jìn)獻(xiàn)一言,舉兵西進(jìn),占咸陽、定三秦,阻塞要道關(guān)隘,漢兵必然老死漢中也?!?/p>

蕭何聽韓信說到這里,忙前傾附耳低聲說:“前些日子張良已經(jīng)燒絕棧道,漢兵即使決心東征,亦無路可走,如之奈何?”

韓信笑著說:“丞相何故如此欺人?前日燒絕棧道,一定有人早與丞相商議停當(dāng),另有良謀妙計,漢兵才可放心放火,豈有如此自斷歸路之人?此舉不過讓項王明白,漢王絕無東征之意,令楚國不作準(zhǔn)備而已。瞞得過項王,豈能瞞得有識之士?”

蕭何聽到此時,笑容滿面,離坐下拜,說:“自從進(jìn)入漢中以來,再也無人詳談此事了。今聞賢士妙言,真是醍醐灌頂,如醉方醒,好不痛快!”忙叫:“快備車馬,載賢士回私宅少坐!”先差人前去備辦盛宴為韓信接風(fēng)洗塵。

蕭何邀請韓信來宅府,酒完席罷,兩人又開始討論為將之道。

蕭何說:“將帥乃三軍之靈魂,國家的安危之所在,事關(guān)社稷大事,賢公對此有何高論,我愿細(xì)細(xì)聽聞,切望不吝賜教!”

韓信說:“為將之人,必須弄清楚五才十過。五才指的是智、仁、信、勇、忠。智者遇事不亂,仁者寬厚愛人,信者恪守信用,勇者天下無敵,忠者肝膽相照。為國大將,有此五才才能率領(lǐng)三軍。十過指的是有勇力但是冒險舍死,遇急事而情亂心迷,逢良機(jī)貪心好利,懷仁義而不厭惡邪兇,有智慧而不知退讓,守信用而輕信他人,性廉潔但刻薄寡恩,腹有良謀但不當(dāng)機(jī)立斷,知退讓但喜歡任用兇悍之人,剛毅但失之武斷。國家之將有此十過,那么將難以為將。因此,善于用兵的將帥,必須具五才,去十過,才能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如此則謀無不成,事無不就,橫行四海,平定天下?!?/p>

蕭何說:“賢公談?wù)劗?dāng)今為將之人如何?”

韓信說:“當(dāng)今為將之人,有的有勇無謀,有的有謀無勇,有的依仗自己的才能而目空一切,有的表面恭順則內(nèi)心高傲,有的看重高位而輕視低職,有的稍有成就即高高在上,有的夸大自己的長處而詆毀他人的成績,有的掩蓋自己的過失而夸大他人的不足,如此等等,都是當(dāng)今之人為將之弊。如今此類人很多,不善為將之人很多?!?/p>

蕭何說:“如果賢士為將,有些什么舉措呢?”

韓信說:“如我為大將,不敢自吹自擂,但是一般人不知耳。用之以文,齊之以武,守之以靜,發(fā)之以動。兵馬未動之時,穩(wěn)如山岳之重;兵馬一出,行如江河之勢,變化如天地那般自然,號令像閃電雷鳴那樣分明,賞罰如四季變化那樣合乎規(guī)律,運籌謀劃如精靈般神鬼莫測,決勝于千里之外。天上地下,無所不知,里里外外,順乎自然。十萬之師,百萬之兵,分辨明晰,統(tǒng)籌兼顧,曲直圓扁,其妙全盡。洞察古今,精明易理。定安危之計,決勝負(fù)之機(jī),神立用之極,藏?zé)o窮之妙。奇正相生,陰陽相配。然后容仁,立禮,裁勇,成信,守義……”

蕭何聽韓信的言論,猶如長江黃河,奔騰而來,呼嘯而去,翻波逐浪,一瀉萬里,心中欣喜欲狂,決心向漢王鼎力推薦。

蕭何心想:“漢王真是天生的好福氣,天賜如此良將。興漢破楚大元帥,舍韓信其誰?”

于是,蕭何留韓信住在自己家中,專門分撥兩位家仆精心侍候。

兵家之神

劉邦用出身低微的韓信,無疑是一次冒險。但這次冒險成功了,給劉邦帶來了最豐厚的利益,因為他找到了真正能給自己打天下的人。

第二天早朝完畢,蕭何邀約夏侯嬰一起去見劉邦,啟奏:“我們近日在招賢館招到一位賢士。此人見識高遠(yuǎn),滿腹韜略,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神出鬼沒之計,可為破楚元帥,請大王重用?!?/p>

劉邦說:“這位賢士是何方人士,各方面的詳細(xì)情況如何,兩位賢卿細(xì)細(xì)道來,我當(dāng)量才錄用?!?/p>

蕭何說:“此人姓韓名信,淮陰人氏,曾任項王持戟郎中。多次上策項羽,項羽不肯重用,因此棄楚歸漢,不懼路途艱難,千里迢迢單騎獨馬來到漢中。我等經(jīng)過多次策對、考察,即使古代名相勇將,如伊尹、姜子牙、孫武、吳起,他也比之不差?!?/p>

劉邦說:“我在老家當(dāng)亭長的時候,曾經(jīng)聽說過此人。他乞食漂母,受辱胯下,無能自養(yǎng),鄉(xiāng)人尚且輕賤。丞相、滕公舉薦如此一人為帥,必遭諸侯恥笑,三軍不服。要是讓項羽知道,還不說我是瞎子?”

蕭何伏地頓首說:“古代大將,大多出身寒門,大王怎么能夠憑門戶之見去確定人才取舍呢?伊尹是草野匹夫,姜太公是渭水河邊的一個釣翁,管仲是齊桓公手下的一個俘虜,但是一經(jīng)重用,這些人皆創(chuàng)下奇功偉業(yè)。韓信雖然出身寒微,但是心懷大志,腹有良謀,實為當(dāng)今天下奇才。大王如果拋棄不用,韓信一定投奔他國,這相當(dāng)于丟棄價值連城的玉璧,打碎和氏之寶。敬請大王聽從下臣之言,重用韓信,打敗項羽,重取三秦,再進(jìn)咸陽。如果舉薦失當(dāng),我等甘受舉薦不當(dāng)之罪!”

劉邦實在是抹不開蕭何、夏侯嬰的面子,只好說:“卿等真心舉薦,傳韓信進(jìn)來相見?!?/p>

韓信在蕭何府中,聽到漢王召見,心想:“漢王如此輕易呼喚我入朝,如呼小兒一般,肯定不予重用。”

韓信入朝拜見劉邦。

劉邦說:“你不遠(yuǎn)千里而來,但是未見才能,貿(mào)然大用,恐怕難以服人。如今缺乏一位管糧官,升你去做此官,試用一下,看看你的能力,你看如何!”

韓信安然接受,謝恩而退。蕭何、夏侯嬰內(nèi)心深感不安,恐怕韓信不快。

韓信去到倉庫,查點人員和存糧,只見他拿一把算子,依照米堆數(shù)量,隨便一算,竟不差毫厘。

倉斗老人看到韓信此舉,急忙拜伏于地,口稱:“從來這里的管倉大人,沒有一人能像賢公這樣精明神算!”

