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放逐

十車王的決定

星移斗轉(zhuǎn)，四季變換，歲月走得匆匆，不知道走了多久，十車王年近古稀，處理繁多的大小國事家事已經(jīng)顯得力不從心，是時候歇歇了。在歇息之前，十車王必須選任一個太子作為他的王位繼承人。不過，十車王早已在心中定好了人選，王子羅摩現(xiàn)在已具有為王的種種品德，他的學問、氣力、勇敢比任何人都強，而且他和十車王同樣受到全城百姓們的愛戴和尊敬。

一天，十車王在宮殿里召集大臣們商議王位繼承人一事，八位大臣一致支持王子羅摩繼承王位，作為未來的國王。

隨后，十車王派遣使臣送信給遠近各國的君王，邀請他們來協(xié)商。威武的國王和酋長們?nèi)杭诎⒂馔拥膶m廷里。十車王威嚴地坐在他的黃金寶座上，四周是簇擁著他的大臣們。

“很久以來，為了管好我的國家我已經(jīng)付出了畢生的心血，現(xiàn)在國富昌盛、民心安定，這一切大家有目共睹”他說，“但是現(xiàn)在我的頭發(fā)已經(jīng)銀白，精力在迅速衰退，對我說來，這副擔子太重了。我的兒子羅摩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年。憑他的才識，他的睿智，他的品德足以達到繼承王位的條件，我想把管理國家的大權傳給他。你們大家對這有什么意見嗎？”

“大王！”大家異口同聲地喊道，“王子羅摩的優(yōu)良品德人人都清楚。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百姓們深深地愛戴他，讓羅摩當你的儲君吧，我們將感到極大的快樂?！?/p>

聽著大家這么一說，十車王的心開始激動起來，精神更加開朗了。

“目前正是風光明媚的查伊特拉⁽⁹⁾月，”他說，“森林中開滿了鮮花，到處是怡人的芳香，真是好時節(jié)啊。借這個美好的日子，明天就立羅摩為攝政王吧?！?/p>

加冕之爭

連環(huán)畫　當代

十車王欲立長子羅摩為新國王，遭到來自愛妃計吉夷的阻撓。這位深得寵愛的妃子希望自己的兒子婆羅多能夠繼承王位。

曼多羅的計謀

印度畫　B．G．夏爾瑪　當代

丑陋的曼多羅引誘計吉夷，讓她說服十車王廢除羅摩的王儲地位，改立計吉夷的兒子婆羅多為王。

曼多羅挑撥計吉姨

連環(huán)畫　當代

在這個“廢長立幼”的事件中，曼多羅成為唯一個被譴責的對象。這顯然有失公允，而且在一個強調(diào)絕對服從與忠誠的道德體系中，作為一個忠誠的奴仆，曼多羅的行為似乎是無可厚非的。

宮廷中回蕩著人們的歡呼聲。大臣蘇曼多羅急忙把太子羅摩叫來，讓他坐在國王御座的旁邊。

“我的孩子，”十車王慈祥地說，“你的品德已經(jīng)使你得到大家的愛戴。從明天起就立你為攝政王，你要使我們的百姓幸?？鞓贰！?/p>

羅摩的朋友們跑去把這喜訊告訴他的母親喬娑羅耶王后，她聽了非常激動，下賜了許多禮物送給他們，共享她的快樂。

羅摩被選為攝政王的消息傳遍了阿逾陀城的大街小巷，街上擠滿了人，擠得密不透風，連馬車也很難穿行，只能擱在那里加入快樂和喧鬧的氛圍。羅摩，這個名字在人群中談論著，在人們心中是英雄的代名詞。

“十車王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大家都叫喊著說，“但愿我們偉大的國王萬壽無疆！”

這個使人興奮的消息，還沒有告訴計吉夷，她是十車王最寵愛的王后。

計吉夷和曼多羅

王后計吉夷有一個老奶媽，她的名字叫曼多羅。她相貌丑陋，心地邪惡，而且她背上長了一個瘤子，使她不得不彎腰行走。人們暗地里給她起了一個外號“昆吉”，是駝背的意思。瘤子里裝滿了猜忌和狠毒，人人對她敬而遠之，唯恐遭到她的詛咒。然而王后計吉夷不是很厭惡她，因為曼多羅是她娘家?guī)н^來的人。

在這重大的日子，昆吉湊巧走到王宮頂上去，她注意到了這種罕見的景像和喧鬧。為什么這么多人聚集在一塊，而且每個人滿臉笑容的？為什么街道要用香氣撲鼻的檀香水噴灑，還撒滿了蓮花瓣？彩旗獵獵，樂聲悠揚，人們快樂地唱著歌。昆吉感到迷惑不解。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這時走來一個侍女，她滿臉笑容，喜氣洋洋，穿著一件新的絲綢紗麗。

