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學院
到畢業(yè)的時候,牛頓將上劍橋三一學院的事情已經(jīng)定了下來。三一學院是英國當時最有聲望的學院。在將牛頓送入三一學院的過程中,威廉·艾斯庫和新近恢復了三一學院研究員身份的漢弗萊·巴賓頓的共同努力也許發(fā)揮了決定性的作用。1661年6月5日,牛頓以“減費生”這一接近仆役的身份進入劍橋。牛頓的低級身份與他母親擁有的財富顯得很不相稱,令人奇怪。減費生須負擔自己的膳食并參加講座。他們實際上就是研究員或富有學生的仆人。牛頓可能以減費生的身份服侍過巴賓頓——雖然僅僅是在名義上。此前一年春天,查理二世復辟,劍橋市民和大學師生對此作出了迅速而積極的響應。在學校的高級職位上,保王黨的支持者取代了共和政體任命的人員。1662年,國教學者,極具影響的《信經(jīng)講解》(1659)的作者約翰·皮爾遜成為三一學院院長。在他的領導下,三一學院強調(diào)更為傳統(tǒng)的學術形式,尤其注重神學方面的學習。
牛頓在大學里是如何花錢和打發(fā)時間的呢?來自一個小筆記本的證據(jù)讓人們能對此有所了解。筆記本開頭的一些條目表明,牛頓購買了書籍、紙張、鋼筆、墨水等基本學習用品以及在17世紀的學生住宿條件下所需的一般生活用品,如衣服、鞋子、蠟燭、一把課桌鎖、一張屋內(nèi)地毯,還有一個夜壺。牛頓還買了一塊手表、一個棋盤,后來又買了一套棋子(據(jù)凱瑟琳·孔杜伊特說,牛頓玩起棋盤游戲來得心應手),并付了七個便士作為使用網(wǎng)球場的年費。筆記本中還有“去舞會和游艇”的條目,并且在后面重復出現(xiàn),表明牛頓在劍橋的第一年并沒有將每時每刻都花在學習上。的確,牛頓還另列了一個“瑣碎”而“浪費”的開銷單子,上面有購買櫻桃、啤酒、柑橘醬、奶油餅、蛋糕、牛奶、黃油和干酪的記錄。后來,他還買過蘋果、梨和燉梅脯。
很快,牛頓就開始給他的宿舍清潔員和同學放債——從現(xiàn)存的學生記錄來看,這在當時的大學生中是非常罕見的。向牛頓借錢的同學有許多都是“自費生”,他們在大學中的社會地位要略高于牛頓。絕大多數(shù)得到牛頓慷慨借款的人都償還了借款,這一點可從牛頓在相關記錄上所劃的叉號看出。大約是在1663年的某個時間,牛頓認識了另一個自費生約翰·威金斯(他兒子尼古拉斯寫道,他父親當時發(fā)現(xiàn)牛頓“孤獨而沮喪”),隨后兩人決定合住一室。威金斯還會時不時地充當牛頓的謄寫員。兩人一直合住到1683年,是年威金斯離開劍橋,到教會擔任了一個職位。約翰·威金斯曾告訴兒子尼古拉斯·威金斯,牛頓工作起來常會忘記吃飯,而且在早晨起床時“精神飽滿,為發(fā)現(xiàn)了某個命題而心滿意足;似乎一點也不在乎晚上的睡眠,或者晚上根本不需要睡覺似的”。如果牛頓的回憶準確的話,他應該就是在遇到威金斯的那一年迷上“決疑占星學”[1]的,而且還買了一本關于占星術的書。所謂決疑占星學,就是通過研究恒星和行星的位置來評估個人前途未來的學問。可是,牛頓對占星術并不滿意,于是在次年轉而研究歐幾里得的數(shù)學,但不久又丟開了,因為他覺得歐氏數(shù)學無足輕重、過于淺顯。
牛頓可能聽過艾薩克·巴羅于1664年3月首次開講的盧卡斯數(shù)學講座。巴羅是首任盧卡斯數(shù)學講座教授,他也許曾注意到自己的聽眾中有一位特別專心的學生。巴羅開始數(shù)學講座一個月后,三一學院舉行了一次定期進行的獎學金競賽。牛頓參加了這次競賽。根據(jù)牛頓后來的敘述,他的考官就是巴羅;由于他對歐幾里得的數(shù)學缺乏了解,所以巴羅對他很失望。巴羅當時絕對想象不到,這個年輕學生竟然已經(jīng)鉆研過笛卡兒那令人生畏的《幾何學》了。牛頓當時顯然很謙虛,并沒有道出自己的這一成就。不過,牛頓最后還是獲得了獎學金,從而擁有了好幾樣特權。第二年早些時候,大約就在證明廣義二項式定理的同一時間,牛頓為了獲得文學學士學位,不得不參加一場耗時較長的、更為標準的知識考試。后來也有一種說法,稱牛頓這次考試差一點沒能及格。不過,這一說法可能將這次考試和前一年的獎學金考試混為一談了。
1665年年中,一場瘟疫席卷了英國的許多地方。牛頓和絕大多數(shù)學生一樣,也在7月底或8月初回家了。1666年3月,牛頓返回劍橋,繼續(xù)給許多以前向他借過錢的同學放債。然而,剛到夏天,那場瘟疫又死灰復燃,牛頓便又回到林肯郡躲避瘟疫。正是在林肯郡,而且很可能就是在巴賓頓位于布斯比帕戈內(nèi)爾的家里,牛頓完成了自己絕大部分的創(chuàng)造性工作。1667年3月20日,牛頓從母親那里收到十英鎊。次月,牛頓返回劍橋時,母親又給了他十英鎊。在隨后的一年中,牛頓將這筆錢的大部分以及他的債務人所還的大部分錢用于如下用途:購買了一些磨制工具以及進行實驗的設備,買了三雙鞋,打牌輸錢(兩次),在酒館喝酒(兩次),買了幾卷早期的《哲學會報》以及托馬斯·斯普拉特新出版的《皇家學會史》,給他妹妹買了一些橙子。9月,牛頓又參加了一次競賽,這次是為了角逐大學研究員的職位。不知是由于得到了巴賓頓或巴羅的支持,還是因為牛頓的才華和對學問的執(zhí)著在為期四天的口試中大放異彩,他最后被選為了副研究員。
顯然,這次當選也意味著牛頓精通院長皮爾遜要求的那種神學學問。當選之后,牛頓按要求宣誓要將神學作為他研究的中心,還宣誓將來要領圣命,否則就得辭職。此后不久,牛頓就搬到一間新屋居住,并根據(jù)個人的品味裝修了屋子。1668年7月,牛頓被授予文學碩士學位,這樣他就可以向學院正研究員的職位靠近了。牛頓在自己的衣袍布料上花了好多錢,還購買了一頂昂貴的帽子、一套衣服、幾張皮地毯、一把睡椅(與威金斯合買),并買了一些填充一張新羽絨床的材料。他還買了三個棱鏡,每個一先令;還買了一些“玻璃杯”——大概是用來進行化學實驗的。那年夏天晚些時候,牛頓第一次去了倫敦。不久之后,他便聲名鵲起。
--------------------
[1]主要用于中世紀和文藝復興初期,與當時主要用于醫(yī)療診斷和氣象預測的自然占星學(natural astrology)相對。不過這一區(qū)別現(xiàn)在已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