韓信笑著說:“這不過是一個仆隸之職,有什么了不起!”

蕭何差人打聽,知道韓信如此精明,唯恐韓信心灰意冷,忙請來宅中,置酒相待。

蕭何祝酒說:“我等推舉賢公為破楚元帥,但是漢王怕你難以擔(dān)當(dāng)如此重任,特地叫你做這樣一個小官,考察你的德、能、才、績。賢公估算倉中米數(shù),一算無遺,不知使用什么方法,一下子便能夠知道如此大數(shù)?”

韓信說:“算法很多,有小九之?dāng)?shù),有大九之?dāng)?shù)。如果精通算法,即使四海五洲,也可一覽無余,何況倉中之粟?”

蕭何贊嘆不已。

韓信接著對蕭何說:“倉中糧米日久變黃,應(yīng)當(dāng)盡快出陳易新,周濟(jì)百姓,實屬公私兩便。這是宰相的責(zé)任,丞相可以趁機(jī)施行?!?/p>

蕭何致謝說:“賢士之言,極合時宜,明日就奏報漢王,遵教施行?!?/p>

韓信告別蕭何回到倉庫,即令倉庫人員通風(fēng)、防火,加強(qiáng)防衛(wèi),各方面的工作都做得恰如其分。蕭何、夏侯嬰等人知道,心中更加欣喜。

近日劉邦不朝,蕭何只得寫下專條,交與門吏入報。

劉邦傳言:“連日苦思東歸之計,未有良謀,明日再議?!?/p>

第二天,朝拜禮畢,劉邦召蕭何入內(nèi)議事。

劉邦說:“近日以來,我一直思想東歸之計,但是未有良謀,丞相到底有何妙計?”

蕭何說:“東征之計不難,只要找到破楚大元帥,馬上就可準(zhǔn)備?!?/p>

“我想的就是誰人可為破楚元帥一事?!?/p>

“大王不用這樣冥思苦索,只要重用韓信,大事不難一舉而成!”

劉邦說:“韓信貧困之時,連自己都養(yǎng)不起,怎么能夠擔(dān)起如此重任?”

蕭何將韓信近日處理倉庫的各種表現(xiàn)向劉邦細(xì)細(xì)陳述了一通,備言韓信才能。

劉邦說:“這只不過是一技之長,怎么憑此就可做元帥呢?”

蕭何說:“只看韓信一技之長,就可知道韓信的其他才干。韓信真是一個大將之才,大王千萬不要當(dāng)面錯過?!?/p>

劉邦實在拿蕭何沒有辦法,升韓信為治粟都尉。

韓信也不推辭,當(dāng)上了治粟都尉。他興利除害,清正廉潔,不到半月,百姓交口稱贊。真是清官一到,天下安寧,百姓平靜。

蕭何知道這些情況,心中暗暗思忖:“韓信的確不是等閑之輩,真是小用小效,大用大效,為了國家,無論如何也要全力保舉?!?/p>

蕭何又去拜見劉邦。

劉邦說:“我近幾天來,夜夜噩夢不斷,日日思念父母,不知何日才得相見?長期郁郁居住在此,心中十分煩悶!”

蕭何說:“昔人齊景公狩獵回來,對晏子說:‘我每天晚上都噩夢不斷,心中不快!’晏子說:‘大王做了些什么噩夢,可不可說來給我聽聽?’景公說:‘上山見虎,入澤見蛇,這到底預(yù)示著什么呢?’晏子說:‘猛虎居住深山,蛇蟲長在澤里,怎么能說是噩夢呢?國內(nèi)現(xiàn)在有三件不祥之事,不知道大王是不是知道?’景公說:‘我不知道。’晏子說:‘國家有賢士而大王不知道,這是一不祥;知道了不加以使用,這是第二個不祥;使用了不委以重任,這是三不祥?!笸醅F(xiàn)在夜夢兇險,是有賢士而不能用的緣故吧!我日夜害怕的是項王聽從范增之計,揮師西向,重新占領(lǐng)關(guān)中。那時大王將怎樣去對敵?我天天晚上都從夢中驚醒!”

劉邦說:“國中有賢人,我哪里有不用之理?自從我到漢中以來,哪里又有什么曠世奇才未得重用?”

蕭何說:“現(xiàn)在有一個大賢人就在這里,但是大王不加重用,怎么還說:‘哪里有什么曠世奇才未得重用’呢?”

“大賢在哪里?姓甚名誰?丞相說出來,我馬上重用!”

蕭何說:“我想舉薦,又怕大王嫌人門戶低微,出身貧寒,舉而不用,反失賢士之心,導(dǎo)致四方雖有豪杰,不愿為大王盡心出力。”

劉邦說:“愛卿不要繞山轉(zhuǎn)水,快把賢人尊姓大名說出來,與我聽聽?!?/p>

“當(dāng)今天下大賢,只有淮陰韓信!”

劉邦不高興地說:“丞相推舉兩次,我已加封兩次,怎么能說不重用呢?”

“治粟都尉不能充分發(fā)揮韓信才能,只有拜為破楚大元帥,才能留住韓信。否則韓信最終還是留不?。 ?/p>

劉邦說:“爵位不可濫加,俸祿不能輕給,韓信初來乍到,我已經(jīng)加封兩次。如今未有功勞,就貿(mào)然加封元帥之職,自沛、豐起事以來的將領(lǐng)必然會怨我賞罰不明!”

蕭何也不退讓:“自古圣帝明王用人之道,因能致用,隨才授職。韓信是國家的棟梁雄才,大王只叫他做一個治粟都尉,這就是我屢次保舉的原因。沛、豐起事以來的將士,雖然屢建功勞,但是不能跟韓信相提并論。大王這樣進(jìn)行比較,實在是不知輕重緩急,為臣不得不據(jù)理力爭!”

劉邦知道蕭何赤膽忠心,但是他有自己的一套用人模式,所以推辭說:“我相信丞相的良言,但也應(yīng)讓韓信少緩幾日,等到張良推薦的元帥來到,可以重用,我當(dāng)重用,不負(fù)昔日相別之約,如果張良未曾保舉,或者保舉之人無能,那時使用韓信也不遲。還望丞相理解我的心意。”

蕭何實在找不到什么好說的,只得回到家中,差人請來韓信相敘,不斷聯(lián)絡(luò)感情。

蕭何問:“請問賢公怎樣才能攻下三秦?怎樣兵出棧道?怎樣兵伐楚國?怎么收服六國?”