昆吉問道：“你能告訴我嗎，王宮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大家都笑容滿面，喜氣洋洋？究竟為了什么事呢？”

“你還不知道嗎？”這個小侍女興高采烈地大聲說，“十車王明天要立羅摩為儲君啦！這是今天得到的消息。”

昆吉的瘤子幾乎妒忌得要爆炸了。她跑到計吉夷那兒，這時她正躺在睡椅上休息。

“快起來，”昆吉說?！按蟮溑R頭了，你怎么還能像這樣躺著呢？”

計吉夷看到昆吉這種氣憤的神情，吃了一驚，問道：“怎么了，曼多羅？有什么災難落到我頭上了嗎？什么事情讓你如此不安呢？”

昆吉愁苦地說：“可憐的王后，難道你不知道災難要發(fā)生了嗎？明天國王就要當眾宣布羅摩成為攝政王了?！?/p>

計吉夷聽到這個消息，非常高興。王后歡樂的樣子讓昆吉頗感意外。王后隨之在美麗的脖子上取下珍貴的項圈送給昆吉。但是昆吉卻把它扔掉，一面憤怒地說：“王后啊，你怎么這么傻??？看你的樣子，簡直比其他人都高興！唉，你想想，要是羅摩登上了國王的寶座，你兒子婆羅多就要遭殃了，而你會成為羅摩他母親的奴隸！”

“親愛的曼多羅，我知道你為我好，”計吉夷平靜地回答道，“你應該知道，羅摩是大家公認的好人，他善良勇敢，還給我們國家解決了外來的威脅，這方面沒有人能比得上他。最重要的是，羅摩在四個王子當中是最大的，當然該由他繼承王位。我很愛羅摩，就像愛婆羅多一樣地愛他。即使羅摩成為新國王，他的兄弟不會因為他是國王而悶悶不樂，只會在羅摩的關心下快樂幸福的?！?/p>

聽王后這么一說，昆吉抽了一口長氣，深深地嘆息了一聲，深為王后和小王子的未來而擔憂，誰也不知道羅摩當了國王后會怎樣對待她的王后。

曼多羅惡毒的挑撥

“天呀！天呀！”曼多羅嚎啕大哭地說，“你怎么這么糊涂啊，要是羅摩當了攝政王，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孩子婆羅多趕走，或者把他殺掉，你好像已經(jīng)忘掉了喬娑羅耶是羅摩的母親似的。她到那時一定會對你發(fā)泄她的怨恨。因此你要盡快用計謀，想方設法把羅摩放逐到森林去，讓婆羅多當攝政王?！?/p>

當昆吉說到“要是羅摩當了攝政王，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孩子婆羅多趕走，或者把他殺掉”的時候，王后的心里充滿了恐懼。因此她懇求曼多羅，“請你告訴我，我怎么才能把羅摩打發(fā)到森林里去，讓婆羅多當攝政王呢？”計吉夷的心本來是善良的，但惡毒的昆吉向她灌輸了妒忌和猜疑。

計吉夷向十車王提出放逐羅摩的要求

印度畫　B．G．夏爾瑪　當代

計吉夷以老國王曾經(jīng)許下的諾言作為條件，要挾十車王廢除羅摩的繼承權并將其流放到森林中。

傷心的十車王

連環(huán)畫　當代

十車王聽到計吉夷放逐羅摩的要求，傷心欲絕。

“問的好，我的王后！”昆吉激動起來，“你還記得眾神和惡魔森巴在檀陀迦森林中的那次戰(zhàn)斗嗎？在那一次戰(zhàn)斗中，我們的國王幫助眾神作戰(zhàn)，他當時把你帶在身邊，后來他受了重傷，昏倒在戰(zhàn)場上。是你跑到戰(zhàn)場上不顧自己的安危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在那里細心護理他，使他很快恢復了健康。作為回報，他要賜給你兩件東西。當時你沒想要，說是等將來有機會時再要兩件恩賜。這些都是你親口講給我聽的?，F(xiàn)在正是你向他索取的時候。你要求國王立即收回羅摩為攝政王的命令，并把羅摩放逐到森林中十四年，還要他立你的兒子婆羅多為攝政王，如果國王照你的話去做，那我們的一切磨難就都消失了。”

