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序一 若為自由故
“自由”這個詞,有人崇尚,有人厭惡,還有人打心眼里對它咬牙切齒。而還有那么一小撮人,絞盡腦汁地要訴說著什么是自由,該如何保衛(wèi)自由。而理查德·斯托曼(Richard Stallman)是這樣一個另類:他定義了“軟件用戶的自由”,并且身體力行地為自己的自由理念宣傳,在計算機技術領域掀起了一場“自由”運動。
瞎折騰——恐怕不少人會如此評價斯托曼。
如今,計算機與網絡的普及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然而,技術的便利卻沒能帶來意想中的地球村。用戶面前不是一個信息流暢的互聯(lián)網絡,而是軍閥割據的戰(zhàn)亂天地。在利益與專制面前,自由再一次淪陷。費勁周折,人們重拾起自由這面大旗。此時才發(fā)現(xiàn),斯托曼早已在這個戰(zhàn)場上為大家奮戰(zhàn)多年。
在我看來,理查德·斯托曼注定會成為一位俄狄浦斯式的悲劇英雄。他固執(zhí),有原則,拒絕妥協(xié)。而這也就注定了他難以如愿。他追求著一份烏托邦式的理想,也恰恰是這個理想本身鑄就了他的幾分睿智、幾分悲涼。作為自由軟件運動的發(fā)起人,他大可從容地把同根通源的“開源運動”視作晚輩后生,在當今眾多公司投身開源的熱潮里,摘取本該屬于他的果實。然而,他卻認為開源運動強調的是軟件開發(fā)模式,忽略了軟件用戶的自由。盡管絕大部分開源軟件許可證也是自由軟件許可證,盡管沒幾個人真的在乎“自由軟件”和“開源軟件”究竟有什么區(qū)別,他還是拒絕與開源運動有任何瓜葛。人們訴說著自由軟件的成果,分享著 GNU/Linux、Apache 基金會的成功故事,斯托曼則在旁邊不斷潑冷水:自由軟件運動遠沒有結束,我們離目標依舊很遠。
正如科學永遠要與誤解相伴一樣,自由也總有被私利與強權侵蝕的可能。追求自由如同追求真理,永無止境。
這本斯托曼的傳記為人們描繪了一位計算機界的奇才。然而,與那些硅谷創(chuàng)業(yè)故事不同,這里沒有一夜暴富的上市傳奇,沒有商場戰(zhàn)場的爾虞我詐,更不會看到主人公的圓滿謝幕。如今的理查德·斯托曼,依舊參與著自由軟件的開發(fā),依舊在世界各地演講,宣傳他的自由軟件運動;也依舊會遭受人們的誤解與不屑,被視作異類。斯托曼的執(zhí)著與固執(zhí)令他難見成功,也成就了他的傳奇。
本書寫成于 21 世紀初期,書中描寫的一些環(huán)境當下早已不再:如今,自由/開源社區(qū)蓬勃發(fā)展,甚至硅谷的各大公司也紛紛拋來橄欖枝。自由軟件與開源軟件早已不是商業(yè)公司的敵人,反而是眾多企業(yè)的得力助手,甚至是利潤來源。哪怕是曾經自由軟件運動的宿敵——微軟公司,也投身到自由/開源軟件的開發(fā)中,甚至公開了自家公司產品的代碼。這一切的發(fā)展,都始于斯托曼當年的一份宣言。而其中原委,只有讀過之后才能品味。
本書原題為 Free as in Freedom。本意是強調 Free 一詞中的“自由”意項。對應的中文翻譯則讓我們犯了難。為此,我們曾在 GNU官方網站的中文翻譯組征求意見,最終選定了半句匈牙利詩人裴多菲·山多爾的“若為自由顧”來作為本書的標題。裴多菲曾領導了1848年爆發(fā)的匈牙利革命,并為此獻出了自己 26 歲的生命。盡管斯托曼不一定會贊同裴多菲的政治理念,但那份為了爭取自由而拼進全力的執(zhí)著,卻是兩位領袖的共通之處。
非常榮幸能與凡希合譯本書。他翻譯了第 9章以后的內容,并完成了絕大部分的校對工作。是他的熱情,讓我這個習慣拖延的人追上進度。感謝人民郵電出版社陳冀康編輯的幫助,是他的耐心才讓這本書最終得以出版。也感謝哲思自由軟件社區(qū),特別是徐繼哲先生對本書的支持。
與很多翻譯作品一樣,本書也難免存在疏漏。但作為一本“自由”圖書,讀者可以參與改進,我們也會根據讀者的建議更新本書的電子版。
鄧楠
2014年5月于山景城