韓信站起來正言說:“我歷來認(rèn)為丞相素知用兵之規(guī),今天從這些問話來看,不要怪我直言不諱,丞相還是不知用兵。兵家打仗行軍,相機(jī)而動,因時因地變化,怎么可以預(yù)先幻想和遙測?水本無形,因勢而成形;戰(zhàn)爭本無規(guī)矩,因敵而制策。兵法的奧妙,在于鬼神不知其巧,父子不通其情,夫妻不說其理,隨機(jī)應(yīng)變,哪有什么一定之規(guī),預(yù)先說個甲乙丙丁。丞相不必再問,下官實在無法奉告,還望丞相恕罪?!?/p>

蕭何聽了大喜,盛宴款待韓信。

蕭何款待韓信,愛才之情溢于言表,韓信也為之感動,但是從蕭何的言談舉止中,隱隱地猜到了劉邦對他的不信任。到了晚上,韓信辭別蕭何回到治粟都尉公館,打起了自己的主意。韓信想,如果不激一下蕭何,恐怕劉邦不知道自己的重要,漢王舊將也恐怕不會服氣,即使將張良薦書獻(xiàn)上,也難以取信百官。

韓信心生一計……

第二天下午,韓信吩咐門吏:“給我準(zhǔn)備快馬,今夜五更要出遠(yuǎn)門?!?/p>

韓信將原先帶來的行李拴束停當(dāng),五更時分,匹馬單騎出東門而去。門吏見韓信有出走之意,天明立即去報告蕭何。

蕭何早朝剛回,聽說韓信已出東門而去,大驚:“如果韓信出走,我們只好老死漢中了!”他來不及脫下朝服和報告劉邦,急到治粟都尉公館查看備細(xì)。門吏帶著蕭何到韓信房中,只見舊物不剩一物,新物全部封存。

蕭何跺腳而嘆:“我屢次舉薦,漢王不肯大用,今日果然讓他走了。如果不及時追回,我們將終日不得安身?!?/p>

蕭何立即帶著五六個隨從,各備兩匹快馬,急急忙忙向東門奔去,詢問守門兵士。

兵士回答:“稟報丞相,今日五更剛開城門,只見一位將軍,騎銀鬃馬,背一口寶劍,直出東門而去。此刻至少已經(jīng)走了五十余里了!”

蕭何一行數(shù)人一邊追趕一邊詢問,沿途隨便弄些吃食,拼命追去。得到的回答只是已經(jīng)去遠(yuǎn)。蕭何一行追到了寒溪邊上。

“寒溪”在什么地方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蕭何此舉對于興漢滅楚的重要意義……

蕭何等人早已汗流浹背,只得下馬緩緩而行,沿著河岸慢慢尋找。

遙遠(yuǎn)的地方,仿佛是一紙剪影,單人獨馬,沿河緩緩而行……

蕭何放開喉嚨:“韓將軍——”一邊拉著馬匹,跌跌撞撞朝那個影子飛奔過去,抓住那人的馬轡,聲音哽咽:“韓將軍!為何絕人如此之甚?相處日久,怎么不辭而別?將軍于心何忍?”

韓信看見蕭何殷勤懇切,極忠盡職,仰天長嘆:“賢公忠心赤膽,漢王當(dāng)興。世間人臣,多是嫉賢妒能,擅大權(quán),開私門,舉枉措曲,好諛喜佞,結(jié)黨營私,哪個情愿犯顏苦諫,傾力舉賢,屈己下士呢?公之美名,千古流芳。有此賢相,漢室必興。韓信雖是駑馬之才,情愿傾心效命,愿為門下之客!”

韓信也不是真要逃走,否則,憑韓信之智、之謀,別人想追也沒法追。況且,韓信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再去游說其他諸侯?自己拉起一個山頭?再回項羽那里去?回到淮陰去垂釣?

蕭何永垂不朽之處,最為明顯的就是他鼎力推薦了出身低微的大將軍韓信……

蕭何追趕韓信,當(dāng)天未趕回來,耽擱了第二天的早朝。

卻說劉邦早朝,周勃等人啟奏:“關(guān)東將領(lǐng),思念故鄉(xiāng),不愿意在漢中過苦日子,已經(jīng)有數(shù)十人逃亡。丞相蕭何也不知何往,已經(jīng)兩天了!”

劉邦嘆道:“有的中途相從,有的糾聚而至,而今離去,不足為怪。蕭何與我,名為君臣,實為至交,怎么拋下我逃走呢?”

劉邦坐立不安,飲食俱廢,方到宮中,又去便廁,內(nèi)心焦躁不安,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如失左右手”。

正當(dāng)劉邦焦躁難忍之時,蕭何來拜見劉邦。

劉邦一見,又喜又怒,破口大罵:“你這家伙,跟著我這么多年,哪里離開過一天?近日諸將多有逃亡,你等也不辭而別?你說為什么?”

蕭何說:“我不敢逃亡,我是去追趕逃亡之人,實為大王東征之事,力圖盡快恢復(fù)關(guān)中!”

“你去追逃亡之人?去追何人?”

“韓信!”

劉邦又笑又罵:“諸將逃亡你等不追,卻去追一個韓信,好沒道理!”

蕭何說:“諸將易得,失去不足惜,得到不足喜。至于韓信,國士無雙。大王如果希望久居漢中,不想再東取關(guān)中,安定天下,韓信的去留,則無關(guān)緊要,大王也不必重用韓信。如果大王要跟項王爭奪天下,除了韓信,沒有人能夠為你奪取天下。大王如果還不重用韓信為破楚大元帥,我等情愿送回官爵,回歸故里,當(dāng)一個耕田老農(nóng),以免將來成為項王俘虜!”

劉邦說:“你只聽韓信一言半語,只看到他某一方面的才能,便認(rèn)定他可為大將。我是吃干飯的?有大將不用?選擇大將,關(guān)系到國家的生死存亡。國家的安危,三軍的存亡,完全仰仗一人,如果一時輕信,用一個紙上談兵的人為大將,幾十萬大兵歸他指揮,數(shù)十員將領(lǐng)聽他約束,這是什么樣的重任?我拜韓信為將,真能下三秦,破項羽,定天下,這算你舉薦的功勞;如果韓信能言不能行,只會紙上談兵,臨事膽怯,逢戰(zhàn)敗退,不光我們都要當(dāng)俘虜,還會招致數(shù)十萬生靈無辜死亡!我之所以到現(xiàn)在不敢輕易重用韓信,其道理就在這里!我知道這個韓信,他母親死了不能安埋,實在是無謀之輩;他寄食南昌亭長,乞食漂母,實在是無能之人;他甘受胯下之辱,市井之人都認(rèn)為他膽小怕事,這是他沒有勇氣;他在楚數(shù)年,只當(dāng)上一個執(zhí)戟郎,實屬無用之物。無謀、無能、無勇、無用之人,怎么能為大將?古人說得好:‘有之于中必形于外?!粲芯唧w表現(xiàn),方可取信于人。只聽他的空口虛言,恐怕難以作為依據(jù)。丞相要三思?。∥乙彩菫閲?,哪里單單是為了我自己?!?/p>

誰說劉邦平庸無能,他有自己用人的規(guī)矩。

蕭何也是鐵嘴,說:“真如大王所言,好像言之成據(jù)。但是,依我看來,恐怕未必如此!孔子在陳國、蔡國被人所困,不是他無能;孔子在匡被人所圍,不是他無勇;最后,他不得不去創(chuàng)辦私學(xué),不是他無用。韓信乞食受辱,君子生不逢時,不是無用;他事楚幾年,只當(dāng)上一個執(zhí)戟郎,實在是未遇其主。我等與韓信深入交談和討論,洞見肺腑,他的確是天下奇才,絕不是紙上談兵之輩。我等日夜不安,冒死懇請大王破格加以重用!”