“現(xiàn)在你要做的就是，”惡毒的老太婆繼續(xù)說，“卸下你的珠寶首飾，脫掉你這些華麗的綢緞綾羅，去換上一件骯臟的粗布紗麗，然后蒙著臉躺在地上，裝出啼哭生氣的樣子。國王一會來看你的時候，千萬不要理會他，你必須哭下去，不要間斷。你是他最愛的女人，一定會答應你的要求的。在提兩個要求之前，你必須要他向你保證，不管你要什么他都答應后，你再提出你的要求。這樣，國王就沒有反悔的余地了。”

昆吉說完后，王后馬上卸下她的珠寶首飾和華麗的綢衫，披上一件粗布紗麗，看上去像一個鄉(xiāng)下的普通農(nóng)婦，躺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計吉夷為了她自己和孩子的將來，顧不得王后尊貴的地位與尊嚴了。十車王這時正忙著要把有關羅摩做攝政王的消息告訴她，想讓她共享自己的快樂，卻看到她是這般可憐的樣子。

十車王和計吉夷

究竟出了什么事了？十車王心亂如麻。他的詢問卻沒人理會，焦急地不知所措了?？粗铉姁鄣耐鹾筇稍诘厣洗舐暱奁?，她本來是那樣地美麗端正，可現(xiàn)在她完全失去了應有的尊嚴和風采，似乎成了鄉(xiāng)下民婦的模樣。十車王不忍心再看她這樣痛苦下去，就對她說：“王后啊，到底什么事情讓你如此悲傷？告訴我，你想要什么？我一定會滿足你的愿望?！?/p>

“你愿答應我嗎，”計吉夷嗚咽地說，“不論我想要什么，你都能滿足我的愿望嗎？”

“羅摩是我最鐘愛的兒子，”十車王說，“我現(xiàn)在憑著他起誓，無論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p>

計吉夷一聽到這句話，就擦干眼淚，坐了起來。

“哦，眾神啊，你們聽見了吧，國王已經(jīng)答應了?！彼旎ò遴哉Z，然后面對十車王說，“大王，很久以前，眾神和惡魔在檀陀迦戰(zhàn)斗的時候，你負了重傷，當時我救了你的性命，你想要賞賜我兩件禮物作為回報。我當時給你說不想要什么東西，留待以后再要?，F(xiàn)在我要索取我的禮物了……”

“哦。是這樣啊，我是說過這樣的話。那你想要什么呢？”國王驚異地問道，那件事已經(jīng)久遠了，他都記不得了。經(jīng)王后這么一說，他才記起有這么一回事。

“第一，我要你把羅摩放逐到森林里去十四年，他必須穿上百姓的服裝前去；第二，要我的兒子婆羅多繼承你的王位。你已經(jīng)答應過我，如果你現(xiàn)在不肯滿足我的愿望，我就決定一死?！?/p>

聽到心愛的人說出的兩個要求，國王頓時感到窒息，暈了過去。當他許久蘇醒過來時，他真是無比的憤怒。

“王后啊，羅摩對你做了什么，”十車王困惑地大聲說，“你為什么要這樣殘酷地對待他？你和羅摩相處的不是很快樂嗎？你一直把他當自己的親生兒子對待。他犯了什么罪，要把他趕走呢？如果把羅摩放逐到荒野的森林里，我怎么能活下去呢？”說完，蒼老的國王痛哭起來。

接著，他請求計吉夷收回她的要求，他可以給她其他的任何東西，只要不違背羅摩當攝政王的圣令就行?？蛇@位王后死死抓住羅摩的事不放，不到最后絕不放手，這時的她已經(jīng)沒有一點憐憫之心了。

“大王，你為什么要哭呢？”她嘲弄地說，“如果你不兌現(xiàn)你的承諾，大家知道后會說什么，肯定不是好事。不管你現(xiàn)在怎么說，你已經(jīng)發(fā)過誓，要使我如愿以償?！?/p>

他做夢沒有想到他的枕邊人竟然有這么狠毒的心腸，非常后悔答應她的無理要求，現(xiàn)在說什么都已經(jīng)晚了。想到這里國王真是痛苦極了。他時而痛哭哀告，時而又懇求啜泣，就這樣不知不覺地由白天進入了黑夜，黑夜又度到清晨。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折騰，沉重的悲傷使他更加顯得衰老了，頭發(fā)一夜之間白了許多，像是一個在鬼門關徘徊的老人。

王后的嘲弄以及她堅持她的陰謀的行為，使得國王昏厥了好幾次，可是他在這不可避免的事實面前，簡直無能為力。當他最后終于明白他已經(jīng)無法擺脫這可怕的局面時，他就絕望地說：“既然我的話已經(jīng)說出口，自然不能收回。我還有什么可說呢？只能照你的愿望去做。只是在羅摩離開之前，我要再看他一眼?！?/p>