劉邦并不生氣,只說:“今天太晚了,你們回去休息一夜,明天我們再議?!?/p>

蕭何回去,又對韓信說明日漢王開會,拜賢公為大將!告辭而回。

韓信獨居室內(nèi),浮想聯(lián)翩,夜不能寐,心想:“蕭何如此愛賢,為國不遺余力,可是漢王屢次不用,只不過嫌我家貧身賤……”

韓信心情久久難平!

正在此時,侍候下人來告:“丞相來見賢士?!?/p>

韓信忙整衣出迎。

兩人入座,韓信問:“丞相此時尚未就寢?”

蕭何說:“心中系著國家大事,哪里能高枕安臥。今有一事,還想聽聞。賢士在楚,范增極能知人善任,那時必然薦舉,賢公必有良策,一向未聞?wù)劶?。?/p>

韓信說:“范增極為知己,曾經(jīng)屢次推舉,但霸王不聽。漢王出咸陽,歸漢中,燒棧道,我曾給項王上了一表,可是霸王不用吾計?!表n信接著將表文復(fù)誦一遍。

蕭何聽完,大驚:“假使項羽依賢公之奏,我等終身不得出漢中一步了。西楚天下,必然堅如磐石?!?/p>

韓信說:“項王不用我的計謀,但是彼時我并沒有離楚歸漢之意。后來聽說范增被陳平賺出咸陽出使彭城,臨行之時,專門奏請三件事:一是不能放漢王去漢中;二是不可離開咸陽;三是重用韓信,否則,必殺之。我知道項王決不會重用我,恐怕被范增設(shè)謀陷害,所以,決心背楚歸漢,必?zé)o他意。丞相深夜來此叩問此事,必然是夜靜之時,恐怕我是范增心腹,又見昨日匹馬逃亡,專來漢中打聽虛實,傳給范增,所以丞相深夜來問。丞相晝夜為國,竭忠盡智,既然有此疑心,我有一物,獻(xiàn)給賢公,保管漢王釋去嫌疑,免去丞相苦諫之苦?!?/p>

蕭何感到奇怪,忙問:“將軍有何妙物,請賜一觀?!?/p>

韓信從書囊之中,細(xì)心取出張良薦書,遞與蕭何。

蕭何接書在手,于燈下細(xì)看之后,驚駭不已,拜伏于地說:“賢公到此許久,為何不肯拿出張良薦書?我終日苦諫,費盡心力!漢王見到此書決不會再有猶豫!”

韓信說:“我出身微賤,唯恐初投漢王,未有寸功,丞相恐不信任。所以暫時隱瞞子房先生薦書,待丞相竭力舉薦,我也有機(jī)會表露薄才,然后才敢將薦書奉上,丞相之心才能釋然?!?/p>

蕭何再拜:“賢公真是天下豪杰,所作所為與尋常不同。我更覺得將軍雄才,決不相舍?!?/p>

次日,蕭何去見劉邦,將張良薦書獻(xiàn)上。

劉邦接書觀看,驚問:“韓信既然有張良薦書,為何不早早拿出來呢?”

蕭何將一應(yīng)情況詳細(xì)告知。

劉邦說:“丞相屢次舉薦,未敢準(zhǔn)信,不想子房先生也有書舉薦,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韓信確有雄才大略。我見事不明,久逆愛卿忠愛之意。我今日知過。今日即拜韓信為大將,略表我的歉意?!?/p>

蕭何說:“我等為國薦賢,不是一己之私。今日依據(jù)張良舉薦之書,大王方知我等不是濫舉。但是如果拜韓信為將,恐怕最終還是留不住韓信?!?/p>

劉邦說:“拜將恐輕韓信,拜為大將,重加封賞,韓信總可留了吧!”

蕭何說:“拜為大將,韓信可留,但是大王如何舉行拜將之禮?”

劉邦說:“馬上召來,當(dāng)面加封即可,這又何必多問?”

蕭何說:“大王這樣不合禮數(shù),拜人為大將,就像呼喚嬰兒,大王以為封大將,賜重賞,已經(jīng)足夠,但是在我看來,韓信仍然不可久留?!?/p>

“丞相看怎樣行?”

蕭何說:“大王如果欲拜韓信為大將,必須選擇良辰吉日,設(shè)壇祭告天地,齋戒三日,方顯拜大將的隆重。”

劉邦準(zhǔn)奏,命蕭何具體辦理。

蕭何經(jīng)過多日精心策劃,給劉邦上奏圖本,其文說:

壇高三丈,象征天地人三才;壇寬二十四丈,象征二十四節(jié)氣。壇中間,排列二十五人,各穿黃衣,手持黃幡、豹尾、斧鉞、金戈等器具,按中央戊己土之意,成為勾陳之像;壇東面排列二十五人,各穿青衣,手持青旗,為東方甲乙木,成青龍之狀;壇西面排列二十五人,各穿白衣,手執(zhí)白旗,為西方庚辛金,成白虎之狀;壇南面排列二十五人,各穿紅衣,手執(zhí)紅旗,為南方丙丁火,成朱雀之狀;壇北面排列二十五人,各穿黑衣,手執(zhí)黑旗,為北方壬癸水,為玄武之狀。壇分三層,各層都要準(zhǔn)備祭器、祝文。壇四周排列執(zhí)雜色旗三百六十五人,排成周天三百六十五度。雜色旗之外,排立七十二人,務(wù)必高大魁梧之士,各執(zhí)劍戟,按七十二候排列。壇前,自北到南,左右排列文臣武將,中間筑成黃土通道,直到壇下。四面樹立四面鎮(zhèn)靜牌,每牌之下,一員牙將帶領(lǐng),后列二十名甲士,如有喧嘩亂隊之人,即時擒拿,軍法從事。

劉邦看完圖本大喜,派專人負(fù)責(zé)監(jiān)造,限期完成。這是蕭何要樹立韓信的威風(fēng),專門設(shè)計了這樣一個十分莊重的儀式。蕭何為了韓信,真是煞費苦心。諸將聽說漢王筑壇拜大將,人人揣摩自己能拜為大將,疑議不定。特別是那些跟著劉邦一直奮戰(zhàn)的將領(lǐng),更是認(rèn)為非己莫屬。

樊噲揚言說:“我與漢王沛、豐起兵,攻入關(guān)中,救駕鴻門,隨軍漢中,可謂功勛卓著,同甘共苦,今日筑壇拜將,舍我其誰?”心中喜氣洋洋。

諸將議論說:“聽說蕭相國舉薦大將,但是不知何人,如果以起事功臣來看,不過樊噲、周勃、滕公幾個人而已,大概不會超出這幾位。”

壇場如期修筑完畢,漢王按蕭何意見,傳令3日之內(nèi)不判刑,不殺牲,不飲酒,不食葷,屆時清宮除道,百官都要到場聽令。

至期,漢王劉邦起駕,直到相府,傳令韓信上車。諸將聽說拜韓信為大將,“一軍皆驚”。

經(jīng)過蕭何等人的全力維持,韓信終于登上了拜將臺。韓信登臺一層,都要由太史向天宣讀祝文。三層臺階,三道祝文,儀式十分隆重。儀式完畢,劉邦拜韓信為破楚大將軍。

韓信終于由一個餓夫,成為了三軍統(tǒng)帥。

韓信被劉邦拜為大將,擔(dān)負(fù)起了統(tǒng)一天下的重任,立即準(zhǔn)備東征事宜。為了師出有名,韓信上了一表:

伏觀時局變化,仰視圣德宏威;大王退居漢中,為王巴、蜀,實為明王之舉。但是大王欲圖天下,此地絕非久留之地,理當(dāng)準(zhǔn)備東征事宜。項羽實屬暴秦之余孽,楚人之獨夫:謫遷諸侯,放弒義帝,逆天篡位,建都彭城;誅子嬰于軹道,坑降卒于新安,屠戮咸陽百姓,焚燒秦國宮室……項羽大失天下心,激起天怨人怒!大王乃天生圣賢之主,正該仗義正名,滌除殘暴,救萬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懸。王師一出,百姓必將簞食壺漿,楚兵必將倒戈卸甲,三秦可以傳檄而定,六國可以不戰(zhàn)而取。此乃一統(tǒng)山河,萬世帝業(yè)。恭請大王德民寬仁,興神武之師,創(chuàng)萬世基業(yè)。

下臣韓信,誠惶誠恐之至,懇請大王傳令:興仁師,發(fā)義兵,雪左遷漢中之恥,復(fù)為王關(guān)中之約……

劉邦看了韓信表章,大喜,立即封樊噲為先鋒,曹參為軍正,殷蓋為監(jiān)軍,準(zhǔn)備大駕親征。韓信來到教場,只見隊伍不嚴(yán)整,士卒不齊備,將佐不知陣法,不明進(jìn)退;軍營安排,雜亂不齊,未得向背。

韓信早有準(zhǔn)備,按照自己的方法訓(xùn)練全體兵將。有的士兵不服指揮,韓信下令斬首示眾,從此全軍肅然,隊伍面貌煥然一新。

韓信訓(xùn)練20余日后,決定舉行一個閱兵式,上表請劉邦校場閱兵。劉邦看到閱兵表演,大吃一驚,如此短短時間,隊伍發(fā)生如此變化,心中大喜過望。

閱兵完畢,隊伍列隊聽令。

韓信全副披掛,向前上奏劉邦說:“下臣身著甲胄,不便施禮,今有章奉上,望大王下詔告示三軍?!?/p>

劉邦早已看過,即命一個善讀之人當(dāng)眾宣布,其文略云:

西楚霸王項籍上違天命,放弒義帝,下虐其民,殘殺百姓,惡貫滿盈,天人共憤。朕先入關(guān)中,當(dāng)為關(guān)中之王,但是反而因功獲罪,被貶到漢中之地,實在是忍無可忍。破楚大將軍韓信,各位大小將領(lǐng),各隊軍士,征討逆楚,義不容辭。大將韓信,代命行誅,不用奏請,大家都要聽從指揮。向前一步,英勇殺敵,立功重獎;后退半步,貪生怕死,犯過重罰……

三軍將士聽罷,無不心驚膽戰(zhàn)!

韓信遂派軍正曹參分發(fā)軍規(guī),各營懸掛,三軍將士務(wù)必反復(fù)學(xué)習(xí),其內(nèi)容如下:

(一)聞鼓不進(jìn),鳴金不退,旗舉不正,旗倒不扶,叫做悖軍,犯者斬首;

(二)呼名不應(yīng),點視不到,違期不到,動作乖戾,叫做慢軍,犯者斬首;

(三)夜間警報,懶惰不傳,更鼓違倒,號令不明,叫做懈軍,犯者斬首;

(四)口出怨言,不敬主將,不聽號令,蠻橫不化,叫做橫軍,犯者斬首;

(五)哄堂狂笑,蔑視規(guī)約,突馳軍門,肆無忌憚,叫做輕軍,犯者斬首;

(六)弓弩斷弦,箭無羽鏃,劍戟不利,旗幟凋敝,叫做欺軍,犯者斬首;

(七)傳播謠言,裝神弄鬼,借夢放毒,相信邪說,叫做妖軍,犯者斬首;

(八)尖舌利齒,搬弄是非,挑撥吏士,制造矛盾,叫做謗軍,犯者斬首;

(九)毆打百姓,侵虐人民,調(diào)戲他人,奸淫婦女,叫做奸軍,犯者斬首;

(十)盜竊財物,據(jù)為己有,奪人首級,據(jù)為己功,叫做盜軍,犯者斬首;

(十一)私進(jìn)要地,私問將領(lǐng),打探機(jī)密,欲行不軌,叫做探軍,犯者斬首;

(十二)將知其謀,兵知其令,漏泄外人,敵人知之,叫做背軍,犯者斬首;

(十三)調(diào)用之時,閉口不答,低眉弄眼,面有難色,叫做恨軍,犯者斬首;

(十四)隊伍行進(jìn),插前越后,高聲喧嘩,不服禁訓(xùn),叫做亂軍,犯者斬首;

(十五)詐傷詐病,逃避征戰(zhàn),捏傷裝死,逃避戰(zhàn)斗,叫做詐軍,犯者斬首;

(十六)主掌錢糧,徇私舞弊,任人唯親,士卒結(jié)怨,叫做弊軍,犯者斬首;

(十七)觀敵不審,探賊不詳,虛報軍情,貽誤戰(zhàn)機(jī),叫做誤軍,違者斬首。

韓信從此當(dāng)上了興漢滅楚大元帥,有了縱橫馳騁的戰(zhàn)場,有了登臺亮相的舞臺。他不負(fù)重托,指揮千軍萬馬,攻必克,戰(zhàn)必取,百戰(zhàn)不殆,被譽為“兵家之神”,為漢王朝的建立,立下了不朽功勛。

平定三秦

劉邦北定三秦,威震中原。劉邦第一個以巴蜀漢中為基地北取關(guān)中,東征中原完成中國統(tǒng)一大業(yè)的。以蜀漢為基地統(tǒng)一中國大業(yè),在中國歷史上是唯一的一例。

昔日楚懷王有言在先,誰先進(jìn)入關(guān)中,誰為關(guān)中之王。劉邦先取得關(guān)中,按理應(yīng)為關(guān)中王,但項羽剛愎自用,自恃擁有40萬大軍,違背“先入關(guān)者為王”的成約,自封西楚霸王,封劉邦為漢王,又分別封降將章邯、司馬欣、董翳為雍王、塞王、翟王,稱為三秦,統(tǒng)治關(guān)中,以御劉邦入秦。

這引起了劉邦的極大不滿,但懾于項羽的威勢,不得不隱忍不發(fā),領(lǐng)兵入川,燒了出入巴、蜀的棧道,將自己封閉在其中,稱為漢王。

韓信拜為大將后,操練兵馬沒有幾日,已是軍容嚴(yán)整,煥然一新了。劉邦這時已有與項羽抗衡的心思,又見韓信將軍容整治得如此齊整,于是召韓信前來商議。兩人心意相通,于是定于漢王元年八月吉日,出師東征。