次日早晨，太陽照常升起，高高掛在天上溫暖地照耀大地，舉行傳位的時辰已經(jīng)到了。就等著國王的到來。

離開阿逾陀

印度畫　B．G．夏爾瑪　當代

被放逐的羅摩和悉多、羅什曼那乘車離開阿逾陀城。

羅摩向計吉夷告別

連環(huán)畫　當代

羅摩在聽到被放逐和需要放棄王位的消息后，鎮(zhèn)定的和計吉夷王后告別。

“蘇曼多羅，一切準備就緒，良辰已到，”王室祭司婆西什多牟尼對大臣蘇曼多羅說，“你現(xiàn)在快去通知國王吧?！?/p>

蘇曼多羅去了，他一點不知道災難已經(jīng)落到他們的頭上。

“尊貴的陛下，”他說，“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上臺宣布令人振奮的消息?！?/p>

蘇曼多羅說完，雙手合十地站著，等候命令?？墒沁^了許久，國王沒有發(fā)話，蘇曼多羅感到很奇怪，偷偷地瞄他一眼，看到國王面色沉重，精神憔悴，眼角下有顯而易見的淚痕，計吉夷王后在一旁沉默不語。他們到底怎么了，蘇曼多羅感到很驚訝。

計吉夷看到這種情形，就撒了個謊?！皣蹩鞓愤^度，因此他一夜沒有合眼。現(xiàn)在他想要休息一會兒。蘇曼多羅，你去把羅摩請到這兒來?！?/p>

羅摩和他的愛妻悉多在自己的屋子里，等待幸福時刻的到來。

“親愛的王子，”蘇曼多羅說，“國王和王后計吉夷想要見你?！?/p>

羅摩被放逐

羅摩吻了吻愛妻的額頭，然后立身離開自己的屋子，向王后計吉夷的住所的方向走去，他一路碰到的人都大聲地贊美他，祝福他，他一一點頭微笑表示謝意。

羅什曼那在路上遇見他，他們就一塊兒到父親那兒去。

見到父王和母后，羅摩恭敬地向他倆下拜。十車王滿臉愁容，一動不動地坐著。計吉夷在他身旁。聽到羅摩的聲音，十車王抬眼看著他，只吐出了一句話。

“羅摩，”他低低地叫了一聲，極度悲傷把他的心撕裂地讓他痛的說不出其它的話來。眼淚涔涔地從他愁苦的臉上往下直流。羅摩轉(zhuǎn)向計吉夷，焦急地問道：“母后，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父王為什么看上去這么憔悴呢？我犯了什么錯誤嗎？”

“我的孩子，你父親不會有事的，不用擔心。”她故作輕松地回答，“你父王想改變他的主意，但他怕你傷心，所以他遲遲不能決定。不論他下什么命令，你決不能阻攔他。你要是阻攔他，那你就等于違抗他的圣旨?！?/p>

告別母親

印度畫　B．G．夏爾瑪　當代

羅摩與母親喬娑羅耶告別。他俯身撫摸母親的腳以示尊敬。喬娑羅耶王后則表現(xiàn)了得體的尊嚴，她收起悲傷伸出手為羅摩祝福。羅摩身后則是躬身行禮的悉多與羅什曼那。

“可是母后，”羅摩說，“為什么您要這樣說呢？您知道，我父親的話就是法律，我決不會不尊重他的圣旨的?！?/p>

“孩子，你父王要兌現(xiàn)他曾給我的承諾，”計吉夷回答，“事情是這樣的，你父王在很早的時候，因參與了眾神與惡魔的戰(zhàn)爭，負了重傷，是我冒著危險把他救出來的，然后送到安全的地方細心養(yǎng)護他，使他很快恢復了健康。作為回報，你父王要賞賜給我兩件禮物，當時我沒要?，F(xiàn)在我向他索取兩件禮物。”

“哦，那我父親給你禮物了沒有？都是什么禮物呢？”羅摩感到很驚訝，以前沒聽過這樣的事。

“第一件，我要你到森林里去，在那兒逗留十四年。你走的時候，要把一切都放棄，你的權利，你的地位，還要脫掉你的華麗的服裝，穿上樹皮衣服⁽¹⁰⁾，成為森林中的普通百姓，絕不能讓人知道你的尊貴身份；第二件禮物就是讓我的孩子婆羅多代替你為王。因此，攝政王你絕對不能當了，今天的登基典禮屬于我的兒子婆羅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