當(dāng)時棧道已被燒毀,不能行軍。漢王劉邦早已同張良定下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策,這次又問韓信該如何進(jìn)兵。韓信說的與張良不謀而合。劉邦高興地說:“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于是,劉邦派樊噲帶領(lǐng)人去修五百里棧道,并以軍令限一月內(nèi)修好。擺出要從褒斜道出兵的架勢,陳倉的守將雍王章邯聞訊立即加強(qiáng)斜谷防御。韓信卻率大軍西出勉縣轉(zhuǎn)折北上,順陳倉小道入秦川,渡渭河于陳倉古渡口,倒攻大散關(guān)。章邯急忙率軍趕到陳倉城,與韓信激戰(zhàn)。此時,明修棧道的樊噲、周勃也出斜谷,與韓信會師。章邯兵敗自殺,司馬欣、董翳先后投降,劉邦遂定三秦。從此,關(guān)中成了劉邦打敗項羽,統(tǒng)一天下的基地。

劉邦統(tǒng)一了漢中、三秦大地之后,立即開始討論挺進(jìn)中原、席卷江南大計。

韓信首先發(fā)言:“大王如今打破咸陽,占領(lǐng)三秦大地,但關(guān)東有魏豹、申陽二王未勝,如果項王率兵來攻,聯(lián)合二王,我們勢必三面受敵,這樣對漢軍極為不利?!?/p>

劉邦問:“這該如何是好?”

韓信說:“尋找一位心懷韜略,極善游說的人去游說項王出兵伐齊,我率兵南破平陽魏豹,東破洛陽申陽,平定關(guān)東,項王也就不足為慮了。當(dāng)然,對于魏豹和申陽,也可以先禮后兵?!?/p>

劉邦便問:“哪位謀士愿為寡人去走一遭?”

中大夫陸賈說:“昔日大王西向伐秦,我在洛陽跟隨大王,后來進(jìn)入漢中,至今已經(jīng)三年,妻子父母俱在洛陽,不知存亡。臣一方面歸省父母,一方面勸說申陽歸漢,再到平陽游說魏豹。估計兩王歸漢沒有問題?!?/p>

劉邦大喜,賞給陸賈十斤黃金作為盤纏。

且說陸賈辭別劉邦,路上行程不用詳說,首先回到洛陽家中,可喜父母妻子平安無事。父母告知,幾年以來,申王長期供給米糧衣服,一家溫飽。陸賈謝之不盡,急忙整衣具禮去拜見申陽。

申陽聽說陸賈回家,高興異常,急忙要派人去請。人還未派,傳報陸賈求見。申陽降階迎接,喜上眉梢,滿面春風(fēng)。

申陽說:“自從大夫跟隨漢王西行,久去未歸,每每差人看管家小,終日盼望大夫回來,以表思念之情?!?/p>

陸賈說:“我自從奉命西行,漢王每每苦留。我見漢王是個長者,所以只得步步緊緊跟隨,一直去了漢中。前日漢王大軍收復(fù)三秦,進(jìn)入咸陽,所以才有機(jī)會回家省親。承蒙大王厚恩,父母妻子得以存活,我粉身碎骨,難以報答!”

申陽問:“漢王為人如何?”

陸賈答:“漢王為人寬仁大度,撫愛文臣武將。如今韓信為大將,只幾個月時間,下散關(guān),定三秦,進(jìn)咸陽??たh聞風(fēng)歸順,漢王必成大事!”

申陽說:“我也聞漢王仁義,心想歸附。但是西楚勢力強(qiáng)大,不敢輕舉妄動。如我歸漢,項王知道,決不肯善罷甘休,唯恐此位難保!”

陸賈說:“漢王近日兵強(qiáng)馬壯,韓信用兵如神,如果漢兵經(jīng)過洛陽,你應(yīng)遠(yuǎn)去迎接,免遭攻打?!?/p>

陸賈本欲游說申陽歸附劉邦,但是由于申陽待他甚厚,父母親人受其大恩,就安心居于洛陽,不想回到劉邦那里去了。

申陽十分贊同陸賈想法,從此兩人朝夕不離。

劉邦在咸陽久等陸賈不回,心中正在納悶,有人奏報說張良已經(jīng)出了藍(lán)田,將到新豐,很快就會來到咸陽。劉邦大喜,忙差灌嬰、曹參出城迎接。韓信聽說張良回來,也派兩員將領(lǐng)郊外遠(yuǎn)迎。

次日,劉邦與韓信、張良討論魏豹、申陽之事。

張良說:“陸賈回到洛陽,父母之邦,故土難離,怎肯游說申陽歸漢?魏豹名不符實,妄自尊大,陸賈也難說動。這兩個地方,我得去走一遭,隨機(jī)應(yīng)變,鼓動其心,務(wù)使二王歸附大王,韓將軍方好用兵?!?/p>

韓信說:“近日一直在想,只有先生妙算,方才說得二王歸附;陸賈之行,不過借此回鄉(xiāng)而已?!?/p>

劉邦說:“先生方來相會,不忍又勞遠(yuǎn)行!”

張良笑著說:“天下紛亂,哪里容得飽食終日?!?/p>

張良離開咸陽,趕赴西魏都城平陽。

西魏王魏豹聽說韓國張良來見,問左右說:“張良為何到我西魏?”

大夫周叔說:“張良是一個說客,即使是蘇秦、張議也趕不上他。這次來魏,一定是替漢王劉邦做說客,大王要細(xì)心對付!”

魏豹說:“如果張良來游說我,我這把鋒利無比的寶劍,正要用來誅殺此等狂士!”

周叔說:“張良乃當(dāng)今名士,天下人所共知,即使是西楚霸王也不殺他。大王以禮相待,不輕易聽信他的話就行了?!?/p>

魏豹吩咐左右請張良入內(nèi)相見。

張良與魏豹施禮畢。

魏豹說:“聽說先生在漢王麾下公干,今來此有何見教?”

張良說:“漢王伐秦經(jīng)過韓國,借臣前往。漢王入漢中之后,我就已經(jīng)告辭回到韓國。漢王近日東征入咸陽,屢次差人喚我。我已經(jīng)久無功名利祿之心,但是感念漢王是一位忠厚長者,過去也曾受過他的知遇之恩,所以不去拜會他一次,有失人之常情,而今辭別準(zhǔn)備回國。正好路過西魏,聽說大王是一位有德之君,賢名響徹六國,路人稱頌不已。我平生仰慕大王威德,今日到了魏國,豈有不求一見之理?”

張良的一席話,即把劉邦已經(jīng)攻下三秦,忠厚長者形象描繪了一遍,也把自己不是劉邦的說客表白得清清楚楚,更重要的是把魏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吹了一通,讓他飄飄然。其實張良早已對魏豹下了評語:徒有虛名,妄自尊大。

魏豹聽了張良之語,心中高興,忙吩咐設(shè)宴款待。

酒席之間,魏豹問張良:“方今又是六國縱橫,楚、漢紛爭,憑先生見識,哪國當(dāng)興?哪國當(dāng)亡?先生深曉天下之事,定有高見!”

張良說:“從天下大勢來看,漢當(dāng)興,楚當(dāng)敗。漢王出生之日,即有瑞兆。如今平定三秦大地,智取咸陽,天下響應(yīng),兩月之內(nèi),占有地方5000里,非人力可為。天下歸心,諸侯依附。我雖然是韓國人,聽說漢王進(jìn)入咸陽,不遠(yuǎn)千里,只求一見。各路諸侯都上表歸附,齊、燕大國納貢為臣。我夜觀天象,漢王必為天下之主。楚國今日雖然強(qiáng)大,諸侯反叛此起彼伏,若有一天楚王銳氣受挫,天下諸侯無不叛離,楚豈能長久?齊、燕之王知天命,識時務(wù),一心歸漢,期圖久遠(yuǎn)富貴榮華,真為遠(yuǎn)見卓識!齊、燕尚且如此,何況其余小國呢?我看到人心如此,不用推論,也知漢當(dāng)興!”

張良言語,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沒有一句是游說魏國歸漢,但是句句都可打動魏豹這樣的人。誰不歸漢,誰就不知天命,誰就沒有遠(yuǎn)見卓識,齊、燕那樣的大國尚且歸附漢王,何況一個小小的西魏?

魏豹聽了張良之言,忙起身敬酒,說:“按先生的說法,漢王一定會得到天下,我也常常思考,雖然受封為王,卻是孤立無援,恐難長久。先生所言,牽動了我平日憂慮之心,欲將西魏歸附漢王,不知先生可否引進(jìn)?”

張良說:“我因為羨慕大王賢德,到了貴國就來請求拜見。如果大王有心歸漢,漢王大度容人。我若引進(jìn),漢王必定會患難相保,與大王共享富貴,大王平日之憂可免。”

周叔在屏風(fēng)后面聽到游說魏豹,說得天衣無縫,正在暗暗驚奇,不想一會兒魏豹就被張良說服,急忙從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走到魏豹前面說:“大王切切不可聽信張良之言!如果項王知道,必然興兵與魏為敵,大王如何對付?”

張良大笑不止。

周叔說:“先生何故大笑?”

張良說:“我笑大夫不知強(qiáng)弱之變,不識時務(wù)之機(jī),不曉霸王為人,因此而笑?!?/p>

周叔說:“何為強(qiáng)弱之變?”

張良:“說秦將章邯被項王封為雍王,擁兵數(shù)十萬,鎮(zhèn)守西秦,西魏與之比較,誰強(qiáng)誰弱?然而,韓信兵出陳倉,智取散關(guān),水淹廢丘,章邯敗亡,如秋風(fēng)卷落葉之勢,哪里像項王那樣久戰(zhàn)不絕,弄得師勞力竭。大夫剛才所言,可是不知強(qiáng)弱之變?!?/p>

周叔說:“什么又叫不識時務(wù)之機(jī)?”

張良說:“天下有一定之時,一定之勢。方今天下,時與勢都未有定準(zhǔn)。項王恃強(qiáng)暴虐,專行殺戮,雖然曾經(jīng)分封諸侯,但是未得其時。項王不在關(guān)中建都,而建都彭城,雖霸諸侯,卻失去了人心,未得其勢。漢王隆準(zhǔn)龍顏,天命有歸。輕入關(guān)中,兵不血刃,知人善任,民心歸附。漢王得天時,審大勢。大夫不準(zhǔn)備歸依漢王,所以說你不識時務(wù)之機(jī)?!?/p>

周叔又問:“霸王又是如何為人?”

“霸王記小過,忘大恩。齊、燕無過,封王未久,舉兵討伐,兩國民無寧日。由此來看,西魏也難平安無事。不早做準(zhǔn)備,而項王破齊、燕而轉(zhuǎn)兵攻魏,大王能與之抗衡嗎?由此可見,大夫不了解項王為人?”

魏豹見周叔被張良駁得無言可對,忙說:“張良先生之論,正合我意??鞂懳臅?,準(zhǔn)備禮品,同子房先入關(guān)中依附漢王……”

張良一席話語,把魏豹、周叔一一說服,主動歸附劉邦,完成了他的第一項任務(wù)。張良與周叔又回到咸陽,履行有關(guān)歸附手續(xù)不提。

張良說服魏王豹歸附劉邦,與周叔一起來到咸陽完成一應(yīng)外交手續(xù),漢、魏均大喜。接著,張良又準(zhǔn)備親去洛陽說服申陽。

張良與韓信密議此事。

韓信說:“陸賈一去不回,申陽恐怕不肯依附漢王,先生此去必須……”

張良大喜道:“我也是如此考慮。”

韓信令樊噲、灌嬰:“你二人帶領(lǐng)三千人馬,一律聽從子房先生之令,確保先生大功告成?!?/p>

張良帶著二將并三千人馬前往洛陽,出咸陽不遠(yuǎn),張良密謂樊噲、灌嬰如此如此,兩人引兵自去。不止一日,張良來到洛陽,到王府求見申陽。

申陽正與陸賈談?wù)搰?,聞報忙問陸賈:“張良為何而來?”

陸賈說:“張良到來,一定是替漢王做說客。大王有心歸漢,就聽從他的言語;如果一心向楚,可將張良押往項王處獻(xiàn)功。亞父范增深恨張良,大王一心歸楚,必然得到項王寵幸。這就是所謂害一人而成大事?!?/p>

申陽說:“我受項王之封,豈有歸附漢王之理?”

陸賈說:“大王實心向楚,我暫且回避。大王與張良相見,不能讓他開口,即令武士擒拿,星夜押去彭城!”

陸賈知道張良天生辯才,只要一開口,申陽必定猶豫不定,所以獻(xiàn)此歹毒之計。

申陽連稱妙計,傳令門官喚張良進(jìn)見。

張良許久才聽到召見之聲,心中早已盤算清楚:“申陽商議多時,方來喚我,定是陸賈定計擒我,豈知我也算好等你!”

張良入見申陽。

申陽在殿上見張良遠(yuǎn)遠(yuǎn)到來,早已手握劍柄,大呼:“張良是漢王說客。楚王有旨,遇到張良,立即擒拿,囚赴彭城。來人,給我拿下?!?/p>

武士不等張良開口,在殿上將張良綁縛起來。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張良一言不發(fā),任憑擒拿,只是暗中冷嘆。申陽即令一員部將帶兵士百名,押著張良奔赴彭城。

陸賈見捉了張良,進(jìn)言說:“一個部將去見項王,恐怕難以對答。我愿隨行,順便打聽項王伐齊情況,也可與范增進(jìn)一步通好?!?/p>

申陽備辦禮品,打點停當(dāng),叮囑陸賈疾去早回。陸賈告辭申陽,帶著十幾個從人,從洛陽大路去追趕押送張良的隊伍。

申陽部將押著張良,離開洛陽五十來里,來到去彭城的必經(jīng)路口。這里一片森林,平日間多有土匪出沒,部將囑咐士兵小心在意。

正當(dāng)他們小心行走之時,林中突然閃出一員大將,當(dāng)頭大喝:“來者何人?押解何人?快快留下買路錢,否則休想過去!”

申陽部將出面說:“我是洛陽王部將,今領(lǐng)王命押送囚犯去彭城見項王。你等草寇小賊,須知項王強(qiáng)大,申王猛勇,急早退去,休得自尋死路!”

那大將大怒:“項王何強(qiáng),申王何勇,在我心中,不過嬰兒!”舉手中方天畫戟直殺過來。

部將一行人不是對手,落荒而逃,部將被刺死。追趕一二里,正逢陸賈趕來。那位大將認(rèn)識陸賈,下令眾軍一下子把陸賈捆綁起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漢王大將樊噲。他奉張良之命,在此已經(jīng)等候多時。

張良在樹林中坐定,眾人將陸賈捆到面前。

張良責(zé)備說:“你跟著漢王幾年,待你甚厚,如今卻叫申陽拿我,如不是早已料定,險遭毒手,你背德忘恩,何以至此?”

陸賈辯解說:“我跟隨漢王,情況與先生相同。先生念念不忘韓國,我也念念不忘申王。陸賈不敢有二心,先生難道有二志?先生決心為韓國報仇,陸賈不過為申王盡心而已!先生怎么責(zé)怪陸賈,說是背德忘恩?”

陸賈不愧是一個有名的說客,反問張良,不能說是無理!

張良說:“算你花言巧語。你難道不知漢王是忠厚長者,應(yīng)該力勸申陽歸漢,怎么一心事奉項王,反與漢王為敵呢?”

陸賈說:“我問申王,事漢呢,還是事楚?申王說受楚封,只事楚,所以我先擒拿先生獻(xiàn)給項王之計,因為申王是楚之臣子?!?/p>

張良說:“漢王、項王,誰仁?誰暴?誰寬?誰殘?難道不是一目了然嗎?你怎么不勸申王棄惡揚善呢?”

樊噲說:“陸賈擒先生獻(xiàn)給楚王,以此表示申陽忠心;我擒拿你陸賈獻(xiàn)給漢王,也可以表示我的忠心。先生不要再與他辯論!”將陸賈押著向西而行。

擁送張良的那100軍士,只剩10余人,急忙逃回洛陽,稟告申陽,告知張良被強(qiáng)人搶去,又搶走了陸大夫,殺死部將,他們死命逃回。

申陽一聽,大怒:“哪里有如此強(qiáng)人,膽敢如此無理?”

申陽急點1000人馬,開出洛陽,趕到大林之中,空無一人。詢問附近村莊,只說早些時候有些人馬,但如今四散,不知走哪路去了。申陽與左右商議一番,欲往大路去趕。只見大路上走來三五個行人,都帶著各種行李。

申陽尋思強(qiáng)人如走大路,這些行人行李豈不被搶去?派人上前去問。

眾人說:“前面路上沒有軍馬?!?/p>

申陽調(diào)轉(zhuǎn)人馬,往小路拼命趕去。

小路難走,溪澗曲折,走了不過十來里路程,天色漸暗。申陽害怕強(qiáng)人害了陸賈性命,可是道路難行。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巧這時,一聲炮響,燈火通明,樊噲一馬當(dāng)先,舉起方天畫戟,大喝一聲:“看在陸賈面上,饒你一死!”

申陽倉皇之間,勒馬回頭便走。黑樹林中,轉(zhuǎn)出數(shù)人,絆馬索齊發(fā),絆倒申陽坐騎,眾軍一擁而上,將申陽捉了。樊噲下令鳴金收兵,綁縛申陽,來見張良。

張良秉燭高坐帳上,見軍卒押著申陽過來,急忙下帳親解綁縛,扶于座上,拜伏在地:“張良奉漢王之命,恭請大王合兵伐楚,為天下除暴安民。不料大王不從,捉拿張良送楚請功。幸好張良預(yù)先設(shè)下這條計策,先調(diào)陸賈,后賺大王。樊噲等人深恨大王欲害我等,意欲加害,多得陸大夫為大王再三求告,因此不敢下手。我看漢王是一個有德長者,不是項王殘忍之輩,大王理當(dāng)歸附,永保富貴,請大王三思。”

陸賈也從帳后急出,勸諫說:“大王應(yīng)該聽從子房之言,歸附漢王,永保富貴。如今洛陽城已被灌嬰賺入,大王也無家可歸。樊噲將軍因大王擒拿子房先生,欲要加害,臣再三哀求,方得保全。漢王手下英雄豪杰眾多,大王不可違了天命!”

申陽說:“事已至此,請張先生同到洛陽,安置眷屬停當(dāng),就與陸賈往見漢王。不知子房先生可否應(yīng)允?”

張良答應(yīng),與申陽、樊噲、陸賈一行,帶著隊伍,來到洛陽城下。只見洛陽城頭,遍插漢軍紅旗,軍士林立,四門緊閉。

灌嬰立在城頭大呼:“我奉張軍師之命,昨晚已進(jìn)城安民,閑雜人等,不得出入?!?/p>

申陽看見,目瞪口呆,方信陸賈所說的灌嬰賺城之語,暗稱張良真乃天神。張良令開門,灌嬰命人打開城門,放下吊橋,迎接張良一行進(jìn)城。城內(nèi)安然如故,雞犬不驚。

申陽說:“漢王的確知人善任,看到這些便知用兵如神。”請張良、樊噲進(jìn)入朝內(nèi)。

灌嬰說:“子房先生、樊將軍,不可入內(nèi),人心如或有變。我大營在此,請大王與軍師、樊將軍在營中相會?!?/p>

申陽嘆息說:“漢王手下有如此人物,怎么能不統(tǒng)一天下呢?”折箭發(fā)誓說:“大丈夫一言既出,決不更變!漢兵把守四門,灌將軍在此扎營,洛陽已為漢地,將軍不必多疑?!?/p>

正在言語,兵士報告:“大將周勃、柴武統(tǒng)領(lǐng)精兵三千,前來接應(yīng)?,F(xiàn)在城下駐扎,欲見軍師。”

張良吩咐將二將請入。二將拜見張良,與申陽、陸賈一一見過。

張良問:“二位將軍,緣何引兵遠(yuǎn)道而來?”

二將說:“軍師離開咸陽二日,元帥放心不下,又差我二人前來接應(yīng)。沿途都有探馬,接應(yīng)傳報消息,晝夜傳報六七百里,我等剛出潼關(guān),已經(jīng)知道軍師智取洛陽?!?/p>

申陽聽說,驚訝不已,忙邀張良與眾將入內(nèi),設(shè)筵款待。

次日,張良帶著眾將和申陽、陸賈趕赴咸陽,漢王升殿迎接,張良等將調(diào)陸賈、賺申陽等事細(xì)說一遍。

劉邦大喜說:“不是先生妙計,哪得這樣一舉兩得?”隨即召申陽、陸賈進(jìn)見。

劉邦以重禮迎接申陽,申陽終于打心眼里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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